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熾烈火焰,沖天而起,與四周瘋狂洶涌而來的雲層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劇烈的震盪元氣柱,一圈圈雷霆在黑雲之中游走,撲向真火柱,引發的狂暴元氣,形成無比劇烈的元氣波動,看上去恐怖無比,紅色的焰火,黑色的劫雲,熾白的閃電,將這一片天氣徹底的遮掩開來。
元氣暴動了,無名小島,徹底消失不見。
天劫,乃是上天對於修道者的考驗,同時也是對靈器的考驗,度過去,劫雲化作祥雲,修爲大大提升,度不過去,輕則修爲大減,重則灰飛煙滅,十分恐怖。
按照天劫的不同等級劃分,分爲三九天劫,四九天劫,還有最終的六九天劫,分別對應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三個境界,在這三個境界,每突破一個大境界,便會引來劫雲。按照天劫的屬性不同,分別分爲,天風劫,天水劫,天火劫和天雷劫,其中天雷劫威力最大,天水劫威力最小,天風劫最爲詭異,每一個劫數,都對應不同渡劫層次,比如說,三九天雷劫,就會降下總計二十七道按照威力遞增的雷劫,最有一道威力最爲強大,僅僅相當於八級法術的頂級威力,若是準備得到,度過去,最爲輕鬆,四九天劫,便是要面對三十六道天雷,最後一道威力,要相當於十級法術的威力,六九天劫威力更爲恐怖,只不過,仍舊沒有多少威脅。天劫,只是上天對修士的考驗,不會置於死地,須知天道留一線。
天劫也可以全度,也可以半渡,感覺自家修爲不行,法寶不行,就可以選擇收斂法力境界,劫雲自會散去,一樣可以突破,只是,那樣修爲提升的極其有限,就算是境界提升上去,也極爲弱小罷了。因此,修道界之中,很少有人在天劫下死亡,而且同樣是金丹期,修爲差距可能極大,就是這個緣故。
布衣真身並不在離昧天火大陣之中,自身也沒有渡過天劫,但是當天劫來臨的時候,忽然從心底產生了一種明悟,天劫到了,而且,還是最爲厲害的六九天劫。
想到這裡,他的真身忽然長身而起,身形忽然消失在靜室之中,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到了天空之上。五行遁法極爲奧妙,他出現在天空之中極爲突兀。
最高峰之上,一衆目光,忽然望了過來。
那是屬於強者的目光,充滿了威壓。
布衣轉過頭,身子微微側了側,向那邊看了看,隨即轉過身,將目光投向天劫之中。這種層次的威壓,他根本不在乎,識海之中,只要大陸投影不散,任何精神威壓,都對他不造成任何影響,除非,他自行將大陸投影屏蔽。這就是凝聚投影帶來的好處之一。
布衣目光忽然一縮,暗道,這是天雷劫,同一瞬間,主意識與機關傀儡的神識忽然交匯,一個身份,兩個不同的角度同時看向天空。
天火陣之中,劫雲籠罩在大陣之外,瘋狂的衝向大陣,天火與劫雲劫雷相互衝擊,將整個大陣衝擊的微微搖晃,火焰黯淡,同時,那無形的雷力,透過真火,瘋狂的向大陣之中鑽去,衝向還處在離昧天火之中的破天舟,彷彿那裡有什麼強大的吸引力,拼命的向其中衝擊。只是,真火大陣太強大了,即使是化神期高手的劫數,也仍舊衝不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周元慶說話了。
“煉製靈器,最後一關,最重要的便是讓靈器接觸天劫,利用天劫的力量,激發其中的禁制威力,大家大概可能還不知道,但凡靈器,引來的必定是威力最大的雷劫,而雷劫,對所有靈器都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誘發器靈的誕生。”
當週閣主說完這句話,大家還來回過味的時候,還在天火之中的破天舟忽然動了,他彷彿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貓聞道了魚腥味一般,步履闌珊的向着魚腥味移動而去,一開始還很稚嫩,到了最後,彷彿要抓狂了,忽然破空而出,向天空衝去。破天舟乃是用天火鍛造,質地極爲堅硬,根本不懼怕真火的煅燒,片刻間,衝出了天火大陣。
劫雲,跟着應劫者而動,破天舟這一動,天劫立刻跟了過去,當破天舟衝出大陣的時候,劫雲應踵而至,剎那間,天空一片黯淡,緊接着猛然一亮,無窮雷電忽然從雲層之中瘋狂攢射而出,撲向破天舟,這一瞬間,無比緊張。
破天舟飛出去,煉製它的所有宗師也跟着飛了出來,當他們飛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立刻驚呼出聲。
“破天舟,該不會……”
“什麼……”
轟隆隆……
天空一片熾亮,破天舟所在的地方,此刻完全被白色的雷電所覆蓋,外面黑雲籠罩百里,一股來自天地的威壓,充斥着整個琅邪洞天,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沉重的陰影。
一邊是天火大陣形成的紅色,一邊是劫雲雷電引發的白色,兩種威力恐怖的東西一起發生在琅邪洞天之中,饒是所有人心中都有所準備,也被嚇的不輕。
琅邪洞天震撼了,微微有些晃悠,這一刻,這個老牌洞天法寶,似乎有些不穩。
周元慶看到這裡,似乎心中並不爲所動。
紅色,白色,黑色,這一刻,在這片洞天之中,佔據了全部的景色。
當所有人心中震撼的時候,布衣的目光,卻與他們有所不同,黑色的瞳孔之中,此刻已經完全被紫色覆蓋,散發出幽幽神光,破天所有外在虛像,直視本源。
在他的目光之中,所有景象,雷電之中的景象,一覽無遺。
黑雲,乃是天地規則所化,充斥着自然的韻律,看在眼中,只是一連串的波動,彷彿波紋一般,而雷劫,便是在這波紋之中誕生,彷彿一道道白色的毀滅之光,瘋狂的衝向破天舟,充滿了毀滅之意。
