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啊!”,布衣心中輕嘆,想當年,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執念,只是現在已不復當年,過去的恩怨,早已了結,風吹雲散開來。
李落秋施展完這一套劍訣,意氣風發,衣訣飄飛,站在崖前,說不出的美麗,只是她神色之中那一絲恨意越來越強烈,彷彿晚秋的寒風一般,森冷異常,一至於施展完劍招之後,整個後山都被這股劍意所覆蓋,雖然這個時候是夜晚,本身就有些冷,但是這股寒冷的意味在這夜空之中,更加顯的十分明顯,更加森然。
李落秋無疑是天才,已經領悟了劍意的真諦,劍意既出,布衣自然明白這位師姐的劍招之中到底蘊藏什麼玄機,可惜的是,他並不像按照李落秋的劍意煉製法寶,這樣,明顯是在害了她。
李落秋落寂的站在了崖前,似乎已經忘了她身邊還站着另外一個人,整個人似乎沉侵在劍意之中,無法自拔,一身的氣勢,更加鋒芒,更加森冷,彷彿是在怨恨,是在發泄。
看到這裡,布衣悄悄的將自家的劍意放了出來,一股大氣,鋒利,鋒芒,霸氣,無比雄厚的劍意忽然衝上天空,這股劍意之強烈,影響之深遠,直接將空氣之中的森寒一掃而空,彷彿現在不是夜晚,而是在白天,在曜日的輝煌之下,一切負面的情緒都是一掃而空,有一種天地正氣在其中,頓時,將李落秋驚動了起來。
李落秋的劍意十分強橫,帶着怨恨,帶着落寂,一往無前,彷彿一個復仇的女神一般,十分強大,但是在布衣的劍意之前,這股劍意還是顯的有些羸弱了些,空氣之中殘留的劍意,輕易就被驅逐了出去,整個崖前,雖然是黑夜,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無限的光明。
李落秋震撼了,看向了布衣,心中震驚莫名,就在這個故事,忽然從布衣的嘴中吐露了出來,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柄利劍一般,深深的刻在了李落秋的身上,將她刺的面無血色,連身上的那一絲落寂陰寒之色,都驅散了一些。
“在十幾年以前,有一個叫做羅家溝的地方,那裡有十幾戶人家,每天清晨,哪裡的農戶迎着朝陽,開始每一天的工作,在那個村子裡,同樣有一羣小孩,每天玩鬧,其中就有一個小孩,只有七歲,他十分聰明,也十分懂事……”
壽山道觀之中,並不缺少修士演練劍招,但是今夜的後院之中格外明顯,顯示一股極爲強橫的劍氣,劃破天空,帶着一道令人羨慕的劍意,演練了一番極爲高端的劍術,深深的震撼者修士們的心,當這股劍意宣泄完之後,另外有一股更加強烈的劍意衝上夜空之中,這股劍意,更加強大,宛如實質一般,有些森冷的夜空,在這股劍意的籠罩之下,居然有了幾分夏日炎炎的溫暖氣息,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如此肆無忌憚的演練劍意,這在壽山道觀之中很難見到,大部分人都是淺嘗輒止,以免影響到其他人。
當這些人感受到這股劍意出現的方位時,所有人都沉默了,那個地方,是所有門中弟子的禁地,或者說,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去的地方。
受過崖。
其實並不算是受過崖,而是受過崖的前方,距離受過崖不遠而已,這裡自始至終只有兩間茅草屋,從來沒有人願意去哪裡,哪裡是歷代天雷一脈的居所,從數千年開始,一直如此。
“那個小孩,就那樣被驅逐出了村子,這個結果,看上去十分可笑,也十分幼稚,那個道人只不過是向騙一點錢財而已,而這個孩子,卻因爲他的一番言論,被家人拋棄,被族人驅逐,背井離鄉。”
“這個孩子,一路走出村子,順着管道,一路走了下去,餓了吃野果,吃一切能吃的東西,渴了,喝泉水,喝雨水,甚至喝髒水,他走到了一處鎮子裡……”
從布衣的口中,一個故事娓娓道來,這個故事,顯然,比什麼都管用,李落秋身上的那股落寂的森寒,在這個故事的影響下,漸漸的開始消散,只到剩下了一絲。只是這一絲,已經十分不重要了。
“從外面歸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以後了,當他回到家中,看到已經老去不少的父母之時,再也沒有怨恨之心,其實,父母能將我們生下來,這就是最大的恩澤,無論是他們打也好,罵也好,只要能夠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感受到苦樂哀愁,這就是我們身爲智慧生命最大的恩澤,報復,怒罵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褻瀆我們生命的恩人。”
李落秋靜靜的聽完,身上的落寂之色少了不少,多了幾分柔弱之色,臉上也沒有之前的冷漠,多了幾分愧疚,她咬着牙齒,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心中卻已經明白了不少。
