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國學府
國學府,上官陸兄弟二人順利考入,隨着胡峰帶來的這個消息,上官源也總算是結束了禁足的苦海。
接下來自然是辦理入府相應雜事,學錄處遞交文書等級信息,繳納相關費用,確認所分息所等等,因爲魏鵬的介入,唯一困擾上官陸的麻煩事也得以解決,學府所分息所會將他兄弟二人分在一處。
離開學府後返回酒樓,上官源見自家哥哥並沒有解除禁足的念頭,苦着個臉哀求道:“陸哥,我以後一定會注意,控制自己,就不要再關我了吧。”
“源子,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需要萬分小心,不然武者之密泄露,你知道我們會面臨怎樣的局面嗎,家族又將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上官陸苦口婆心出口相勸。
“陸哥,我知道,可是我不是在胡鬧,我是在等候時聽到旁人所言,魏鵬那小子乃是當初五羊關的功臣曹曹郡府的私生子,當時就想結交一下嘛。”上官源立刻解釋道。
“這都過去幾日了,你爲何不早說呢?”對於曹郡府上官陸多有耳聞,一己之力拒守五羊關戰謌克大軍保北境安寧,也理解了上官源的胡鬧。
“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一直不敢說嘛。”上官源有點扭捏,因爲不是他不想說,是被上官陸一打給打忘了,這魏鵬幫他們兄弟二人解決息所的事纔想起來。
下午,學府傳來消息,息所分配完畢。
上官陸二人身上錢財並不短缺,沒有節儉的必要,出門在外不能虧待了自己,到國學就是一心求學,沒必要因爲這些瑣事耽擱時間,遵照這個原則,上官陸帶着上官源是大肆採購生活所需。
領取鑰匙,清掃庭院,收拾裝扮息所。
就這樣,已經是三天之後了,息所也大變模樣內外一新,特別是上官陸爲息所的提名:“初見”。
初見,似是懷念、似是執念,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終。
初見收拾停當的第一夜,上官陸邀來胡峰、魏鵬一同慶祝,慶祝彼此考入國學。
祭了五臟廟,四人的話題不由自主便談論到學目的選擇上,尤其是上官陸最是爲難,全學,說好聽點是文武兼備,不好聽點就是文也有武也備,弄不好就是文不成武不就,而這學目的選擇就顯得尤爲重要,特別是上官陸此前並未在國學就學,兩眼一抹黑更是抓瞎。
文學有三類學目,武學有四類學目,國學的所謂全學便是在這七類學目中挑選四類加上全學的“思”作爲自己所學學目。
就算是有胡峰這個先行者的存在,依舊讓上官陸有些難以抉擇。
“既然如此,那我文學選:文目,武學選:武、行、韜。”上官陸沉思之後緩聲說道。
聽到上官陸的選擇偏重於武者修習、軍事謀略,胡峰有些失落,他希望上官陸能夠多選文學學目,不只是因爲文學的地位遠遠高於武學,還是上官陸選擇文學學目多一些兩人會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呢?
“預祝二弟學有所成,只是今後六年課業繁重,也不知是否還有這般閒暇之日,以茶代酒共飲此杯!”兩眼凝視上官陸良久胡峰長出一口氣,舉起手中的茶杯朗聲道。
“共飲此杯、學有所成!”
上官陸、上官源、魏鵬隨聲附和,舉杯同飲。
······
翌日。
上官陸到全學學錄處登記自己所學學目,順便看看自己究竟是哪房學童,沒想到進門便看到那位張鐵面張彥就在房間內。
考校當日那些勳爵弟子對張監丞的畏懼記憶猶新,特別是力考時看出他未盡全力,心底對這位張鐵面多有忌憚,匆忙見禮道:“學童上官陸、見過張大人、學錄大人。”
見禮之後,上官陸在學錄的示意下登記好自己所選學目,只是問及是哪房學童卻被告知並無確認,只能先行離去。
轉眼間,學府正式開府,可等上官陸領到學目文書時有些傻眼了。
“全學學童上官陸,人房,思目、文目、藝目、武目、行目、韜目。”
“這學目違反學府規定莫名多出一目也就罷了,怎麼會是人房呢?天、地、人三房,以人房爲最,那不是隻有王爵弟子才能進入的嗎?”上官陸看着文書百思不得其解,更奇葩的是不管是學錄還是典籍皆不予理會。
返回息所,上官源看到自家哥哥的文書也驚呆了,順口便說道:“陸哥,你真是牛逼,竟然能混到人房去,就連魏鵬那小子還是因爲曹郡府之後加上力考優異這才特許進入武學人房啊。”
“我也不知啊,本以爲最好也就地房,怎麼會進入人房呢?詢問學錄、典籍兩位大人也不知是何緣故。”上官陸也是一頭霧水,輕聲感嘆道。
生活,就像是被強姦,既然無法反抗,那就主動享受,贏得起碼得主動權。
上官陸現在便是如此心態,主動接受多選一目、主動接受莫名其妙進入人房的安排,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那位張彥,張監丞的安排。
開課第一日,上官陸破例沒有修習,早早便來到人房學房,等到國學府他的第一個學目,也是第一節課,思。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教授此學目的博士來是來了,教授也不過區區十分鐘,教授完如何冥想後便直接離去,上官陸這才明白爲何這學房學童會寥寥無幾,原來這全學所謂的“思”學目,就是安排全學人房學童集中冥思。
自此之後,上官陸也不去了,依例修習按時冥想,空出來的時間便到學府典庫查閱典籍。
文學、文目!
