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成就武者

第十三章:成就武者

慎氏一族在慎估的安排下快速收攏其他各支族人,因慎氏只有慎仁這一支是兵籍,其他各支唯有頂着慎仁這支族人的身份才能夠走出山脈前往農山,否則大量數目遊魂聚集是會引起都指軍兵的關注。

鑑於需要將軍莊支援一些基本生活物資,上官源跟隨慎天宇第一批前往農山,其他各支族人逐漸聚集的同時等待慎天宇的返回。

就在安排過最後一批族人離開之後,慎估帶領慎氏慎仁、慎洪及上官陸、劉延來到慎氏山潭寶地,打算做最後安排後再離開太陽山脈。

山潭寶地對於上官陸而言實在是沒有什麼吸引力,自願帶着黑子在潭邊嬉戲順便爲他們望個風。

黑子現在還算是炎獒的幼年期,也正是長身子的時期,一日比一日健碩,耍弄沒一會兒上官陸便感到疲乏,順勢坐在潭水邊用水撩撥逗弄黑子,不知不覺間視線卻被一株長在石縫內的小草給吸引。

那不過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草,生於山石之間依借零星土壤、陽光頑強生存,頂起堪比自身重量千百倍的巨石,只爲迎接陽光更好的生長。

上官陸眼神開始恍惚,恍惚之間仿若看到天地間電閃雷鳴,一道閃電擊中山峰之上的一截枯木,大火燃起枯木燃燒成灰順着雨水慢慢流淌,雨水慢慢彙集在山縫,部分雨水沉積灰燼也漸漸沉澱了下來。

風時不時吹過山潭,更多的塵土、枯枝、爛葉等被吹進這微不足道的水窪,天色放晴,陽光直射在水窪上,水跡一點點減少,灰燼漸漸混合其他物質堆積成那星點的土壤,不知何時跌落進岩石縫隙內的小草種子開始發芽,一次又一次一年復一年。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過去多少年,也不知道重複多少次後,總算是有種子成功發芽,卻又被路過的獸類一口吞下,冬季來臨大雪漫天,小草直接被冬雪掩埋,等待第二個春季的來臨。

周而復始,如此往復。

歲月最是無情,卻又最是溫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在整個毫不起眼的山縫內上演一場真正屬於生命的輪迴。

春季,發芽、生長,尋找屬於自己的那片天地。

夏季,隨風搖曳,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

秋季,棄了枯葉、舍了枝幹以便能夠經受住狂風驟雨。

冬季,所有的一切皆被白雪所覆蓋。

乾枯的莖葉腐爛壯大了土壤,經過歲月的捶打成爲石塊,再由歲月的洗禮,變成一粒沙石以至微塵。

又是一個春季、又是一個輪迴。

上官陸漸漸覺得自己就是那株草、那些水、那點土、那塊石、那星火,甚至身體會隨着感悟的變化,切身體會到柔弱、火熱、厚重、堅硬、堅韌,剛開始這種感受還非常混亂,漸漸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越加清晰、真實。

“金銳利、堅硬,但也有軟柔之時,曰從革;木順勢而生,或直立、或攀附、或寄存,曰曲直;水爲涓、爲澤、爲濤,潤澤萬物,長走下勢,也有殺機,曰潤下;火爆裂、無情、毀滅,但灰燼中卻有蘊含生命的機遇,曰炎上;土承萬物、蘊養生物乃曰稼穡。”

“五行就是五行,萬事萬物相對而立,金爲銳卻也有柔軟之時、火或大或小或殘暴或柔和,土、木、水亦皆是如此,況此論非我悟,我爲何一定選一面呢?那還是我所認爲的金嗎?不是,絕對不是。金就是金、木就是木、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土就是土,這纔是我上官陸的五行,直取本相成就五行,是我上官陸的五行。”上官陸不斷回想起這段時日的經歷,漸漸的明白自己的五行要的是什麼,越來越堅定。

