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蛛女皇的兩具分身合二爲一,身上的冰寒之氣又重了幾分,她拋出兩枚碧綠的藥丸給艾麗婭和炎陽,說:“這是針對陰靈魂液專門煉製的丹藥,快點吃下去,不然我不敢保證你們在這裡的安全。”
艾麗婭和炎陽拿着丹藥,面色古怪。
“我要殺你們比捏死螞蟻還要簡單,你們還擔心我下毒不成?你們怕的話大可不必服用,到時候你們變成了這衆多鬼東西中的而一部分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對了,你們貶變作這些東西之後,就再也不會有記憶和感情了,呵呵。”冰蛛女皇聲音寒冷而充滿嘲諷的意味。炎陽和艾麗婭身體微微一顫,當下不敢再猶豫,立即服下手中的碧綠藥丸。
兩人吞下藥物,再朝投頭頂的濃霧望去,竟真的不再感覺頭暈目眩,靈魂離體。
“這是什麼地方?”炎陽聲音顫抖地問。
“你們從洪荒深淵出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有人推演出來,並告訴你們了嗎?”
“「標本計劃」!”艾麗婭出奇地比炎陽先反應過來,面色駭然。
“對,這裡就是「標本計劃」的核心地帶,「淬鍊之地」,那些屍體身上的衆多白色條紋,叫做「天戰者刻印」,代表着多種奇詭法術或靈力的運轉方式,現在多數還在生長之中,一旦生長完成,它們便會對寄生的肉身產生劇烈的排斥,承受不住的肉身將會腐爛、不復存在。據我目前獲得的資料,一百具肉身最多隻有一具能夠承受住「天戰者刻印」的腐蝕,而存活下來的肉身,將會被賦予完整的、不帶任何記憶痕跡的靈魂,成爲標準的戰鬥樣本,簡稱「標本」。”冰蛛女皇解釋道。
“是誰造就了這種邪惡的地方?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的時間恐怕不止百年吧?”艾麗婭問。
“這個計劃開始的時間,是三百多年以前,確切地說,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炎陽驚呼:“不對呀,如此明顯的地方,怎麼會歷史一千年都不被人發現呢?”
冰蛛女皇沒有回答炎陽的問題,而是猛然擡頭,看向頭頂瀰漫翻滾的陰靈魂液,語氣沉重地說:“他來了。”
艾麗婭和炎陽也跟着向上望去,乳白的陰靈魂液遮擋了一切,可那火炎的氣息與呼呼的風聲卻非常清楚地傳來。
一簇簇紅色火苗從碧藍火焰中飛出,沒入威玄變小了數十倍的本體中,能夠穿透陰靈魂液的亮光驟然消失,濃郁粘稠的白色魂液再次涌現。由於陰靈魂液對神識和靈魂都具有腐蝕作用,冰蛛女皇、炎陽和艾麗婭三人只能憑藉聽覺和微弱的視覺辨析判斷威玄本體及其分身的位置,不斷騰挪魚躍。
威玄的十幾個分身行動非常迅速,任憑冰蛛女皇速度再快,也擺脫不了衆多分身的圍追堵截,幾番折騰後,三人已被控制在一個不大的包圍圈中。
“受死!”十幾個威玄分身同時暴喝,光是聲音便讓艾麗婭覺得頭暈,差點維持不住虛空浮立的姿態,往下墜去。
炎陽伸手抓住艾麗婭,往右側滑出三米,在艾麗婭原來所在的位置上,一團紅色的東西憑空爆出,彷彿岩漿噴射,形成十幾根火紅觸鬚,瘋狂攪動、揮舞。艾麗婭看得心裡發憷,腦海裡浮現出所有臟器被絞成肉末,瞬間烤熟的情景。
“小心點,自己防護好自己。”炎陽小聲提醒。
艾麗婭在體表凝結出一層堅冰,冰層裡流轉起綠色的光芒,問:“冰蛛女皇哪去了?她不管我們了。”
“剛剛威玄喊‘受死’的瞬間她就被一股力量帶走了,不過應該就在附近,看樣子她應該是被威玄的本體和分身圍攻了,不然我們不會這麼輕鬆。”炎陽一邊說一邊躲避憑空冒出的火焰匕首。
“爲什麼我們會沒有感覺,至少應該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吧?可我現在只能聽到很小的風聲。”艾麗婭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紫色的瞳孔在白霧中光芒閃動,看上去比平時大了不少。
“可能是下面那個大傢伙的原因吧,你會不會覺得連我都感覺不到。比如說,我現在正用右手抓着你的左手,你能感覺到嗎?”
“什麼?你抓着我左手,誰讓你……天吶,我真的感覺不到,這是怎麼回事?”艾麗婭自然地用左手捂住嘴,然後她猛然微微擡頭,用力甩了下右手,問:“炎陽,你確定你現在還在抓着我的左手嗎?”
