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林震古也不顧及顏面,飛快說道:“華氏道紋中,還涉及了極爲高深的丹道,老夫對此一竅不通。”
宋徵拿過去一看也就明白了:道紋中,篆刻在身體上所用的“藥水”乃是一種特殊的靈丹!
也就是說,想要篆刻道紋,至少需要一位丹道大師和一位煉造大師互相配合。
龍儀衛中有丹道大師,但是至於三個時辰,實在倉促,讓丹道大師和林震古分別記憶,將來彼此配合很容易出問題。
宋徵不滿的瞪了華正陽一眼,華氏顯然是故意。華正陽自知理虧,連連拱手:“大人,道紋乃是我華氏根本,還請大人見諒。今日過後,我華氏必有足夠的補償。”
你想要別的可以,但是道紋華氏不願意泄露。
宋徵心思一轉,咬牙道:“本官來。”
華正陽知道現在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記憶力超強之人死記硬背,可是魚龍變道紋乃是華氏十二道天級道紋之一,其複雜程度讓人看一眼就頭皮發麻,死記硬背絕對會出現錯漏的。
而任何一個細節的錯誤,就會導致整個道紋的失敗。
但他不知道宋徵和一般人不同。
他陰神強大,分出一團寶藍分神,以寶藍分神作爲記憶載體,雙眼觀摩,將玉簡中的一切一絲不差的完全烙印在寶藍分神中。
這一切都在陰神之中進行,華正陽只看到宋徵雙眼緊緊盯着玉簡,不知其中細微的變化。
宋徵一開始不這麼做,而是選擇林震古,是因爲他太過繁忙。以自己的寶藍分神掌握了魚龍變道紋之後,還需要繼續去鑽研煉造和丹道。
消耗時間不說,將來看重哪一名部下,還得親自動手去給他篆刻。
但是將道紋丟給林震古就輕鬆多了,指派林震古去做就行了。
魚龍變道紋的確珍貴,但以宋徵今時今日的眼光和身份,也不必要抓在自己手中。
現在被逼無奈,只好自己來了。
三個時辰之後,他將玉簡交還給了華正陽,後者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問題,歉意地賠笑:“大人放心,我華氏不是奸猾之輩,明日就有寶物送來補償大人。”
宋徵當然不高興,一揮手放出華不理將他們趕走了。
華正陽一路上唉聲嘆氣:“這次可是把宋大人給得罪狠了。”
華不理也覺得這樣不妥:“這餿主意是二姨出的吧?”他口中的二姨,是他父親的小妾。華正陽苦笑搖頭。
……
在龍儀衛總署衙門門外等了好幾天的花不離,終於站在了宋大人的面前。
她面色冷淡,壓着心頭的火氣:“我帶來了長河宗的寶物,請大人過目。”
宋徵之所以一直不想見她,確實是覺得長河宗沒什麼自己看得上眼的東西,進過了龍儀衛的府庫之中,這種看法就更加堅定了。
但花不離呈了上來,他也順手接過來看了一眼。
這張清單上,當然是長河宗願意拿出來的寶物。真正的秘寶,不能拿來交換的,人家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寫上來。
宋徵掃了一眼,都是二階、三階的靈寶,對旁人來說簡直是“寶氣十足”,可是在宋大人面前,卻分毫也不能撼動他的心神。
他將清單放在了一邊,忽然想起來鮑雲曾經提到過的一件寶物,問道:“長河宗的天兵佈陣圖何在?”
花不離臉色一變,咬牙道:“是那個敗家子告訴大人的?”
宋徵不回答,繼續問道:“大長老可否解說一下天兵佈陣圖究竟是何種寶物?”
花不離又道:“大人何必覬覦天兵佈陣圖?那東西根本沒辦法使用。這清單上寶物衆多,大人若是覺得一件不滿意,兩件、三件也可以商量。”
宋徵搖頭,見她不斷忤逆自己的意思,便擺手道:“送客。”
花不離急忙道:“且慢。”她咬了咬牙:“我可否先見一見我兒。”
宋徵意外,沒聽說長河宗宗主和大長老是一對道侶啊:嗯,貴圈好亂。
花不離臉色蒼白,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好吧。”宋徵嘆了口氣,將鮑雲放了出來。
母子相見,維持着鐵娘子形象的花不離淚如雨下,宋徵耐心的等着,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花不離擦去了淚水,對宋徵道:“天兵佈陣圖是我長河宗宗主意外得到的一卷古書。我長河宗的大陣兵來源便是這部古書,但是天兵佈陣圖經歷過火劫,我長河宗目前已經將殘餘的部分徹底研究透徹了,也只是到了目前的地步。
大人拿去了,還要從頭研讀,不如直接取用我們長河宗的成果。”
宋徵搖頭:“你長河宗上下,也只有這件寶物本官還有些興趣,別的東西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花不離咬了咬牙:“我跟他爹商量一下。”
宋徵一擡手,把鮑雲又抓了回去,然後命馬衝將花不離送了出去。
三千隻離火槍,已經命人送往緹營,鬥獸修騎們眉開眼笑,每人分得兩隻,算上之前的,現在天蠶雷虎身上,最少也加裝了三隻,多的足有七隻。
宋徵在衙門中,齊丙臣小聲提醒:“大人,是不是去拜訪一下兩位鎮國?”