劉延、慎估等人自寶地出來以後,就見到上官陸盤坐潭邊,黑子圍着上官陸不停跑動衷心守護,似乎是知道自己主子處於關鍵時刻,容不得他人打擾,看到劉延等人之後仰起頭伸長脖子,無聲的咆哮,兩眼射出懾人的寒光,緊盯着他們。

劉延、慎估幾人立刻止步不前不再發出任何聲響,臉上卻是止不住的欣喜,親眼見到一個武者的誕生,特別是年未至二十的武者甚爲期待,特別是做爲師父的劉延,更加激動。

此時,上官陸因爲對形意的感悟,已經有形意種子的雛形出現在意識海的軀幹內,隨意遊走。

“金、木、水、火、土,無始無終,我的武者之行應該是相生相剋的本相五行,我應該可以控制他們,白、青、黑、赤、黃五色交替相融。”

劉延的目光未曾離開愛徒半秒,看到上官陸周身浮現形意氣息更是激動的緊握雙拳,在察覺到氣息越來越強甚至隱隱有超脫控制進而潰散之意,當即聚勁成音提醒自己愛徒:“以意相控,容元於髒,五行生剋。”

“好像是師父在說話,五元只是意象,並不本源顯現存在,如何容於髒呢?啊,我怎麼看的到自己內臟了?脾、肺等等,看的是一清二楚,算了,不管了,先將看到的這五色融入其中再說,機不可失啊。”

“黃土脾、白金肺、黑水腎、青木肝、赤火心,給我容!”

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上官陸立即小心翼翼控制意識裡五行各歸其位,初若毫微之絲線漸如涓涓之細流終成波濤洶涌之江河,頓時就感到身子輕飄飄、暖烘烘的,腦海也顯得更加輕靈了,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師父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高興過頭的上官陸沒有再細細查看自己的五臟,五行被分別融入五臟之後,自動分爲上下兩層,上五升騰、下五沉積,層次分明,只是下五行幾乎完全隱藏於上五行,近乎不可察。

上五行彼此之間隱約相互勾連、彼此成就,下五行卻是吞噬彼此進而壯大,上下五行隱晦間又存在某種聯繫,只是不管是上五行也好,還是下五行也罷,互生、互噬卻使得五行之力逐漸壯大。

五行之間,一若隱若現的刀形也隨着五行的穩定而漸漸浮現出來。

“陸兒,你成爲武者了。”劉延語氣輕緩,顫動的雙脣抖動的身軀,足以說明此刻的他究竟是有多麼激動、興奮。

“師父,我終於是武者了。”

“是武者了!”

說完這句話,上官陸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看似天縱奇才未及開武已成就武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苦苦錘鍊自身積蓄勁力,身上可曾有一處完好、可曾有一日懈怠、可曾有一刻玩耍。

劉延緩步上前,神情中既有欣慰同樣也有一絲失落,輕輕擦拭着愛徒臉上的淚水,溫聲細語道:“陸兒,成爲武者後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武者修的是自我,爲師已經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了。”

“師父!”

聞言,上官陸更是泣不成聲,自小視若父親的師父也不管他了嗎?

“癡兒,好男兒志在四方,路在自己腳下,沒有人會陪你走一輩子的。”劉延也是雙眼泛紅眼眶含淚,上官陸自三歲開始便在自己身邊教授武藝,更是自己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成就武者以後走的就是屬於自己的路,爲了徒弟,自己也必須放手了。

“知道了,師父。”

“走吧”

受到劉延師徒二人情緒的影響,慎估等人也不再道喜,一行人默默離開寶地,前往農山山莊。

一路上,上官陸的情緒都顯得非常低落,劉延是有意如此,希望自己徒弟能夠儘早走出來,不願情感上的羈絆成爲他武者道路上的絆腳石,其他衆人卻是不知該如何勸說,只能是全力趕路。

五日後,農山斗門山莊。

得知自家陸哥已經成就武者,立馬放下手中一切奔向上官陸所在房間:“陸哥,你說你怎麼能趁我不在的時候就悄默聲成爲武者呢?也不想想弟弟還是把式呢,太不夠意思了吧。”

