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在祁山城是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段,地價都比其他地方便宜一截。
如果自身沒有大宗門的背景,城裡也不見得安全,特別是這種偏僻的地方,就算是路過這,一般人都趕緊離去不敢久待。
也就是半年前,這條街出了一個蒼仙閣才帶動了一點人氣,連附近店鋪的生意都好了一截,那些店鋪的東家們那段時間一個個臉上都堆滿了笑容。
誰知道沒過多久,那些東家就發現,這店竟然被人燒了!連帶着周圍的生意也一起一落千丈。
當然,袁佐這段時間一直被逼着待在元極宗裡,壓根不清楚這裡面的變化。所以他也一直沒有明白,爲什麼他在前幾天重新掛上蒼仙閣的招牌的時候,周圍鄰居們都熱情的跑過來恭喜他重新開張……
袁佐從元極宗出來,漫步到西街時,蒼仙閣的掌櫃趙春明正和一個帶着翠玉腰帶的大肚子修士講價。
“掌櫃,不能便宜點嗎?”那大肚子修士腆着臉,拉着趙春明的手討好的笑着,“我這一下可是買了三瓶,給我便宜點,下次我還來你這。”
“抱歉,一顆靈石都不能便宜,這價格是我們東家親自定下的。”趙春明不爲所動,偷偷的把自己的手從大肚修士肥碩的手掌中抽出,不着痕跡背到身後,用長袍擦了擦,語氣平靜的說道,“這位道友,您可能不知道,整個祁山城有靈麻散賣的,只有我們這一家……”
大肚修士又說了半天,見趙春明不爲所動,只能嘆着氣拿出靈石把東西買了下來。
袁佐等到大肚修士離開,才走進蒼仙閣,對着趙春明一笑,“怎麼樣趙師兄,這幾天店裡的生意如何?”
趙春明見到袁佐也是有些驚喜,“袁師弟,太好了,你給我的那一千顆靈麻散已經快賣完了。我還準備去找你再要一些。”
“那是以前積攢的,再多我那也沒有了。”袁佐有搖了搖頭,“再說這也就剛賣,等過幾天還出那麼多的量,這個價格就賣不動了。”
袁佐對此看的很準,靈麻散再怎麼說也就是一種補充靈力的丹藥,除了能在鬥法時提前服用補充靈力外並無其他效果。要是賣的貴了,別人覺得不划算肯定會用三色補氣丹來代替。
“趙師兄,我去內室了,沒事的話別叫我了。”
袁佐特意叮囑了一聲後,才關起門走到內室的丹爐旁。
他今天來着,就是爲了嘗試一種新的丹藥的。
如果想要用靈麻散賺更多靈石,就只有再擴大產量,別人這麼做也許很簡單,對袁佐來說就難如登天了。
那些大丹商一個個積累豐厚,麾下都有數百修士專門給他們煉丹。這些修士就像是凡人王朝裡那些大地主家的“家生子”似的,一輩子的吃喝拉撒、娶妻生子東家都供應的好好的。就這麼幾輩子下來,每人都忠誠的很,那些獨家的丹方自然不會流傳出去。
丹方就是一個店鋪的命根子!
袁佐不像其他那些經營數百年的大丹商那樣有足夠的根基,如果貿然把靈麻散的丹方告訴別人,保準第二天就被無數人仿冒出來——這麼能賺靈石的東西,誰不想要啊!
更重要的是!
袁佐的丹方藥材是獨特煉製的,每種藥材都被他像做實驗似的細分爲數十種,從中取出需要的部分煉製成丹藥。和這種幾乎能改變整個煉丹界的手法比起來,靈麻散的丹方几乎是一分不值了……
“煉氣期的丹藥還是太便宜了,還是選一種夠珍貴的丹藥吧。”
袁佐盤坐在丹爐旁,閉着眼回憶着,他的腦中有無數蒼星的經典丹方,他要做的就是從這些丹方中選出祁山城沒有的,並且這裡又能找到替代藥材的出來。
其他煉丹師如果需要煉製一種新的丹藥,需要先研究這種丹藥的藥性,然後找出類似的丹方,看看能不能對自己有什麼幫助,再還要用不同的藥材煉製幾百上千次後,從僅有的幾次成功練出的丹藥中找出藥效最好,毒性最小的一種方子,如果不成功還得再重來。這樣幾次之後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得到一張有用的丹方——前提是成本不是太高。起碼其他丹商手中沒有效果更好,價格更低的同類替代品。
如果他們知道袁佐需要新丹方的時候唯一要做的就是閉着眼睛想想,從幾種被蒼星的歷史證明效果最佳的丹方中挑出一種煉製簡單成本低廉,最後一個條件是還要讓袁佐看的順眼的丹方,估計所有煉丹師都會氣的吐出幾口老血。如果其中正巧有數年研究一種新丹方不成而受盡其他人白眼的,說不準還可能跳到丹爐中了此殘生了……
袁佐也不是隨便找一個丹藥就開始煉製。他要考慮的問題也有不少,要能賺靈石,又不能賺太多。他身爲金丹修士親傳弟子,自己也有不俗實力是不假。但是假如他拿出能讓元嬰修士心動的東西,恐怕也是不妙……
再者,像靈麻散這種細水長流的丹藥固然不錯,這東西都能作爲一個修仙家族的傳承根基了,但着袁佐更喜歡的是快速賺一大筆靈石供他修煉。等實力提高了以後自然有底氣拿出更厲害的丹藥。
“塑靈丹?玉泉丹?白水丹?”袁佐在記憶中翻找着,“不行,都不行,我要解毒丹藥有什麼用?有幾個人要這東西?”
