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中考試後,顧言之那邊開始忙着考雅思。
還沒到暑假,顧言之就電話告訴她,他雅思成績合格。
她知道,顧言之很快便會出國。
想到這兒,她的心痛的像針扎一樣。
但她依舊還是爲顧言之開心,畢竟,他要奔赴到更好的未來。
週末回家,她發現,她的衣櫥裡又多了一部分衣服,包括羽絨服,雪地靴。
她知道,顧言之要走了,他在走之前,爲她最後的安排好一切。
儲藏室的飲料瓶廢舊紙片,顧言之也都幫她賣了,一共87元,整整齊齊的放在了餐桌上。
屋子也被收拾的一塵不染。
她跑過去打開顧言之的房間,他的電腦不在了,掛在衣架的睡衣也整整齊齊的放在了衣櫥。
她慌了,一邊哭一邊打電話給顧言之,那邊始終沒接。
她順着門框,坐到了地上,無聲的哭着。
很快,門從外被打開,她扭頭看見了拎着大包小包的顧言之。
衝過去,抱住顧言之,“我以爲你走了。”
顧言之明顯被她嚇到了。
半響,才道,“以爲我走了,坐那兒哭呢?”
“我打電話你也不接。”
“我拿這麼多東西,沒手啊。”說着伸手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晚上吃完飯,顧言之拉着她坐到沙發上聊天。
“藝禾,我大概很快會走。我給你準備了些東西,暫時你什麼都不需要買,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她低着頭,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她只能用喝水來化解此時她內心的萬馬奔騰。
“我就是擔心你,你…”
顧言之沒有接着說下去。
“你忘了?我十三歲就開始獨自一人,現在條件這麼好,我們可以打電話。”
她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其實她,多麼捨不得。
天知道,她是多麼貪戀着顧言之給她的溫情。
“我有事會告訴你的。”
顧言之眼睛黯了黯,隨後點點頭。“有事打給我,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小侄女,我的親人。”
小侄女……親人……即使只是如此,她也還是他最親愛的人。
她知道,在顧言之陪她的這幾年,他真的很寵她,飯他做,衣服他洗,所有的都是他準備。
她真的幸運至極,何德何能。
他盡心盡力的溫暖她,大概,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顧言之。
那麼,這麼好的顧言之,是該飛往更爲廣闊的天地。
他,值得最好。
她暑假放假沒幾天,顧言之就要出國了。
顧言之出國前一晚,給她做了紅燒肉,麻婆豆腐,水蒸蛋。
一晚上,顧言之的手機鈴聲就沒停過,後來顧言之直接關機了。
兩人沉默着,自顧自的吃着飯。
顧言之也不時的給她夾菜。
“大叔,你…還會回來嗎?”
“嗯。”
她遞給顧言之一把鑰匙。“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晚飯後,顧言之洗了碗,兩人誰都沒在說一句話。
第二天早晨,她送顧言之到機場,目送他過安檢。
“小侄女,好好讀書,談戀愛要了解對方的人品,還有我臥室留了一張卡,足夠你讀完大學的費用。”顧言之似往日一般彎着腰,輕輕捏了捏她臉。
“我纔不要談戀愛。”她不知道她此刻要說什麼,做什麼。整個人的腦袋都是空的。
“萬一呢,反正你記住了,想穿什麼,吃什麼都在卡里取錢去買,別捨不得 。嗯?”
她咬着下嘴脣沒說話。
“那我走了哦,不知道要多久纔會再見。要保重,藝禾。”
咬着下嘴脣的她,眼角的淚如何都管不住它的去向。
“大叔,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臨別,顧言之抱了抱她,她在顧言之的懷裡,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溫度,他的味道。
她知道,或許,他們再也不會見了。
火車停靠在鷺島火車站,尹藝禾纔回過神,不自覺發現,臉上,居然全是淚痕。
到了鷺島,尹藝禾找了間乾淨便利的民宿,放下行李,就去了海邊。
十月份的鷺島空氣不冷不熱的,海風吹到臉上真的很舒服,溼潤的空氣,周邊熙熙攘攘的人羣,讓尹藝禾突然覺得不那麼孤單。
在海邊的尹藝禾,突發奇想在拍了一條抖抖。
晚間,吹着海風,她在街邊的小吃攤吃了一碗頗具風格的沙茶麪,滿足的回到民宿休息。
第二天,天還未亮,海浪拍打的聲音,鳥的鳴叫聲就叫醒了熟睡的尹藝禾。
她睜眼,好久沒有這樣悠閒的時候了,真的是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她穿上衣服,在鳥鳴間,在海浪聲中,在四下無人的狂野中,對着大海大喊,“顧言之,我不會在喜歡你了。謝謝你,顧言之。”
他曾經陪伴她,是發自內心的善意。
如今離開,哪怕不聯繫,也是情理之中。
他有他的人生,他有他的世界。
在鷺島呆的第三天夕陽快落山的時候,尹藝禾又去了海邊吹海風。
她太喜歡海風拂過臉龐的感覺了,絲絲縷縷的,像是帶走了她所有的不愉快。
她打開抖抖,12.7萬個贊,漲粉6.3萬。
下面評論區,【好清純的女孩。】
【素顏女神啊】
……
所以,這是火了?
她又拍了一條抖抖,剛好一抹夕陽照在她的臉上,她對着屏幕淺淺一笑。
配文:人生海海山山川川不過爾爾,與全世界握手言和。再見過去,你好未來。
一直到離開鷺島,她也沒在看抖抖。
回去的時候,坐在火車上的尹藝禾,看着火車穿越過湖泊,草地,人煙稀少的農村有裊裊炊煙升起,路過了大片的花卉,她的心真正做到了釋懷。
到雲夢,已經是凌晨四點多,尹藝禾就在候車廳等到天亮才乘公交回了東郊。
回去她就發現,家裡似乎有人來過,又似乎哪裡都一樣。可能離開幾天,忘了。
將客廳與顧言之的合影,以及顧言之擺放的所有東西全部打包,放進了顧言之曾經住的那個房間。
又將門輕輕鎖上。
“再見了,顧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