“文,乃字,字成語,語成句,句成言。文之基,就是字,文目,學的就是字!”
······
文學、藝目!
“藝,乃技,修身養性、蘊養神韻,文人書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也有霹靂手段,九藝,乃文之九道,道道可通天!”
······
武學、武目!
“武,爲動,人生於天地之間,手會動,腳會動,身會動,動便爲武。然則武上戈下止,習武者,當將此謹記於心。”
······
武學、行目!
“行,可稱呼本源,世間運轉的本源,可感可悟,爲何國學之外武者少有成就,行:不知、不明、不思、不感、不悟,力無根、勁無神、身無靈,成就何來。”
······
武學、韜目!
“韜,爲技成術,以謀成略,鬼而不詐,爲奇爲合。”
······
上官陸如飢似渴汲取各個學目博士講授的知識,天天就像個陀螺停不下來。
寅時錘鍊勢,每日堅持千百遍,然後便是用兩刻鐘進行冥想。
卯時奔波於各學房之間,聽取各博士所講。
戌時入定修習,蘊養竅穴、經脈。
不得不說,國學府不愧爲夏族培育英才的地方,不僅博士、教習的教授毫不藏私,就連藏書之地也向所有學童、學子開放從無遮掩。
隨着學習的逐漸深入,上官陸慢慢發現國學對武者身體竅穴、經脈的研究,已然超越斗門,這時的上官陸纔算是明白師父劉延的良苦用心,明白他爲何一定要入國學,更清楚爲何夏族武者地位如此尊崇,先天高不可攀。
知識的海洋無邊無際,深陷其中的上官陸已經完全忘卻除此之外的任何存在,包括時間。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轉眼間便是五年時間過去了,上官陸也不得不結束這種充滿激情的狀態中走出來,因爲他快二十歲了,人生最重要的開武禮即將到來。
五年光陰,短暫而又漫長,幾人也在國學府度過了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五年。
拼命學習努力修煉的上官陸依舊沒能再遇到那魂牽夢繞的身影。
上官源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魏鵬也算是徹底獲得上官陸的認可,真正成爲兩人的小弟,儘管他比上官陸還要大一歲,得到秘術之後的他也早在開武之前便將勁力積蓄到九象之力,就算是有上官陸的指引,卻始終無法感悟形意成就武者。
開武禮,夏族人最特殊的節日,不僅對個人重要,對家族而言同樣如此。
早在兩個月之前,上官柏便已經託人給上官陸二人送來書信,叮囑二人務必提前趕回將軍莊。
再有一年,他們這一年的學童就需要離開學府,基本上各學目授課都已經完畢,現在作爲前輩學子,都是在自己的息所研習,只有博士需要的時候,作爲博士的臨時助教,爲學府學童授課,但不得離開學府。
六年時間未至,離開學府是需要監丞特批告假文書,對上官陸多有關照的張監丞未待上官陸開口便已經將文書辦好送了過來,儘管上官陸不知其中緣由,但五年下來,張監丞的爲人讓他非常放心無絲毫擔憂,真相也總有明白的一日不是嗎?
