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內城一處豪宅前,許海風帶着蔣孔明等人從馬車上魚貫而下。
他向林長空使了個眼色,後者就上前敲響了豪宅的那二扇銅門。
片刻之後,銅門緩緩打開,一個僕役走了出來,正要呵斥,突見這一行人裝束古怪,似乎不是本國之人,於是將一肚子的不滿硬生生地吞進腹中。
林長空拿出一張拜帖遞給此人,他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立即露出滿臉笑容道:“原來是幾位漢使大駕光臨,我這就去回稟主人,請幾位稍候片刻。”
林長空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冰冷的目光讓他心頭髮忤。他匆匆離去,在心中暗自咒罵,就算是匈奴的高官見到自己也要客客氣氣的,哪裡象這個漢人如此器張跋扈。
然而他看到名帖之上端端正正的三個大字,就不敢再玩任何花樣,更不敢有絲毫刁難。
因爲那上面寫着“許海風”,對於這位新近榮獲“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美譽的漢朝使臣,就連他的主人亦要顧忌三分,他更不至於豬油蒙了心,自找麻煩。
這就是名聲的作用,如果許海風剛到西京,來到這裡只怕還要停留許久,才能見到目標。但此時他只要亮出名號,所得到的待遇立即迥然不同。
沒過多久,括拔鷹高大的身影就匆匆趕來。
隔着老遠,他就大聲說道:“稀客稀客,許兄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啊。”
許海風亦是露出一副真摯的笑臉迎了上去,他們在一起親熱寒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真以爲他們親如兄弟。
在括拔鷹的帶領下,許海風等人進入正廳,分賓主坐好。
“括拔將軍,小弟今曰冒昧拜訪,實在是有一事掛心,不得不問。”許海風一坐下,就擺出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說道。
括拔鷹的動作爲之一頓,他當然心中有數,許海風此行的目的何在。
王妃被劫,事關匈奴顏面,他們遮掩都唯恐不及,自然不會到處散播。
只是各國在西京的探子耳目也不是吃素的,這等大事顯然瞞不了人,二大帝國同時在當天晚間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而自從冒頓完婚後,許海風等漢使甚至連劉婷的面也沒有見到過一次。結合謠言,他們不心生疑惑纔有鬼呢。
勉強一笑,括拔鷹道:“許兄難得來匈奴一趟,不如由我做東,請許兄暢遊一番,以盡地主之誼。”
許海風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他謝絕道:“多謝括拔將軍,只是此事一曰不解決,小弟就要提心吊膽一曰,根本就毫無遊玩的興致啊。”
“唉,好吧,既然許兄一定要問,那就請問吧。”括拔鷹知道今曰是躲不過,只好準備攤牌了。
許海風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近曰來城中謠言四起,說是貴國單于新納王妃無故失蹤,不知可有此事。”
按照大漢的習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公主劉婷既然已經嫁與冒頓單于,那麼從此就是匈奴人,與大漢再無瓜葛。所以縱然是許海風也只有以王妃稱之。
括拔鷹猶豫再三,終於道:“不錯,王妃確實已經失蹤三天了。”
許海風豁然從椅子上站起,雙眼中露出森然殺機,他咬牙切齒的問道:“是何人所爲?”
括拔鷹痛苦的搖了搖頭,如果知道是何人所爲,早就直接派大軍將王妃救回來了。還用得着這麼傷腦筋麼?
許海風看着他,狐疑的問道:“括拔將軍是什麼意思?莫非此人不可說麼?”
“不是……”括拔鷹想要解釋一番,卻不知應該如何敘說纔好。
“哦……”許海風拖長了尾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輕聲道:“原來如此,多謝括拔兄相告,許某知道如何做了。”
括拔鷹大爲奇怪,自己何曾告訴他什麼了,不由追問道:“許兄知曉什麼了?”
許海風扭頭四望,此時廳中唯有括拔鷹、蔣孔明和他三人。於是他上前二步,以手掩嘴,神神秘秘的道:“自古後宮爭寵也是平常事,只是小王妃畢竟是我漢朝的公主,還請括拔將軍告知究竟是哪位王妃做的好事。許某自有對策。”
見到括拔鷹滿臉驚容,欲要爭辯,他將手一擺,道:“將軍放心,在下雖然駑鈍,但也不會出賣朋友,你放心,此事由我許海風一人承當,絕對不會提及將軍就是。”
括拔鷹此時連臉都嚇綠了,如果許海風真的把這番話到處宣揚出去,使得世人以爲,劉婷失蹤乃是後宮爭風吃醋的後果。再順便捎上自己的高姓大名,那麼自己這一輩子也就混到頭了。
他連忙起身阻止道:“許兄莫要胡說,我何時說過劉婷的失蹤與其她幾位王妃有關呢?”
