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風正待離去,突聽一人高聲喝道:“不行,你的武功再高,也不能擔任此職。”
衆人無不愕然,轉頭望去,只見一人越衆而出,他身上衣着完好。顯然是聽到巨響之後,依舊先行穿戴完畢,才趕了出來的那最後幾人之一。
“是麼?不知兄臺如何稱呼?”林家徽彷彿不經意的問道。
“在下吳幼庭,見過林兄。”
“好,敢問吳兄有何見教?”林家徽眼中霍然間寒芒大盛,讓人不寒而慄。
吳幼庭被他的氣勢一逼,身不由己的後退了一步。在衆人的眼前大失臉面,他面色瞬間鐵青,重又踏前一步,高聲道:“你是南人,又如何能夠擔當我們北地武林的統領之職。”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一陣共鳴之聲,不管是真心反對的也好,或是因爲窺伺統領之位而想要剷除這個最大對手的也好,總之,聲討之音連成一片。
在暗處的林沐合正要上前相助,卻覺手腕一緊,他扭頭一看,正是蔣孔明。
下意識的微微掙了一下,便不敢用力,若是一時不慎,傷了這位不通武功的蔣大軍師,怕是要被父兄活活罵死。
他正焦急萬分,突然在耳中聽到蔣孔明低聲道:“這是你兄長必過的一關,沒人能夠幫他,若是他過不了,自然無需再提,只有過了這一關,他才能夠真正的當上這個隊長之位。”
許海風不言不語,默默地關注着眼前的一切,在武力方面他可以給予林家徽破格提升的機會,但在處理人際關係的方面就要由他自己把握了。如果他不能讓自己的手下心悅誠服,那麼這個隊長不當也罷。
“哈哈……”
林家徽豁然間昂首大笑,他的笑聲之中蘊含了強大的真力,聲音遠遠傳開,震得人耳膜發痛。衆人相顧失色,想不到他的功力之高,竟然已達如此地步。那幾個方纔還躍躍欲試的漢子,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起絲毫歹心。
“南人?北人?哼……在林某心中,是有南北之分。但是,小弟更加明白一件事,無論南人還是北人,他們首先都是漢人。”林家徽收起了笑容,他的臉上一片肅然,他的語調陡然間沉痛無比:“如今我們大漢京師已是淪陷敵手,那麼接下來呢?是否就輪到臥龍城,是否就輪到江南那錦繡繁華之地?”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大都選擇了沉默不語,但還是有幾個精擅口舌之輩想要出言反駁。只是他們剛想開口,突然間一股凌厲殺氣洶涌而至,使得他們如墜冰窖,莫說開口,就算是稍微動彈一下都是奢望之事。
僅有那麼的一瞬間,殺氣驟然消失,但那股殘存的餘韻依舊讓他們心驚膽寒。順着殺氣傳來的方面張望,正好迎上許海風冷漠如冰的雙眼,這才知道那股殺氣正是這位新晉宗師所發。
被許海風這道凌厲之極的眼光一掃,頓時心膽俱寒。知道此時再若與林家徽針鋒相對,就是與許大宗師結下了深仇大恨。
但凡擅於言論之人,大都心機過人,但正因爲其心思快捷,遇事習慣於先行計較得失之道,是以在膽氣方面,往往遜色於那豪邁粗鄙之輩。
看到了許海風的目光,他們頓時想到林家徽原來是許海風指定的統領人選,不由地心中打鼓。
林家徽有如此武功,雖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但是他們自有門中長輩撐腰,再加上這裡畢竟是北方武林的天下,聯手之下,對付一個南人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但許海風就迥然不同,若是惹惱了這樣的大敵,就算他本人寬宏大量不與人計較,但自會有那拍須遛馬之輩爲其分憂解難,一旦成仇,曰後怕是不得安寧,甚至有那姓命之憂了。
一想到這裡,立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行開口了。
“不對……”一個壯漢指手畫腳,正是方纔被林家徽擊出之人。林家徽適才手下留情,沒有施展殺手,他歇息了一陣,雖然胸腹之間仍有些疼痛,但已是並無大礙。
此時他叫了一句,卻是皺起了眉頭。原來他雖然心中反對,但是面對林家徽的這番大道理,他卻發覺無論怎麼說都無法顯得理直氣壯。
“閣下又是如何稱呼?”林家徽問道。
“老子……不,在下張甯。”他爲人粗鄙,開口老子,閉口老子,只是被林家徽一掌擊飛,對於他是心有餘悸又深感佩服,是以臨時改口,卻顯得有些彆扭。
林家徽微微一笑,他的語氣豁然轉爲凌厲,其中更含有深深的殺意。“請問張兄,爲何不對,莫非兄臺希望匈奴人和愷撒人殺入我們大漢境內,燒殺搶掠麼?”
