殿外,燕凌跟別人的護衛聊了會兒,帶回來一個讓他們爲之色變的消息。
“什麼?吳子敬要立王妃?”衛均大驚失色,“所以說,她們帶三小姐來這裡,是爲了給吳子敬選妃?!”
他在心裡罵了一句。就說周圍的人奇奇怪怪的,三小姐是女客,由德惠翁主接見不奇怪,可連個官員都沒出面,怎麼想怎麼不正常,果然出幺蛾子了。
選妃?吳子敬一把年紀,醜得跟冬瓜似的,還敢挑撿到三小姐頭上,做夢!
衛均大怒:“這個吳子敬,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想找人商量,結果扭頭一看,燕凌正在擦他的劍,神情平靜極了。
“燕二公子,你不生氣?”衛均不高興了。他不是喜歡三小姐嗎?來了雍城,眼見吳子敬這麼大的權勢,怕了?
燕凌擡頭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說:“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很快就是個死人了。”
衛均一愣,無言以對。
對哦,他們本來就是殺吳子敬來的,死了不就完了?真是好有道理……
……
另一邊,德惠翁主見完諸位小姐,僕婦來報,宴席已經備妥了。
於是小姐們移步花園。
徐吟擠在她們中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前世東江王想納新人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的嗎?辦一個什麼賞花會,廣邀名門閨秀,從中挑選。
瞧瞧眼前這些貴女,都是沒出閣的小姐,最少也是個清秀佳人,瞧着出身也都不低——這吳子敬當了涼王,想要廣納美人了?
所以她爲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來?誤會?還是故意?
田志那個怕死的,應該沒這個膽子纔對……
她正在思索,那邊幾個熟識的貴女聚到一起,悄悄議論起來。
“那位小姐是誰?之前沒見過啊!”
另一位小姐答道:“你來得晚,正好錯過了。她是南源刺史徐煥之女,徐三小姐。”
“啊,就是那個……徐氏雙姝?”問的那位恍然大悟。
徐氏雙姝名頭響亮,尤其她們住得近,沒有不知道的。
“是啊!”答話的小姐心情複雜,“沒想到她會來,看來今天的賞花會,她必然要佔一個名頭了。”
旁邊的小姐不以爲意:“你以爲她不來,就不會佔名頭嗎?徐煥的女兒,單憑這個身份,總要佔個位置的。說不準,正妃都要給她。”
“不至於吧?她父親不就是個刺史嗎?也不比我們高貴。”
“話不是這麼說。南源本是楚國舊都,所轄最廣,物產最豐。南源刺史,本就是諸州里地位最高的,何況徐三小姐那般美貌。先前她來的時候,翁主可是高興得很呢!”
徐三小姐來了,說明徐煥臣服了,怎麼不高興?諸州里最難拿下的就是南源啊!
“咦,有人找翁主。”有人發現,提醒一聲。
衆小姐擡目看去,卻見德惠翁主那邊,有婦僕匆匆趕來,湊到耳邊說了幾句。
德惠翁主便起身進了後頭的小樓。
貴女們瞥到二樓窗口似乎有男子衣帶掠過,便知是涼王來了。有人生怕中選,低着頭不敢說一句話,有人卻野心勃勃,特意展露最美的角度。
徐吟冷眼看着,將這些人的表現一一記下來。等她知道這些小姐的身份,也就知道了她們所代表的勢力的選擇。
這時,耳邊傳來聲音:“你就是徐三小姐?”
她轉頭,鄰座是個青衫少女,眼睛裡閃動着好奇的光芒。
徐吟點了下頭:“是,小姐是……”
“我叫安琦,穎中人。”
徐吟反應極快:“穎中安氏?”
安琦點頭一笑:“徐三小姐聽過我們家啊!”後半句唏噓起來,“還以爲已經沒人記得了呢!”
穎中地處偏僻,在那種地方久了,便是世家大族,也會漸漸沒了聲息。安家確實已經很久沒出過像樣的人才了,可不就沒人記得了?
徐吟會知道,不過是徐煥對周圍州府盯得緊,耳濡目染罷了。
兩人坐得近,就聊了起來。
安琦說:“徐三小姐,我真沒想到,你也會來雍城。”
徐吟心中有了猜測,就問她:“爲什麼沒想到?你不是也來了?”
安琦苦笑一聲:“我們家沒辦法呀,雍城已經沒了,穎中萬萬抵擋不住……”她沒忘記這裡是什麼場合,收住後半句話不說了。
徐吟歎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家父如今病重,涼王派人來請,不來又能怎樣呢?”
安琦目露同情:“原來是這樣。”
小姑娘心思單純,說了這麼幾句,便覺得同病相憐,添了親近之感。
她悄聲說:“徐三小姐,你身份高貴,又這般美貌,翁主定會留你下來的。”
徐吟似乎沒聽懂:“什麼?”
安琦解釋:“你不知道南源有多重要嗎?就算你不來,最少也會留你一個側妃之位的。”她想了想,補充一句,“或者是你姐姐。”
哦,側妃啊!徐吟明白了,吳子敬果然在廣納美人。
也是,當初投奔大涼的時候,他的妻兒死了個乾淨。現下奪了大涼王位,哪能不張揚一下?立妃,不僅爲了美色,更是張揚聲勢。
看看誰家把女兒送來,就知道是不是臣服了。
瞧在場這麼多閨秀,舊楚諸州已經倒了七八成。
徐吟在心裡唏噓,父親從沒想過聯合其他州共抗吳子敬,就是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人都是牆頭草,靠不住。瞧瞧,連打都沒打,便把女兒送來了。
所以,她該怎麼做呢?
徐三小姐,是代父來赴會的,而不是參加什麼選妃的。
……
德惠翁主上了二樓,便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新涼王。
吳子敬年近四十,男人不重保養,在德惠翁主面前,像兄長多於像弟弟。不過,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員猛將。
“大王。”德惠翁主笑着走過來,“今日不忙嗎?來得倒早。”
吳子敬當年與上峰爭權失敗,被誣陷入罪,如同喪家之犬逃到大涼,若不是這位姐姐相助,他不能在大涼站穩腳跟,自然也就談不上成爲涼王。因而對德惠翁主,他是相當敬重的,此時擱了茶杯笑道:“還不是長姐一直派人來請,弟幹什麼都不安心,索性就先來了。”
德惠翁主很自然在坐到旁邊,嗔道:“我這還不是爲了你。瞧瞧你,都要四十了,連個孩兒都沒有,可不叫人着急?”
“是是是,多謝長姐。”吳子敬笑着作揖。
“知道就好!”德惠翁主拍拍他的手,指向窗外,“你瞧,諸州能請到的貴女都來了,可有哪個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