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出面,下達了命令,最後強調:“你當明白,此行你真正的任務是什麼。”僵王智慧極高,頷首:“殺進華胥修兵、溺斃於廣寒河中,收攏全部陰魂。”
“不錯。”太后道:“但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你。”
“第一,千萬提防宋徵和黃遠河,你手中掌握着聖教的神軍,萬萬不可大意。那兩人若有坑殺神軍的跡象,哪怕是放棄整個計劃,也要把神軍帶回來,聖教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損失了。”
“臣下知曉了。”
“另外,若有機會,將段煊赫生擒回來。若是不能生擒,至少要他的心臟。”
“他乃是華胥皇族,身上凝聚着皇族血脈,對於我們的佈置有增強作用。”
“好。”僵王答應了。
太后一揮手,僵王的面孔在黑暗識海中緩緩沉默:“臣下告退。”
等僵王走了,聖教主一番沉吟問道:“你真的相信宋徵和黃遠河會一心爲公?”太后冷笑:“我當然不信,就像他們兩個不肯相信我一樣。”
她對聖教主問道:“你的身體狀況如何了?”
“已經差不多了。”他問道:“你想讓我跑一趟?”
“僵王一個人去,我有些不放心。而且若是能夠抓住段煊赫,你飲了他的異族皇血,身體基本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聖教主現在和洪武天朝糾纏極深,飲用洪武皇族精血只有害處。
聖教主道:“我若是去了,京師怎麼辦?”
“所有的鎮國都在廣寒河,而且京師中有慧逸公坐鎮,這一次宋徵不敢胡作非爲。”
“好,我跟在僵王身後。”
……
首輔大人顯得很平靜,沒有暗中佈置什麼,只是寫了一封信,交給了身後的黑影,沒有說這封信送給誰,但黑影似乎心中明白。
……
七天之後,原龍儀衛鎮國強者、一品供奉範劍王、胡刀絕,在龍儀衛接引使者的開路下,自西河郡歸來。
當天盛況空前,宋徵帶領龍儀衛京師緹營、天蠶雷虎鬥獸修騎、以及他自己的天尊親衛,迎出京師三十里,夾道歡迎。
範鎮國、胡震國心中仍有不滿,尤其是範鎮國,雖然進了京,卻一路上不曾跟宋徵說話,倒是胡震國嘻嘻哈哈,一見面就向宋徵“討教”,有兩位花魁隨侍左右是何等銷魂的滋味。
宋徵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躬身對範鎮國道:“宋某尚且年幼,不適合跟胡老前輩談這種話題。”
胡震國便覺得無趣:“你這人,怎的比老範還假道學,沒意思。”
他身邊跟這個女子,細眉細目,皮膚潔白宛如瓷器。只是這女子對胡震國滿眼溫柔,一旦靠近了範鎮國,卻會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喚一聲“先祖”。
邋遢老胡終究是沒能忍住,從範家勾搭了一個帶回來。
一路上,範鎮國也沒有跟他再多說一句話——所以局面是,範鎮國宛若修了閉口禪一般,有資格跟他交談的兩個人他懶得搭理,剩下的都是沒資格讓他搭理的,範鎮國矜持着、自悶着。
再次回到京師,他們還是住在原來住的院子,宋徵命人打掃了,各種用度擺設一應如故。
第十日,老太監四奴也來了。
他不肯進入京師,仍舊心念乾和太子,對於太后恨之入骨,無論如何不願和太后同處於一座城池之中。
宋徵在城外爲他安排了一座園子暫時居住。
即便是洪武天朝最爲強盛的時期,京師中也不曾一次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鎮國強者,一時間民心沸騰,大家茶餘飯後,爭論的便是各位鎮國誰爲最強,誰的神通剋制誰。
甚至喝到興頭上,大家意見不一還會打鬥起來,彷彿自己只要打贏了,那麼自己支持的鎮國也能打贏。
在這樣一個修真者主導的世界中,位於修士頂尖的鎮國強者乃是所有人的崇拜的對象。
這是實實在在的實力,並非什麼手段僞裝出來的虛幻人設。任何一位修士,能夠修煉到這個層次,都會有自己獨有的氣質。
比如邋遢老胡的放蕩不羈、遊戲風塵,比如範鎮國的正派嚴謹、劍意凌厲。就算是四奴,也有一種溫和婉轉,大道包容的感覺。
任何人只要見到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被這種強者的氣質折服。
京師這邊越熱鬧,廣寒河北方的段煊赫越是冷靜,這一個月來,華胥天軍終於休整完畢。昨日,他終於和那些吸血的南方人談好了條件,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拿到了他想要的五百億元玉,足以支撐他一路殺到洪武京師!