“源子,我累了,先休息會,明天我就告訴你。”情緒低落的上官陸應付過上官源便拉起被褥呼呼大睡。

農山斗門山莊,莊中劉延房屋。

“老變態,將三頭蛟存於太陽山脈的消息給放出去是不是過於狠毒了,三頭蛟乃是遺獸,實力堪比宗師武者,當前賢亭不出夏族無宗的情勢下,我夏族將會有多少武者命喪蛟口。”劉延聽過慎估的謀算後頓感毛骨悚然,現在他已經能夠想象那種悽慘。

“劉小子,別一副悲天憫人的大善人樣子,你就不是那號人。我慎氏一族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吧,慎氏必須遵照賢亭囑託藏於太陽山脈不得輕易顯露世間,務必儘快返回太陽山脈。這樣也就只能想辦法儘早除掉三頭蛟,一族之力不行,那就借天下之力唄!何況三頭蛟全身是寶,這小老兒總沒有說錯啊,就算是散出消息也是如實相告,何錯之有。”慎估挑起眼簾看向窗外,朗聲說道。

慎估是振振有詞,劉延卻只覺得後背發涼,這老傢伙、老變態的陰毒,還真是名副其實,爲了能消滅三頭蛟,散佈消息出去說遺獸三頭蛇正蛻變三頭蛟,甚至連如何進山,具體位置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爲了打消顧慮,召集慎氏族人不知繪製多少地圖以廣而散之。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顯然是利用人性的貪婪將天下武者當猴耍的節奏啊。

“劉小子,別以爲我老傢伙不知道你想什麼,三頭蛟渾身是寶,更有先天武者成就宗師的鍥機,想成就宗師怎能不付出點代價呢,還不是你自己怕死不敢去,你現在也是先天武者了吧,就不想成爲宗師武者嘛?”

“老變態,你怎麼不說是三頭蛟呢啊,還鍥機,忽悠鬼去吧,宗師是那般容易的嗎?三竅覺醒是那麼容易,夏族有千年都沒有宗師了吧,我還想多活兩年,先天已經很滿足了,我還想看着我這倆寶貝徒弟揚名天下,不想死,何況是被你這老變態所陰,死的不明不白,哎,可嘆那些我夏族的英才啊,就這麼被你禍害了。”

劉延、慎估彼此都難以說服,只能是不歡而散,只是劉延已經無力阻止消息的擴散。

翌日一大早,上官陸照例進行日常修習,自從明白勢、術、元三者之後,上官陸纔對自己今後的武者之路逐漸明晰,只有一遍遍的錘鍊才能找到最適符合自己的術,打出最貼合自己的勢,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武者之意。

朝食過後,慎氏族人除卻安排必要的守衛外,其他人開始修繕房屋,開耕種糧,只有紫馨領着一幫子慎氏孩童滿莊跑動給那些勞作之人送些飲水、吃食。

“源子、陸兒,這是爲師最後一次教導於你二人。

“陸兒,武者之路永遠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前人雖有經驗可以借鑑,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路,你的行之意需細細體會,武者之魂要在以後的歲月中找尋,這都是之後你武者之路的基石,回頭多給源子講講你的體悟,幫源子感悟行之意。”

“源兒,你師哥的感悟僅可借鑑,不可聽而用之,萬不要心存虛榮之念,把式成爲武者僅僅只是一個開端,武者之路甚長、甚廣,當爲今後計,不可貪圖眼前之成。”

劉延環視着兩個徒弟,語重心長的教導道。

“師父,我會的,一定努力成爲先天乃至大武。”上官陸終於從失落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人也顯得沉穩很多,彷彿一夜之間,那個少年郎已經長大成人。

上官源看着師父嚴肅的表情不以爲然的說道:“師父,你說什麼呢,你徒兒也不是眼界淺顯之人,放心吧。”

劉延看着上官陸、上官源兩人,回想着往日的歲月,也是淚眼婆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離別是爲更好的相聚,雖究經歷人事,但面對自己的徒弟難免還是有些兒女情長。