手持告假文書,離開學府,這也是上官陸、上官源自五年前踏入國學府初次離開,上官源張開雙臂,放肆的呼吸,上官陸也是面帶微笑一臉的愜意。
因爲有張監丞的相助,他們的時間非常充裕,因此不打算乘船而是打算在浮屠城購置馬匹經醫州黃經城東部、津液城、氣血城、灸城到達青州陽城,然後自陽城一路南下直達將軍莊,雖耗費些時日,但也能暢遊一番啊。
上官陸二人出了浮屠城後信馬由繮,走走停停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纔到達灸城。
進入灸城後,迎面撲來的便是檀靈草的香味,濃烈而渾厚,這個香味幾乎遍佈整個城池,初次進入灸城的二人以爲本就如此,待午時在酒館進食之時聽到食客們的議論才清楚其中緣由。
三頭蛟,一切皆源自太陽山脈的那頭遺獸。
“太陽山脈現正進化爲三頭蛟的三頭蛇。”
“三頭蛟全身是寶,是先天成就宗師的契機。”
······
自這些消息廣爲流傳之後,進入太陽山脈的武者不計其數,不說有多少人命喪蛟口,便是這些武者之間的拼殺隨處可見,不僅灸城醫館人滿爲患,太陽山脈東麓醫州其他各城皆是如此。
午食之後,兩兄弟在灸城上溜達,見人少些,上官源就說出自己的疑問:“陸哥,當年的那個三頭蛟,竟如此兇猛,幾年下來有萬餘武者喪命還沒有把他斬殺,竟然還是突破宗師的契機,師父並沒有向我們說明啊?”
“我也不清楚其中原委,不過我猜測應該是慎估那個老傢伙鬧出來的吧,”上官陸深思片刻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看着街道上往來不斷的武者,內心迫切希望儘快離開此地返回將軍莊。
“慎估老傢伙,那他這麼做是何意呢?突破宗師的契機,輕易傳出來,是不是有點太奢侈呢?”上官源有些不太明白。
“突破宗師的契機,你真以爲慎估那老傢伙有這麼好心,若那三頭蛟真不堪一擊,當初也不會立刻便讓慎氏一族離開太陽山脈前往農山了。”說起慎估那老傢伙,上官陸嗤之以鼻,畢竟對那老傢伙的人品他可是深有體會。
“不對,老傢伙好算計啊。”話音方落,上官陸輕聲驚呼。
“什麼?”
“慎估那老傢伙怎麼會輕易放棄祖居之地,怕是驅狼吞虎啊!”上官陸沉聲感嘆道。
“老兒不死是爲妖,還真是沒說錯呢,不過陸哥,當初你與洪叔算是最先發現那三頭蛟的吧,洪叔當時臉都綠了吧,三頭蛟真的就這麼厲害嗎?”上官源看看左右無人,這纔對着上官陸的耳朵輕聲問道。
上官陸滿臉苦澀壓低聲音說道:“源子,當時我與洪叔可並未見到那什麼三頭蛟,只是掉落一個巨大的通道中,然後就被洪叔扛着就跑。”
說完,上官陸看着上官源沉聲勸道:“源子,開武禮之後返回學府,多去學庫看看典籍吧。”
“知道、知道,先說說這三頭蛟。”上官源繼續問道。
“源子,遺獸之威非同一般,更何況是已經成爲蛟的三頭蛇,不僅天生可控水、火、土三元,更是神力非凡,堪比宗師級高手,怎麼斗的過,當時洪叔剛下去就變臉了,我記得到慎氏的山谷之時,洪叔的臉還是蒼白無色,你說呢。”上官陸想到當時的情況,也是心有餘悸。
“可惜了啊,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銀流沙,連一件趁手的兵刃都沒有。”知曉之後便失去興趣,反而對一柄好兵刃更加期待,畢竟每次武學三房比試,上官源因爲上官陸的叮囑只能使用部分蠻力,因爲沒有趁手兵刃而輸多贏少,多有不忿。
“盡力尋找吧。”說起好的兵刃,上官陸同樣期待,特別是到現在爲止,依舊沒有見到可以媲美慎洪那柄貼身短刀的兵刃,對能夠擁有一柄那樣的兵器念念不忘,只是這銀流沙實在是過於稀有,這五年裡,就算是有魏鵬相助多方打探尋找,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說起兵刃,再無遊覽興致,愁眉不展返回落腳酒館,距離尚遠便聽到酒館內一陣喧囂。
“啓灃太子、啓昌皇子、李侍官所派之人都已經到達灸城,正在招募人手,準備斬殺三頭蛟。”
“真的假的,要知道命喪三頭蛟之口的武者最少都要過千了吧,先天、絕頂武者不是沒有,入流武者更是不計其數啊!”
