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趙疏狂早早地跑到了七夜居住的地方。
清晨最寒,趙大少當然不可能爲了完成任務才那麼積極報道,他主要還是爲了躲開趙胤。
昨天在趙府門口的一頓教訓,趙疏狂可不想今天再被趙胤抓個正着,於是早早出了門來到七夜這。
“那麼快?”七夜一大早起來,發現趙疏狂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他的眉間還沾着些許白霜,看來似乎已經等了有段時間。
“難道你們家還有早上必須趕早出門的規矩?”
一想到昨夜急匆匆跑回家的趙疏狂,七夜忍不住開口逗了他一句。
“喏喏喏,這是你的地圖,別說我辦事不靠譜,昨天我在書樓裡可是查了大半夜,哈欠——”趙疏狂一臉嫌棄地把平北沙漠地圖丟給七夜,順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七夜也不多言,接過地圖後直接打開,果然比昨天多出了幾處。
不僅如此,有些地方趙疏狂還加粗了筆畫,着重圈了出來,標註了一些注意的地方。
“不錯,沒想到吩咐你辦事還挺靠譜的嘛”七夜看罷後,將地圖捲住收起,不痛不癢地誇了他一句。
趙疏狂果然禁不住誇,一下子嘚瑟上天了般,本來嫌棄的表情還沒有在臉上停留幾秒,就被洋洋自得取代:“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天底下難道還有我辦不成的事?”
他先是得意了兩下子,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一下子收斂了笑容。
七夜一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樣,就知道準沒好事,果然,趙疏狂湊到跟前,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我說,我們兩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幫了你那麼大一個忙,你是不是也應該答應我一個要求,這樣纔算公平嘛。”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別蒙我了,天底下還沒有你趙公子辦不成的事。”
七夜原封不動地把趙疏狂的話還給了他,弄得趙疏狂臉上很是尷尬,後悔剛纔自己忍不住誇下海口了。
不過趙疏狂的臉皮也是厚,不枉趙胤給他取的名字裡面那疏狂二字,他一邊擺手,一邊義正辭嚴道:“哪裡的話,做人要謙虛,我怎麼可能說出這樣自大妄爲的話呢,你一定是聽錯了!”
“好了好了,你有什麼事情直說吧,我一會就該動身了。”
七夜看了看天色,已經過了清晨迷濛的時候,現在出城正是時候,所以他也不繼續逗趙疏狂了。
“那個,我希望能夠跟你一起去。”趙疏狂摸了摸腦袋,很不好意思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嚇?一起去,去哪裡?”七夜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面帶疑惑地看了趙疏狂一眼,不明白他突然莫名其妙提的這個要求。
“你不是要去這些地圖上圈出來的地方嗎?難道不是嗎?”
“你是說,你要跟我去這些地方?”七夜不可思議地盯着趙疏狂,真懷疑他昨天看書看傻了。
好好的趙家公子不當,偏偏要跟自己去這些稀奇古怪的沙漠地帶,莫非他真以爲是去遊玩的?
“你不要想當然了,這些地方未必安全,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待在平北城,至少在這裡你能夠繼續當你的天下第一,而沒有什
麼生命的危險。”
“我自然知道。”趙疏狂突然提高了聲音,他這一嗓子把七夜驚了一跳。
沒想到趙疏狂會有這麼奇怪的一面,七夜很詫異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天明明還都好好的。
只見趙疏狂在湊近七夜的同時,拉出了七夜的右臂,然後將他的右手掰開,不由分說地在他手掌上比劃了起來。
七夜大吃一驚,趙疏狂的舉動讓他連忙在周圍運轉起本源法。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在苦笑,真不知道這個趙大少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難道以爲自己用手比劃就安全了?
早在趙疏狂來到七夜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感應到了不下三處不同的氣息,他以爲是派來保護趙疏狂的。
但現在,當趙疏狂最終在七夜手上比劃完之後,他心裡又有了不同的判斷,這個判斷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爲趙疏狂在他手掌上比劃出的字,是兩個字。
救我。
如果不是因爲外面那三個隱藏了氣勢的修士,七夜甚至以爲趙疏狂是在騙他。
但聯繫起來,那三個隱藏了氣息的修士互相之間並不知道彼此存在,從他們藏身的位置就可以判斷。
這說明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手下,可能裡面有一個的確是來保護趙疏狂的,但另外兩個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這讓他聯想到外界似乎也有那麼些齷齪事。
趙疏狂的臉上寫着焦急,眼睛死死盯着七夜,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七夜沒有問他爲什麼選自己,爲什麼不是他的父親,又是誰要害他,他都沒有問。
他只是點了點頭。
“真的?”趙疏狂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求助七夜也只是他最後無奈之舉,憑七夜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答應下來意味着什麼,所以他不禁又問了一遍。
“你可以放心說話,這裡已經被我用術法屏蔽起來,我想能夠探查進來的人不多。”
p;見七夜說得那麼肯定,趙疏狂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開口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肯幫我?”