“師父,陸哥,又不是以後不見,說的這麼悲壯,真是的。陸哥你還是先顧顧你弟弟我吧,你都成武者了,你弟弟還是把式一個,太丟人了。”上官源是天生灑脫,並不是無情,只是不喜傷感,見屋內氣氛實在沉悶,刻意打趣道。

“哈哈、哈哈”師徒三人都笑了起來,上官源摟着兩人,是左看右看,一邊看一邊自顧自的傻笑。

良久之後,劉延這纔開口說道:“源兒、陸兒,你上官族來信,讓你們回將軍莊一趟,我想應是你們父親擔心,想見見你們吧,畢竟出莊已經六年了,此前你們失蹤,我曾修書一封給陸兒的父親,想必你們的父親也擔心記掛着呢。”

“師父,徒兒知道了,這就收拾下山回去,只是師父,徒兒尚且迷茫,不知以後如何修習啊。”上官陸還是頗爲不捨,雖然很多都已經知道,但還是想從自己師父這兒聽到。

“陸兒,你這樣很不好,入流、絕頂、先天、宗師武者,該如何修習,爲師早已告知於你,成爲武者之後,每一個武者的路,盡皆不同。武者靠的是自己,唯一的依賴就是自己手中的兵刃,依仗自己的勢,依靠對行的感悟闖出屬於自己的天地,爲師知道你自幼喪母情感有失,但這不是你懦弱的藉口,你若還不自知,趁早呆在山莊,止了武者之路,熄了武者之心,安安樂樂度過百年。”響鼓必用重錘,重症要用猛藥,劉延看着愛徒厲聲警告道。

劉延的訓斥仿若天雷,轟的上官陸是雙耳齊鳴,嗡嗡作響,雙眼無神呆立當場,連劉延什麼時間帶着上官源離開都毫無察覺。

“要靠自己,我爲什依賴呢?是因爲父親嗎?”

“父親、父親······”

“母親、母親、母親······”

上官陸滿腦子都是自己幻想出來母親的音容笑貌,看着那個慈祥的女人,內心是多麼想被擁抱一次,對自己噓寒問暖,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我已經成爲武者了,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不需要靠任何人,我要成就大武者。”也許是夢幻之中,上官陸彌補遺憾,也或者是真的想通了,說話的語氣是一句比一句堅定,迷離渙散的眼神漸漸消逝恢復神采。

“師父,你至於這樣嘛,伯母早亡,陸哥自小就沒見過母親,柏伯父一直就待在擎央城沒回過山莊,這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還說那麼重的話。”

“自幼喪母情感缺失,陸哥聽着該多傷心啊。”

······

離開房間之後,上官源對自己師父就是埋怨不斷,一直說個不停。

“臭小子,別沒大沒小,我是你師父。”劉延順着上官源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不過,你這小子看似憨傻,實則通透,以後你們兄弟倆要相互扶持,陸兒心結難結,不似你這般空靈,武者之路恐更艱辛。”說及上官陸劉延是一臉的擔憂,這弟子的心結不解,終會成爲他武者之途的絆腳石。

“師父啊,你這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陸哥那可是天縱之才,小腦瓜一動什麼溝溝坎坎越不過去。”

“啊,別打頭啊師父,這不還是你經常教導我說的嘛。”

“自己說過的話,還不讓別人說了,真是的。”

上官源對自家哥哥充斥着一種不可言喻的自信。

“還真是,陸兒心結是有,但武者之心甚堅,自有自福,老夫多慮也!”劉延撫須長嘆。

“那你還打我。”上官源斜眼瞟了瞟自己師父,輕聲嘀咕道。

“嘭”

巴掌若閃電般一閃而逝。

上官陸在房間內站立了一夜,什麼都沒做,就睜着眼睛目視前方,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完他和上官源的東西后拜別師父、慎估、慎洪還是洪嬸子以及其他相熟慎氏族人,特別是上官源,偷偷摸摸揹着所有人去看了慎紫馨那個小姑娘。

離開農山山莊,返回將軍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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