而在布衣眼中,破天舟也有幾分不同,他彷彿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團混亂的元氣光芒,在禁制的作用下,這些元氣抱成一團,以一種奇異的韻律運轉,抵禦這雷劫的侵襲,似乎在不斷的縮小。
雷劫充滿了毀滅之意,強大無比,但是這團元氣異常的堅韌,在強大的外在壓力下,雖然不斷縮小,但是卻十分頑強。
布衣的目光之中,忽然透出一股別樣的意味。
元氣越來越小,但是散發的光芒卻在不斷加強,雷劫的毀滅之意之中,似乎還存在另外一種奇異的力量,這種力量,在不斷毀滅的同時,似乎賦予了這團元氣另外的東西,那似乎是靈氣。
雷電越來越強大,一波猛過一波,那團元氣更加弱小了,但是其中卻透出異常柔韌的靈氣,似乎更加靈動。
六九天劫,總計五十四道天雷,當最後一道天雷劈下,威力恐怖無比,那毀滅之意波及方圓數百里,強烈的天地威壓鋪天蓋地的散發而出,海面崩塌,地面震裂,無比恐怖。
小島之上,此刻已經沒有了人,早已人去樓空,他們早在最後十幾波雷劫之時就躲進了天火大陣之中,小島最靠近雷劫,受到的威壓最重,此刻,裸&露在大陣之外的地面早已經崩裂,消失在了海中,海面之上,滔天的巨浪翻滾而起,波濤洶涌。
整個小島附近,彷彿世界末日一般來臨,只有天火大陣那一塊,依舊牢靠無比。
最有一波。
布衣的目光之中,紫色的眼眸忽然退去,黑白分明。
“原來這就是雷電力量的生機之力,我明白了,萬物有始有終,兩極糾纏,都擺脫不了兩個字,那就是生滅,不是沒有,只是沒有感覺到。”
當他明悟這一切的時候,身體之中忽然發生了很大變化,彷彿一瞬間,整個人變得活力四射,生機勃勃,再不復以往的鋒芒。生滅交融,圓融如意。
同時,意識海之中,那兩片生機極爲微弱的大陸之上,忽然迎來了一片極爲猛烈的暴風雨,這暴雨來的極爲狂暴,風雨不斷,雷電猶如一道道的刀子一般,從天際直插入大地之上,山峰斷裂,地面崩塌,海面翻滾,風驟雨急。
這種情形不知道進行了多久,一時間,天空慢慢晴朗,天開雲散,萬里無雲。
於此同時,一股極爲微弱的生機出現在這片大地之上。
有了苗頭,水土滋養之下,木氣壯大並不是難題。
金木水火土,最容易形成的便是四大本源,地火風水,土中藏金,金自生,唯有木,最爲難成行,如今領悟了雷電生滅之一,木氣一成,剩下的便是等待了,等到五行大成,這一片世界,也該放手了。
布衣忽然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琅邪洞天之中,天空已經放晴,只剩下一片狼藉,大地海岸,此刻已經千瘡百孔,需要休養生息。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元慶此刻早已經站在了最高峰之上,被天機閣衆人以及衆多大師宗師圍在其中,在他的手中捧着一個梭行的小舟,長短大約只有三寸,散發出銀亮的光芒,在這個小舟之上,卻散發出強烈無比的氣息,十分驚人。這邊是破天舟。
布衣身形一晃,忽然消失在空氣之中,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最高峰上的最邊緣,一步步緩緩行來。
當所有人再次看到布衣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當初的鄙夷和輕視之色,而是充滿了敬意。這個少年,如今,無論是在成就,還是在實力上,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而是和他們一樣,是宗師,是金丹期的高手,令所有人仰望的所在。
他們紛紛向布衣打招呼。
布衣虛懷若谷,面帶微笑,一一回禮,這一刻,在他臉上,彷彿充滿了陽光。
衆人回思。
周元慶最先感覺到,看向布衣的眼神,再次一變,見到他過來,急忙熱情的迎了上來,“布衣小友,這次對虧了有你,不然,這破天舟也不會在數十天之中輕易完成,我代表天機閣上下,感激你。”說話的時候,他們有自稱本尊,顯然,對布衣表示了極大的尊重。
布衣淡淡一笑,“這是天機閣的造化,我只是恰逢其會,身在其中,周閣主不用如此,如今破天舟已經完成,我在這裡預祝天機閣日後生意興隆。”
周元慶心中一動,臉上卻如往常一樣,極爲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天機閣一干衆老,似乎也極爲興奮,紛紛上前而來。
雖然早就見過面,知道這些人實力高強,但是和他們在一起,饒是布衣如今境界已成,也不禁有些束縛。
布衣並不指望這些人能替他怎麼樣,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面孔。
到了最後,布衣笑着對周元慶道,“今日是陰曆六月初五,三個月之後,我將會去崑崙。”
衆位大師們忽然渾身一震。
還是周元慶反應快,“老朽屆時一定趕到,布衣小友不必擔心,崑崙雖然勢大,但是畢竟是一個叫道理的地方,必定不叫布衣小友吃虧,況且,老道和崑崙掌教有些交情,絕對不會教小友爲難。”
布衣眼睛一亮,心中頓時明白。
“那好,如今破天舟已成,我也該走了,就此辭別,衆位大師,真火法門的後兩層,我已經印到了真火大陣的玉簡之中,大家可互相傳閱。”寒暄了幾句,布衣忽然長身而起,向天空飛去。
周元慶忽然心中一動,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一道天門,猛然大開,布衣躍入其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