宋徵笑了笑:“還不是時候。”
他和範鎮國相處融洽,胡鎮國對他的觀感也不錯,但宋徵不會天真地認爲自己就可以使喚得動兩位鎮國強者。
他入京至今,兩位鎮國強者一直不曾露面,但也沒有聽到他們離開京師的消息。宋徵明白,自己並非毫無機會,但兩位鎮國需要看到自己的能力。
現在做的這些事情,還顯不足。
齊丙臣知道他自有計劃,也就不再多問了。
中午的時候,有一張帖子送到了宋徵面前,茅正道約他晚上攬月樓赴宴。
宋徵不由得笑了,柳成菲一身紅裙,正跪坐在一旁,素手烹茶。茶葉當然不是慧逸公送的那一包,資深鎮國的好茶另有大用處。
現在的茶,是龍儀衛剋扣下來的貢品。反正天子也喝不到了。
“這小子,跟我說家裡不准他和我往來,怎麼我一入京他就立刻湊上來,不怕他爹打斷他的狗腿。”
柳成菲一撇嘴,故意把茶水弄燙了一些,怪聲怪氣的說道:“聽說攬月樓四大花魁,豔壓天下,望之使人銷魂,大人今晚有福了……”
宋徵道:“瞎說個什麼勁,你家大人我是那種人嗎?”
“那可不一定,風塵女子自有狐媚手段,大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誰知道呢,哼。”她站起身來,施施然走了。
宋徵指着茶水:“還沒喝完呢,你給我回來。”
“就不。”柳成菲在門口傲嬌一聲,嘟着小嘴兒走了。石中荷沒心沒肺的開始嘲笑大人,想當初在湖州城,她可沒少被大人嘲笑她和寒九江的事情。
宋徵抓抓頭,還真沒辦法,總不能動手把柳成菲抓回來吧?
“爲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千古名言啊。
晚上的攬月樓,宋徵可以不去,也可以派人去跟茅正道說換個地方。但是他理解茅正道,不是這樣紙醉金迷的地方,茅正道恐怕很難踏實安心。
華燈初上,他早早到場,想着儘快結束回去。
茅正道已經在等着他,宋徵還看見了另外一個熟人,頓時笑道:“北濤,你也在呢。”
烈北濤迎上來:“大人一路北上,辛苦了。今日小弟做東,爲大人接風洗塵。攬月樓四大花魁,我已經讓她們今晚準備好了,大人看上哪一個儘管帶去侍寢,最好是看同時上了四個,日後便會成爲京師風月場一段佳話……”
佳話個屁,宋徵心中暗罵,你想坑死我啊。
“我這一路北上,你們家的天蠶雷虎最近很好賣吧?”
烈北濤嘻嘻一笑:“是賣出去了一些,所以纔有錢在這麼奢豪的地方宴請大人。”
天蠶雷虎的戰鬥力在宋徵入京的一路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以前因爲太貴沒人買,這段時間連續賣出去了幾百頭。給京師這些權貴的價格,要比宋徵貴出很多,烈家很是賺了一筆。
茅正道上前來,叫嚷起來:“別那麼多廢話,玩樂起來。胡媽媽呢,快些將姑娘們都帶進來。”
烈北濤道:“正道,聽說你一直對冬靈姑娘垂涎三尺,今天也一起叫來。”
茅正道眼睛一亮:“當真?四大花魁,飲酒品茶就二十萬元玉呢。”
烈北濤賤兮兮的笑了:“你還想做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家裡今天給的錢足夠,平日我可沒這麼大方,你是沾了宋大人的光。”
茅正道立刻跳起來,吼叫着:“胡媽媽,姑娘們都不要了,將冬靈姑娘四位請上來吧。”
老鴇剛剛帶着一水的鮮嫩姑娘們走到門口,立刻眉開眼笑,揮手將後面的女孩們趕走,進來喜笑顏開道:“幾位少爺稍坐,奴家這就去讓她們梳妝打扮,很快就來。”
宋徵不想跟他們胡鬧,道:“我晚上還有事情,不能太晚。正道你家中如何?”
茅正道嗤了一聲,鄙夷道:“我跟你說,世家豪門都是牆頭草,你入京之前,他們不准我和你走得太近,結果你一路殺進京師,他們又有些擔心,萬一你贏了呢,所以決定對我‘放任不管’,任憑我和你交往。他們對太后和黃遠河那邊的交代,就是我這個敗家子不服管束,嘿嘿,你說他們的算盤打得精不精?”
宋徵啞然,道:“你們家想要兩邊下注,未免有些想當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