“我只是沒有想到,看似紈絝呆傻的趙家小公子,居然都是假裝出來的,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趙疏狂苦笑着搖頭,似乎對這樣的話題不知道該如何去接,他本來沒有欺騙任何人的意思,他所在做的事情,都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好的活下來。
“如果我不這樣的話,或許我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趙疏狂的話變了味道,風格的突然轉變讓七夜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咳,我覺得我們應該現在長話短說,畢竟如果長時間消失的話,外面那些監視者們會有所察覺。”
本源法固然好用,只是既然被派過來跟蹤趙疏狂,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修士也未必是傻瓜,太長時間消失在他們感知下的話,必然會引起懷疑。
趙疏狂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就在昨晚,我又在書樓差點被暗殺。”
他的口氣平穩,似乎在講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這樣的語氣卻讓七夜打消了最後的懷疑和顧慮。
只有當一件事頻繁得發生,如同吃飯喝水那樣常見以後,才能夠情緒沒有波動地講述出來,而趙疏狂將被暗殺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只能證明他這樣的情況已經遭遇太多次。
“本來我已經準備就這樣消沉下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不打算放過我。”
“他們是誰。”七夜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猜測,但還是希望趙疏狂親口說出,再次確認一下。
“他們?親人?仇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是要殺我的人,血緣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
趙疏狂的兄弟要殺他,這樣的事情在大家族裡面太常見,只是平北沙漠一開始的祥和安寧讓七夜錯以爲他們和外界不同,但人類修士,又到哪裡不是一樣。
“噓,我們出城再說。”七夜猛然打斷了趙疏狂的話,他對後者做了一個眼神。
不再裝傻的趙疏狂很快明白了他眼神的意思,於是斂去了臉上沉痛的表情,重新變得隨意散漫起來。
“唉,我說,你到底答不答應,讓我跟你出城玩,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要動用家族勢力了!”
趙疏狂的話剛說完,就有人門也沒敲地推門而入,和站在那裡說話的趙疏狂和七夜碰了個正着,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兩人就在門口,愣了片刻。
七夜適時皺起眉頭,冷不丁喝問道:“你們又是什麼人,敢闖我住處?”
這個時候,第八境巔峰的修爲就展現了出來,哪怕對方也是第八境,但在七夜面前連動都不敢動。
“小,小公子,大人請你回去,說是有事商量。”那人也是機靈,眼睛一轉便想到拿趙疏狂當擋箭牌。
“不行,我已經跟大哥說好了,要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趙疏狂睬也沒睬那個修士,只是站在了七夜身旁,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還請你回去吧。”七夜也適時站了出來,恰到好處地堵住了對方還準備開口的說辭。
面對一個修爲高過自己的七夜,對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下來轉身離開。
七夜一把拉過趙疏狂,像昨天拉他進入平北城那樣,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向平北城外走去。
另外兩個隱藏在暗處的修士,看到七夜帶着趙疏狂準備出城,不知道心裡究竟是何打算,也都跟第一個離開的修士一樣,轉身悄悄消失在七夜感知之中。
“剛纔第一個出現的,應該是你父親的人。”在三個修士都離開後,七夜一邊走一邊和趙疏狂說道。
“誰都無法肯定是誰的人,昨天暗殺我的那人,也曾經是父親的人。”
趙疏狂並不會因爲一個趙胤派來的人就放鬆警惕,他至今都無法弄清楚的,是到底有多少人要殺自己,到底有多少人被收買了,要來取他的性命。
“我想,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後,我們應該再好好談一談。”
七夜扭頭看了看這個趙家公子,對他的認識一變再變,他覺得有必要,把這其中的事情徹徹底底原原本本地瞭解一遍了。
他不是多事的人,但心意總要順着來纔好受些。
趙疏狂沉默了,很久之後,他才淡淡說了一句話。
“你會後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