“是啊,除了你的眼睛是紫色的,還有誰的眼睛是紫色的?從我抓住你躲開火焰攻擊的時候,我就一直沒放開過你的左手啊,你真的感覺不到?看來下面的傢伙果真有問題。”
艾麗婭看向身下,依然只是一開始那團巨大的碧藍火焰,散發着綿綿不絕的寒氣,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她皺起眉頭,眼珠子快速轉了幾圈,一顆猩紅的石頭出現在手心,幾屢靈魂匯入其中,艾麗婭眼前的濃郁的陰靈魂液紛紛消失,周圍的情景清楚地顯現出來。
然後她看到,頭頂十米處,炎陽的右手抓着一隻白皙的手臂,僅僅只是手臂而已,到肘關節處就已消失,手臂的斷面似乎是由某種極其鋒利的快刀造成的,上面結了一層剔透的冰,冰下流動的血液、蠕動的紅色肌肉纖維都一清二楚。
在艾麗婭的身下,不是碧藍冰寒的冥火,而是堅實冰冷的大地,在她的身周,四個白袍無臉的虛影正圍在她的身旁,每個白袍騎士身下騎着一隻同爲虛影的異獸。四個白袍虛影合圍,頭微微下垂,彷彿在注視着被包圍的生靈。
“原來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艾麗婭看着只剩下半截的左手手臂,臉色蒼白。
“你說什麼,艾麗婭?”炎陽問。
“沒,沒什麼,我怕,你能帶着我往上衝,儘快離開這個地方嗎?別管冰蛛女皇和威玄了,讓他們打去吧。”艾麗婭儘量讓聲音顯得平和中帶點畏懼。
“可是,這裡是「標本計劃」的核心地帶,畢方爺爺說過,我能夠在這裡發現一些有關我宗門的重大秘密。”炎陽拉着那半截斷手,小心地躲避着,艾麗婭清楚地看到,他的身旁其實空無一物。
“我們現在實力不夠,先回去找我爹和其他洪荒深淵的高手來幫忙,或許把握大點。陰靈魂液對神識的阻礙作用很大,我們全力往上衝的話,是有可能擺脫這兩個可怕的傢伙的。就算我求你好嗎,炎陽哥哥?我從來沒求過你的。”說到後面,艾麗婭忍不住帶有些哭腔。
“小婭別哭,我們現在就離開,先回洪荒深淵去,我纔不管冰蛛女皇和威玄的事呢。”炎陽的聲音有些緊張。
“嗯,抓緊我,我感覺不到,好怕。”
“放心,我抓得很緊了。”
“那我們走吧,快點離開。”
炎陽身上出現一層白光,帶着那半截手臂勢不可擋地往上衝去,很快便消失在艾麗婭頭頂千米處無法穿透的陰靈魂液中。
“再見,炎陽哥哥,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會告訴你:我愛你。你到來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艾麗婭閉上眼深深呼吸,在心底如是說,兩行清淚無聲落下,她沒想到,死亡的到來竟是這樣的形式。
四大虛影騎着身下的虛獸,一步步縮小包圍的圈子,四個虛影低下巨大的頭顱,將艾麗婭徹底掩蓋,地底的世界,再次變成一團碧藍的火焰。
濃郁的陰靈魂液中,千萬蛛絲如蛇如針,飛舞穿梭,發出“簇簇”的細微呼嘯聲,蛛絲疏而不漏,以攻制攻,擋住了來自十餘個威玄分身的攻擊。而冰蛛女皇本人則與威玄的鳳凰本體纏鬥。兩者都是瞬間發出疾風暴雨般的攻擊,卻又能恰到好處地躲開來自對方的攻擊,每每間不容髮之際一個輕靈的轉身,便輕鬆避開致命的攻擊。
“魔女!我威玄與徒兒扶煙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痛下殺手!”威玄的暴喝從十幾具分身中參差不齊地發出,形成相互碰撞的巨大聲浪,而本體則是聲聲厲嘯,使聲浪的威力成倍地上翻。
衆多蛛絲交纏結網,將大部分聲浪抵消,剩下的聲浪被冰蛛女皇用蠻力反彈至周圍的石壁上,地坑最底下三千米是方形,而冰蛛女皇與威玄所處的位置是地下三千五百米處,地坑呈橢圓形,最多不超過二十八米的寬度,對兩名高手來說着實小了點。很多時候,冰蛛女皇面對能承受的攻擊,都會盡力將其反彈至石壁上,磅礴的火靈力撞在一個個石坑中,竟讓一些不知源於何處的肉身上的「天戰者刻印」被燒焦。那些完全擺脫「天戰者刻印」束縛的完*身紛紛睜開雙眼,露出全黑無神的瞳孔,被猛烈的戰鬥餘波掃中,無聲無息地墜入濃郁的陰靈魂液中。短短時間內,便有數百具肉身落入地坑深處。一個個石穴中,一些紅色的類似吸盤的東西顯現出來。吸盤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竟開始吸收瀰漫的陰靈魂液。
“誰讓她和命運旅者的灰燼之地有聯繫,而你又是烈火鳳凰之身!只要和回虛禁地扯上關係的人,我都會殺!”冰蛛女皇的聲音如同瀑落深淵,極其洪亮,帶着幾分尖銳,無數冰梭飛旋,堪堪瓦解威玄聲浪攻擊後密集的靈力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