菜販子的最後一道消息送來,言說洪武天朝京師城內一片沸騰景象,諸多鎮國齊聚都城,三方已經越來越難以剋制。
今日白天,龍儀衛和黃遠河的家將衝突起來。京師緹營在城外搗毀了一個莊子,據說是黃天立聖教的一個據點。
“大戰將起。”這是菜販子給出的結論。
段煊赫身邊的軍師提議道:“王爺,時機不妥。現在出擊,會讓洪武京師中的三股力量一致對外,共同對付咱們。”
段煊赫輕輕搖頭:“他們很難真的齊心協力。洪武天朝上下已經徹底糜爛,咱們出擊的確是有可能讓他們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但也有可能,是他們互相牽扯,都想利用咱們消耗對手。”
軍師的眼睛一亮:“王爺的意思是,努力營造這種局面?”
段煊赫頷首:“本王聽聞,黃遠河掌控了洪武天朝的軍隊,你說本王若是猛攻他的嫡系,黃遠河會怎麼辦?是跟本王硬拼,還是立刻後撤,將戰場讓給黃天立聖教和龍儀衛緹營?”
軍師連連點頭:“此計甚妙,抓住一個對手重點進攻,輕而易舉就能夠讓他們脆弱的聯盟瓦解。”
廣寒河上已經結冰,寒風從河面上吹來,冰面上有粗糲的冰渣磨過,發出不祥的響動,無人知道這預示着龐大死亡的到來。
段煊赫身後,是一片幽幽的靈光,籠罩廣寒河北岸,距離河邊三十丈,沿着長河佈置長達數百里。
光芒盪漾如同水波,掩蓋着後面的一切。這是華胥天軍廣寒河防線的水陣。但此時此刻這水陣防線和往日不同,後面隱藏着整整五十萬華胥天軍。
在他們的後面,是四十萬更加精銳的頓龍城修兵!
段煊赫深吸了一口氣,便是他在這樣的時刻也壓抑不住激動,感覺到心臟猛烈跳動:咚!咚!咚!
心聲如戰鼓,他張開了自己的雙臂,慷慨道:“華胥的歷史,會記住今天!”
“本王的大軍,出擊!洪武天朝是本王勇士的獵物,狩獵的狂歡,開始!”
幽然盪漾靈光拉開,後面隱藏的修軍潮水一般的涌出。
有明見境的大修數十人一組,施展了神通將龐大的修真戰艦從後方升上了半空,然後整齊的一聲大喝,轟然將修真戰艦扔到了河面上。
堅固的冰層在修真戰艦面前不堪一擊,立刻被砸的四分五裂。那些衝出來的修兵們,立刻根據之前的演練,分別飛上各自的戰艦。
一時間,數百艘龐大的黑影劃過半空,後面跟着數十萬修士,靈光漫天飛舞,宛若一場龐大的流星雨。
又一場修真國戰拉開了大幕!
從華胥的防線,到河中央這一段距離毫無阻礙,他們飛快的衝了過去,而後數百艘修真戰艦重重的撞在了一片迷迷濛濛的光霧上。
轟轟轟……
修真戰艦體型龐大,前端安裝了巨大的撞角。這些撞角上都附帶着特殊的修真效果,或是撞擊引發了龐大的雷霆,或是撞擊可以正當虛空,或是撞擊中爆發無邊烈焰……
這一片光霧,乃是洪武天朝廣寒河防線的第一道:虛空迷陣。這一道防線貫通天地,老祖之下不可飛躍。
數百艘修真戰艦一撞,龐大的衝擊力已經讓這一片迷霧開始破碎。
戰艦上,各位艦長已經發出了軍令,修兵們在甲板上列出軍陣,猛的朝前一壓,虛空迷陣徹底破碎,嘩嘩啦啦的散逸在半空中。
華胥天軍發出一片歡呼聲,迅速朝着南岸殺去。
此時,段煊赫以超強的目力看到了對岸的慌亂。洪武天朝的關外邊軍上下不斷呼和,有大將在傳令,卻難以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們纔將營中正在酣睡的所有修兵集中起來,準備開赴戰場。
這個時候華胥天軍已經衝進了洪武天朝的第二道防線。
這裡一片虛無,卻時不時的閃過一道道極長的光芒,那些光芒是虛空的裂痕,能夠切割一切,傷害十分巨大。可是華胥作爲老對手,對洪武天朝的一切手段都瞭如指掌。
數百艘修真戰艦上,各自激活了一套靈陣,有特殊虛空翼膜籠罩在戰艦外。
那些虛空切割的力量遇到了這一層翼膜便立刻抵消,而戰艦上隨之會升起第二層虛空翼膜。
南岸有將領在大喊:“我們的水軍呢,全軍出動出動攔截華胥水寇!”
但是無人迴應。水師營的水寨中一片黑暗,不見一點靈光。
段煊赫看着自己的艦隊一無往前不可抵擋的即將殺到南岸,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微笑,回頭吩咐道:“傳令,頓龍城大軍準備出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