“不……不是……是這個意思。”張甯滿頭大漢,他本就不善於言辭,此時被林家徽一逼,更是心亂如麻,他並不畏死,但是如果擔上了這等罪名,那就是死不瞑目了。他心中越急,就越是結巴,哼哧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這句話來。
“是麼?那倒是小弟的失誤了,這麼說,張兄是一心爲國,不會反對的了?”林家徽打鐵趁熱的說道。
“對……就是……”那個漢子舒了口氣,突然發覺不對,一心爲國固然不錯,但是不會反對又是怎麼回事,自己何時竟然答應了?他只覺得頭暈腦脹,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許海風心中好笑,對於他們卻是有了一絲微微的失望。
看來在這萬丈紅塵之中,矛盾處處都有,所謂的勾心鬥角並不限於高堂之上,在這些相對而言,行事甚少顧忌的江湖漢子們的身上,一樣有着不和諧的因素。
他們雖然結伴而來,但是畢竟不是出於同門,相處時間太短,如同一片散沙,無法結成一心。更主要的,則是在他們之中,沒有一個絕對的主心骨。
所有的長輩們都被蔣孔明藉故調走,留下的人中並沒有誰能夠技壓羣雄。
這也是蔣孔明爲何放心讓林家徽獨自一人去應付這種場面的原因,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團結一致,那麼林家徽早就可以捲起鋪蓋回家種地,抱孩子去了。
“唉……”張福森踏前一步,轉身道:“大家靜一靜,別忘了,我們已經在白綾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從此以後就是個軍人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是家師曾經吩咐過,對於軍令,要無條件執行,哪怕你並不願意。”
他的聲音高昂,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海風仔細看去,只見數十人的臉上都起了明顯的變化,顯然經過了二曰的軍訓,行動上受到了極大的約束,是以後悔不迭了。
“張兄,我們都是山村野人,受不得拘束,但這二曰來,又是怎麼過得,衆家兄弟是有目共睹,如若僅是如此,那也罷了,但現在又要一個南人來做我們的首領。說實話,我們信不過。”吳幼庭上前一步,沉聲道,他對於南人似乎極有成見,竟然連許海風的威脅也不放在心上了。
林家徽的臉上突現怒容,沉聲道:“吳兄,林某自付並未得罪閣下,此次上任,也只是奉命行事,你爲何要百般阻擾。”
“哼……”重重的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吳幼庭道:“吳某並非針對閣下,而是針對所有的南方人。”
林家徽一怔,心中叫苦,此人不知何故,如此敵視南方人,倒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軍令如山,豈同兒戲。”許海風緩步上前,任誰也能聽出,他的聲音中有着一絲惱怒之意:“若是對敵之時,都似你這般不聽號令,那這個仗還怎麼打?挑三揀四,你以爲這是菜市場麼?”
吳幼庭臉色鉅變,他自然能夠分辨出許海風話中的森嚴殺氣,知道只要一個不好,立時就是殺身之禍。他口角喃喃的挪動了幾下,終於低首道:“是,在下知錯了。”
“好,念你初犯,許某就不再追究,若是再有人違抗軍令,一縷嚴懲,並以畏敵之名通報全軍。”
衆人的面色同時變得十分難看,若是不幸背上了畏敵之名,那簡直就比殺了他們還要難以忍受。
江湖中人,最爲重視的,就是名聲,若是臭名昭著,不但是自己,就連他們的家人,師門長輩都要深受牽連,見不得人。
頓了一頓,許海風問道:“我且問爾等一句,在你們之中,何人能夠擔任隊長之位?”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這裡面身手高絕之人不在少數,次一品高手更是有着十數人之多,他們每一個都夠資格競逐隊長之位。然而,正因爲人數太多,相互不服,反而讓人難以斷決。
因爲無論安排誰擔任特種部隊的隊長,都無法服衆,所以蔣孔明才特意選中了林家徽,這個頗具野心的小子。
“怎麼,沒有人能夠回答麼?我再問一遍,你們之中,有誰能夠讓人心悅誠服,毫無異議的擔任隊長之職?”
許海風再度高喝一遍,但廣場之中鴉雀無聲,就連咳嗽,喧譁之聲也是欠奉。
“既然如此,許某人就在此宣佈,林家徽爲第一屆特種部隊的隊長之職,從今往後,望各位鼎力扶持,若是再有陽奉陰違,不尊號令者……格殺勿論。”
充滿了雄霸之氣的聲音在廣場中迴盪不已,在許海風特意施爲的精神壓力之下,再也沒有人敢發出半句反對之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