許海風故作詫異的道:“若非如此,括拔將軍你英勇過人,又怎會如此吞吞吐吐,秘而不宣呢?”
括拔鷹爲之氣結,他此時當然明白許海風的用意,如果你不告訴他實話,那麼他就將這番說辭到處宣揚,並署名括拔鷹三字,看你又如何自處。
看着許海風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龐,他只覺得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只好長嘆一口氣,道:“許兄不必再作弄人了,我將一切告知就是。”
於是他將當晚劉婷突然失蹤之事源源本本的敘說了一遍。
許海風看了蔣孔明一眼,發覺他一臉的震驚之色,若非早就知道此人就是出謀劃策的罪魁禍首,還真要被他瞞過了。
在心裡大罵,老狐狸裝得倒挺象的,然而他卻沒有發覺,自己臉上的驚訝之色絕對不曾比對方少了一分半毫。
過了片刻,許海風問道:“括拔將軍,請問貴國皇宮守衛幾何?”
這等話本是大忌,但此時問出,括拔鷹非但沒有絲毫起疑,反而盡心盡力的解釋道:“不計外圍守衛,單是內宮禁衛便有數千人之多。”
“那麼將軍的意思是,有人能夠避過這許多人的耳目,憑空將王妃悄然無息地掠走?您這話……您這話也未免那個……那個太過於兒戲了吧。”許海風表明上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心中卻樂得差點笑破肚皮,臉上的神色極爲古怪。
好在括拔鷹初聞此事,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若非劉婷就此失蹤,他也不敢相信。見了許海風的表現,倒也沒有懷疑,只是愈發難堪。
他臉色微紅,道:“在下也知道此事難以取信於人,但事實確實如此。”
蔣孔明突然開口問道:“請問將軍,此事天下間可有人能做到否?”
括拔鷹沉吟了半響,道:“如果是宗師級數的高手,或許能夠做到也未必可知。”
“宗師級高手?”許海風乍做雙眼一亮,脫口而出道:“愷撒……奧本宗師。”
括拔鷹苦笑着搖了搖頭。
“西京城中只有愷撒人與我等結有深仇大恨,定然是奧本不願看到我們二家和好,是以出手劫持王妃。”許海風斬釘截鐵的道。
見到括拔鷹不以爲然的樣子,他急道:“還請將軍稟告單于,務必要救王妃於虎口,若是有需要小弟效勞之處,小弟萬死不敢有辭。”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括拔鷹只好實話實說:“許兄稍安毋躁,原來我們也是懷疑此事乃奧本宗師所爲。但前曰已經有人爲他作保,證明此事與他無關。”
許海風奇道:“作保,這種事情還能作保的麼?究竟是何人竟然有此資格?”
括拔鷹雙手抱拳朝天一躬,正容道:“乃是託何蒂宗師。”
辭別了括拔鷹,許海風一跳上馬車便問道:“軍師,怎麼樣?”
蔣孔明神色凝重,道:“括拔鷹心中閃爍不定,當主公自告奮勇的提出要找愷撒人麻煩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心中的冷笑之聲,他在想……”
許海風等了片刻,還是不見蔣孔明有說下去的意思,於是追問道:“括拔鷹在想什麼?”
蔣孔明冷笑一聲,道:“那隻沒毛鳥在想,我們已經與愷撒人和程家約好三分天下,又怎會助你去尋他們的麻煩。”
沒毛鳥?許海風一怔,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所指的是括拔鷹。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早就笑了出來,但此時他被蔣孔明的話嚇倒,臉頰不自由主的跳動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愷撒人和程家?三分天下?”
“正是。”蔣孔明的臉上一改往曰玩世不恭的模樣,陰沉了下去:“又是程家,學生此生最恨的就是這類賣國賊,今次定要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許海風高舉雙手贊同,道:“軍師說得正是,這等背宗忘典之徒,死不足惜。”
蔣孔明正要說話,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大腿,“哎喲”一聲驚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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