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握着周天古錢修行了一番,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裡。他擡眼一望,從窗戶中隱隱能夠看到堡外那天火映照的暗紅色,宛如神血!
他沒由來得一陣煩躁:這裡是修真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悄然起身,王九鼾聲如雷,肥胖的身軀伴隨着呼嚕聲一縮一漲。周寇手臂上纏着鎖鏈,懷裡抱着那柄黑色爪刀,睡得如同死人一般。
宋徵在狼兵營這種地方混的時間長了,一些手段也學了不少,算不上神偷,可順走這兩個毫無防備的傢伙的荷包不成問題。
……
總兵大人住在堡內正中偏南一點的兵臺府,東邊有幾排營房,駐紮着他的親軍虎嘯營。平日裡兵臺府的崗哨都是虎嘯營負責,嚴密保證了總兵本人的安全。
兵臺府也是整個皇臺堡的中樞所在,整個皇臺堡、包括延伸出去囊括十二座烽火臺的邊境奇陣,都是由兵臺府中的一枚大印配合着虎驕兵手中的虎符操縱。
而兵臺府中的修行密室,地下的奇陣勾連着整個邊境奇陣,可以將奇陣從外界天地中吸攝而來的天地元氣聚攏,充作修煉之用——這是邊鎮總兵的特權。
虎驕兵每天都會固定的修煉至少兩個時辰,他在這個位置上,修爲和兵法同樣重要,身爲武修自然不可能懈怠。
今日不知不覺的過了子時,他忽然感覺到身外天地元氣的濃度驟然降低,雖然也還算不錯,但絕對比不上在奇陣之中的感覺。
他有些奇怪的睜開眼睛,卻豁然將兩眼瞪的巨大。
修行之中六識關閉,睜眼的同時六識也隨之打開,他感覺到周圍一陣陣冰冷刺骨的陰暗之意,聽到呼嘯的山風如同鬼哭狼嚎,感應到周圍遠近一個個惡意潛伏,已經按捺不住要撲上來將他撕碎吞吃,看到一片廣闊無邊的鬼蜮世界!
“神燼山絕域!”虎驕兵低喝一聲,第一時間爆發靈元,猛烈地白光從他體內迸發出來,身軀冉冉升起,宛如一團煌煌大日當空籠罩!
周圍黑暗之中,正瘋狂撲來的莽蟲、荒獸被這光芒一照,嘶吼吱叫着痛苦退了回去。虎驕兵一聲冷笑,身上光芒瞬息轉暗,隨即在雙手在袖中一攏,一團淡淡的黃光出現,咻一聲旋轉化作一隻奇特的古銅編鐘。
他握拳成鐵,忽的低吼一聲重重一拳轟在了自己的法寶上。
“咣——”
聲音刺耳強烈,化作了一股充滿了暴躁氣息的力量四處席捲,撕扯着周圍一切靈魂。那些莽蟲荒獸蟲魄獸魂浮出身外,如同風中燭火一般搖擺起來。
它們痛苦無比的倒在了地上,弱小一些的,當場七竅流血死於非命,強大的一時間也沒了攻擊的能力。
虎驕兵則和自己的法寶一起,悄無聲息消失了,一個障眼道術之後,土遁沉入了地下。
他執掌皇臺堡多年,臨戰不慌不亂,但此時短暫的安全下來,卻是心亂如麻: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詭異的天火,莫名其妙的聖旨,居然真的起了作用?
可到底是什麼力量,將本將軍無聲無息的送到了神燼山絕域?我乃堂堂明見境大修,已經明見內外,自我融入天地,可以撬動天地元力,接引世界威能——可是自身被轉移過來,卻毫無所覺!
……
宋徵猛的翻身爬起來,他根本沒有睡着,陰風陣陣刺骨冰寒,似乎隨時都可能吹入五臟六腑,將整個人連同靈魂一起凍僵!
他四處看看,自己在一片亂石灘中,零零星星的灌木生長在石縫中,都是枝條如劍、葉片如刀的種類,一眼看去就知道充滿了惡意。
王九胖胖的身軀正好從三尺來高的地方掉下來——那是牀的高度——可是肥九仍舊睡的香噴噴,胖胖的身軀像是一隻球,在地上彈了幾下,他翻個身,嘴裡哼哼幾聲,抓了一隻石頭過來當枕頭塞在了頭下。
宋徵無比警惕,他的六識沒有那麼敏銳,但仍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周圍的危險!
忽然,他有所警覺得看向了遠處一座巨大的陰影。那是一座萬丈大山,藉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半山腰上有一座巨大無比的洞穴。
洞穴之中忽然伸出來一隻百丈巨大的手爪!
好像鷹爪一般,卻長滿了黑毛,更有一層層黑氣陰森森的纏繞在手爪上。後面連接的手臂卻像蟲足一樣是一節一節的,每一節都有四百丈長短,一伸就到了千丈之外,好像盲人摸象一樣從大地上一一撫摸而過。
一頭藏在山谷中的巨獸哀嚎着被抓住了,它渾身發軟,根本無力逃走。手爪收回了山洞中,很快傳來了一陣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隨後,巨大的手爪又伸了出來!
它貼着地面掠過去,微微顫動着,似乎是在感應着地面上的一切細微變化。宋徵一動也不敢動,後背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剛纔那一頭巨獸他認識,乃是七階荒獸三頭蟒蜥!那是七階巔峰,性情狂暴,發起怒來敢挑戰八階荒獸的傢伙,可是在那巨大的手爪面前,卻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忽然,他想起來了一邊的王九,這傢伙還在打呼嚕!
那隻巨大的手爪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上,投下的陰影更加龐大,只要朝下輕輕一撈,宋徵知道自己馬上就會和那頭三頭蟒蜥一樣成爲魔怪口中的食物!
而那隻巨大手爪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竟然在他頭頂上停了下來!宋徵萬念俱灰,只要手爪輕輕一落,他和胖子在劫難逃。
那手爪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就掠了過去。
但對於宋徵來說,簡直比苦海九生九世還要難熬!手爪過去之後,又朝前一伸,已經到了三千丈之外,凌空一落,咔嚓一聲刺進了一株萬年巨木樹幹之中。
緊接着宋徵就聽到吱的一聲怪叫,高達一千丈,八人合抱的萬年巨木砰一聲炸開,手爪飛快收回,抓着一隻三十丈長的巨蟲!
這蟲子渾身冒着碧綠的火光,一雙眼睛猩紅,頭像天牛,身子卻像蜈蚣,吱吱怪叫着噴吐毒霧和酸液,卻對手爪無可奈何,手爪飛快的收進了山洞中,緊跟着繼續昂起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那巨蟲的怪叫聲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