她眼神複雜,躊躇了片刻之後,看着布衣,眼中滿是敬佩之色,“那個少年,是師弟你吧!“
布衣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雖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普通人的生命只有匆匆數十載,若是爲了他們,生出偏執之心,我認爲,這個並不划算,修道士壽命無算,只追求天道,本不應有世俗之心,更沒有必要爲了幾個即將要逝去的親人,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李落秋心中好受了一些,忽然嘆了口氣,“師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的,我也能想通,但是真正的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樣,或許,我應該是去真正的面對,而不是應該一味的逃避,謝謝你,布衣,本來求你煉器,已經十分唐突,如今還聽你講故事,我心中十分慚愧,我……”
布衣一擡手,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後天下午過來取劍,不送。”說完,走進了茅草屋之中,關上了門。
李落秋無言,今天晚上,實在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心中已經有些疲憊了,不過,經歷了這件事情,她終於想通了,下定了一個決心,決定揮劍斬情。
李落秋走了,腳下腳步輕盈了幾分。
夜空之中,星光分外明亮,這個時候,已經臨近清晨了。
盤坐在茅屋之中,面對心法和堅決,布衣第一次感覺,有了幾分責任的感覺,既然承諾了,那就要做到最好,無論是心法,還是堅決,都帶給他十分大的震撼。
他所學,如今也是以堅決爲主,有了天劍訣這等超級功法,若是不修煉劍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加上自己本身的性格,布衣也決定以劍修爲主,法術爲輔。
天劍訣並沒有劍招,只有心法,能夠最大限度的催發劍光劍氣,乃是凝聚劍光的不二法門,這門劍訣,初始就對法力的凝聚度十分看重,雖然沒有劍招,布衣也能明白,就算是有了劍招,也不一定適合任何人,還不如不要劍招,全憑修煉者自己去摸索,摸索出來的東西,纔是最適合自己的東西。
有了這份劍訣,布衣便能做一個參考,這才發現,若是高級的劍訣,劍招之中越是看重劍招之中的劍意,反言之,就是劍法之中產生的意境,劍意,劍意越是集中凌厲,越是能夠發揮出劍氣的威力來。
而且,高級的劍訣之中,每一招每一式的變化,都幾乎暗含了某種規律,這些規律,似乎更加直接的顯示出某些目的出來,布衣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部壽山劍典的劍招,才發現,這一招之中,並不是以水爲主,反而劍招渾厚,每一招每一式之中,劍勢都有一種雖飄逸而又渾厚,大地厚澤載物,潤物細無聲的山川景象,顯然,這一套劍招,乃是那位開山祖師參照壽山而來,最後一道劍招之中,劍光如山嶽一般,似龍形,又似這壽山山脈一般,雲隨風行,風隨這山川氣息而動,雲中從雷,雷光之下,壽山山脈穩如泰山一般的意境端的演繹的淋漓盡致。一招劍訣,就是一副壽山雷雨圖。
這一招表達的意境很是隱晦,布衣總覺的這一招似乎很不對。
這一劍,到底說的是什麼?是山的力量,還是純粹是力量凝聚到極點的劍龍,或者是想說其中的雷光?還是將他們一併代替了。
不過,不論是因爲什麼,在布衣看來,這套劍訣,除了最後一式和其中幾道比較纏綿的劍招之外,並不適合李落秋,以水系心法,駕馭意境大部分爲土的劍訣,並不恰當。
想到這裡,布衣便已經想到了辦法,這口飛劍,最終還是要以心法爲主,劍訣爲輔吧,等她將來真的將劍訣的模式固定下來,再來修改便是。
想到這裡,他便開始動手,自然,他並不會無聊的去解說,說什麼,你的劍訣不適合你等等,那反而會讓人誤會。這等蠢事,他纔不會去幹。
拆解心法,這種事情,他已經輕車熟路,除了最後幾道讓他費勁了深思之外,總算成功的將之拆解出來,布衣修煉的是五行真雷法,若是說模擬心法這等天賦,非他莫屬了,很快就將心法理解的七七八八,然後開始動手。
煉製飛劍,這等活計,又不是第一次幹,他很容易就將其煉製出來了,當然,在加固材料上,很是費了一部分神思,其中一大半的時間,都消磨了在這個上面,爲了提高其品質,布衣不得不在考慮陣法和符文上面,優先考慮加固類的,穩固劍身。
煉製完之後,布衣放鬆下來,開始查閱這部劍訣的劍招,多懂一些,總是沒有錯的,有時是這些劍招之中的破綻,這纔是布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