“袁師兄!”外面突然傳來趙春明的聲音。
袁佐不悅的皺起眉頭,站起身來,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打開門。
門外趙春明臉上尷尬,“袁師弟,本來我不想打擾你的,但是這兩個人非說要見你……”
門外站着一個滿臉胡茬的消瘦男子,左手還牽着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
兩人身上都穿的有些老舊,袁佐感到有些熟悉,但一時還是沒認出來。
“表哥……”那男孩怯生生的看着袁佐,遲疑着叫了一聲。
袁佐臉上這才露出驚訝的表情,“是姨父和表弟?你們……”
那男子臉色憔悴,眼中露出疲憊的眼神。在看到袁佐後,才露出一絲神采。
嘭!
那男子竟然拉着男孩一起對着袁佐跪了下來。
“袁佐,求你救救你三姨!”
“姨父,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袁佐大驚,連忙扶起他們兩個,同時臉色也有些變了,“三姨他怎麼了?”
“阿姝她……”男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受了很重的傷……”
袁佐舒了一口氣,只要三姨沒死就好。
他一邊拉着兩人坐下一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姨父你怎麼到這來了?”
三姨父王巫眼中露出一絲恨意,“前幾天有人想搶家裡的兩畝藥田,我和阿姝沒同意……他們就動手了!”
說着,他拉開衣服,露出腹部一道灰黑色的疤痕。看的袁佐心裡一驚,這種疤痕表面上不起眼,但是卻會暗中慢慢損傷修士的修爲,極爲陰險毒辣。如果醫治不及時,恐怕不到一年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袁佐沉下臉來,“三姨呢,他怎麼了?”
王巫眼睛一紅,低下頭來,“阿姝她現在躺在牀上,已經動不了了。”
“我和麒兒去找你外公求他幫忙,你外公就指點我讓我到你這來。袁佐,姨父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說着王巫竟然眼睛一紅,眼中都有些淚水。
袁佐有些瞭解自己這個姨父的想法,之前自己和姐姐還是散修時,除了三姨偶爾揹着王巫給他們姐弟一些救助,兩家幾乎全無來往。在姨父眼中,他和自己雖然說起來算是親戚,實際卻和陌生人也差不多了,此時突然上門求助心裡自然就有些忐忑。
三姨和三姨父本來也是那種進不了宗門的散修,自己也拮据的很,袁佐自然不會怪他們。更別說三姨還數次幫過他們。
“三姨在哪,走,快帶我過去。”袁佐聽完就毫不猶豫的站起來。
王巫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激動和,似乎沒想到袁佐這麼好說話。
他從何府出來時,還以爲何中是在敷衍他,到這來也不過是抱着一絲渺茫的希望。直到這個時候王巫才發現掌櫃模樣的趙春明對袁佐十分恭敬,心裡纔有些吃驚。
他對袁佐乎沒什麼瞭解,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外甥似乎頗爲不凡啊……
……
袁佐跟着王巫趕去他們家中,他們三人住在一個小宗門的外圍地盤,和袁佐之前倒是有些相像。
王巫剛打開屋門就是一愣,屋內除了何姝躺在牀上外,他的岳父何中和大舅哥何林竟然也在屋內,只有何森不在。
“孃親!”五六歲的小王麒掙脫父親的手,朝着何姝的牀邊撲過去。
“岳父,大哥,你們怎麼來了?”王巫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口中應呼着。
“阿姝畢竟還是我女兒,我怎麼能不來看看。”
何中對着他表情淡淡的解釋一句,然後朝着袁佐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阿佐,你來了。”
袁佐卻是臉上冷淡,鼻子裡哼了一聲當作應答,如果不是還要救三姨,他肯定轉頭就走。
何中心裡有些不悅,但是想到了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硬生生的把怒氣壓了下去,依然笑着說道,“阿佐,你三姨這次傷的不輕,我和你大舅舅沒用,現在只有你能救的了她了。”
“三姨,你沒事吧?”袁佐沒有搭理他,來到牀邊坐下,看着臉色蒼白的何姝關切的問道。他心裡有些疑惑,現在天氣不冷,而且三姨受傷再怎麼重畢竟也是修士,但此時不知什麼緣故,她身上卻蓋着厚厚的棉被。
何姝神色虛弱,但還是對袁佐擠出一個笑容,“三姨沒事,阿佐你別擔心姨。”
袁佐皺着眉頭,突然喝道:“不對!三姨你別騙我,你到底怎麼了!”
“姨真的沒事。”何姝搖頭不說。
袁佐眼睛一瞪,站起身來,嘩的一下直接把何姝身上的被子掀開,然後立刻怒氣沖天!
何姝的雙腿竟然齊根而斷!牀褥和被子的內層都沾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