“絕對屬實,你若不信,就到天星酒樓、黃氏酒樓、三葉酒樓看看,酒樓內便有告示張貼。”
“不過又是急着去投胎的傢伙。”
“仁兄此言差矣,現在這三方可是我神雀王朝頂尖勢力,所遣之人,想必不會太差,不然不是徒增笑料嘛。”
······
上官陸、上官源在門口人羣外,聽了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不清楚的是這三方勢力,爲何會如此這般呢?
好奇,是人的本性。
上官陸、上官源同樣如此,原本因爲灸城武者衆多爭鬥不斷而離去的心思隨着這個消息的到來而熄滅,暫時停留下來。
不過短短几日,其他各地武者紛紛趕來,灸城各酒樓、酒館、大車店紛紛爆滿,早早掛出客滿停止接客,無處落腳的武者就在城內遊蕩,原本武者分佈各地,此番因爲三頭蛟,加上三方勢力高額懸賞,致使武者齊聚灸城。
武者之間本就各有恩怨,之前天南海北無法相遇,現在卻成爲了卻仇怨的時機,刀劍一起,便再也止不住,喊殺之聲不時迴盪城內,人多仇殺也多,仇殺一多拼殺爭鬥更多,縱然出動灸城都指軍所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不過是疲於奔命潦草敷衍罷了。
上官陸見勢不妙,和上官源略作商議,決定連夜出城萬萬不可在城內多做停留,只是剛出城門就被人攔下來。
“人人都在進城,爲何你二人在出城,可是有什麼隱秘。”說話的是一個長着酒糟鼻,身形矮小乾癟的老者,邊說着話邊晃動着手裡的銀月刀,兩眼發光緊盯着二人的包囊。
“有什麼寶貝,老老實實交出來,就別再勞煩大爺再動手了。”另一人搓着雙手出言附和,只是那模樣,難以恭維,尖嘴猴腮,身子瘦的和麻桿似得,臉上刻意的猙獰,因爲白皙的猴子臉,很有喜感。
“各位仁兄,我二人就是國學學子,此番只是告假歸家,見城中混亂無序心生惶恐,這才連夜離開。”上官陸穩了穩心神,不卑不亢的回答他們的問話。
上官陸的態度,還真引起了這一夥人的注意,兩個小毛孩子,面對他們如此平靜,不是有所持,就是白癡,特別是國學學子的身份讓他們有些忌憚。
“你說你是國學學子,有何憑證。”老者還未問話,瘦子先惡狠狠的問道。
“文書在此。”察覺到對方態度上的轉變,上官陸緩緩從身上褡袋取出學府的文書,遞給瘦子。
瘦子先是自己打開看了看,皺着眉頭把文書遞給老者,“大哥,還真是國學學子,而且是荒郡國學府的學子,你看着。”瘦子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
老者拿着文書看了半天,擡頭緊盯着上官陸、上官源,見二人直面自己是面不改色,略帶微笑,老者也很是爲難,一堆人就老者是絕頂武者,其他都是入流武者,城不敢進,只能在城外遊蕩,好不容易見到獵物還是學府學子這般硬茬子,醫州都指司兵馬不日就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肥羊,很是爲難。
“各位仁兄,我兄弟二人也馬上就要到堡上了,還有餘下的一些盤纏也就用不到了,不如就送給各位,相見就是緣,聊表心意。”上官陸看到老者眼神中的猶豫,立刻取下背後的包囊,打開以後把裡邊那沓僅剩的十兩票交子全遞到老者面前。
“小哥如此厚愛,那就卻之不恭了。”老者本就在猶豫,見到上官陸遞過來的交子,再看看包囊裡邊不是書籍就是衣物,笑眯眯的收下上官陸遞過來的交子。
“行了,你們走吧,月黑風高的,注意安全啊!”老者讓手下扶上官陸、上官源上馬之後,還以禮相送。
“嘚嘚、嘚嘚。”
等上官陸、上官源騎馬走遠後,瘦子纔到老者身邊,嘀咕道:“大哥,方纔明明弟兄已經摸到他們腰間褡袋有硬貨,爲何放過他們,就算是學子,也就是兩個把式而已啊。”
“瘦猴,你知道什麼,可知方纔說家的時候,是堡啊,王邑、公堡、侯莊、伯寨,那可是公爵之後,更何況還是藥郡國學府學子,這般人物不是我們遊魂可招惹的,何況已經有千兩交子,不必給自己惹麻煩。”老者意味深長的給瘦子解釋,但最重要的是,面對那兩個小年輕的時候,他自己有些心驚肉跳,這種感覺讓這老遊魂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動手。
“只是究竟哪兒有問題呢?爲什麼我總覺得有問題呢?”就在瘦子轉身之後,老者一個人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