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在趕回湖州城的路上接到了消息:李三眼入魔,肆虐湖州城。好在湖州城乃是江南龍儀衛的大本營,宋徵經營一年有餘,衙門裡杜百戶爲首,迅速處置,在班公燮、楊六目、毛人傳等老祖的協助下,以陣樁壓制困住了李三眼。
但現在陷入了僵持,杜千戶請宋徵迅速回歸,主持大局。
宋徵疑惑不定,將文書交給了齊丙臣和曾千戶觀看:“李三眼是打掃戰場的時候被污染的?”
曾千戶想了想,道:“那爲何一直拖到了現在才發作?”
齊丙臣敏銳道:“一直等到我們離開湖州城才發作,這個時間選的很準確啊。”
宋徵點了點頭,此時正是湖州城內最空虛的時候。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他道:“先回去。”
霍亦東的本體一直藏在湖州城外的山林中。他也在天火的聖旨下掙扎,多次死裡求生才成爲了封爵者,擁有了密旨的資格。
他在神燼山中無意間闖入一座古妖大墓,當中十分危險,他只是在外圍轉了一圈,才能僥倖逃出來。這一過程中,他在壁畫上發現了一套《妖神切魂法》,可以不斷切割自己的魂魄,切下來的部分經過了溫養,會化作類似“分神”的存在。
到現在,他已經切下來了四道魂魄,既然決定動手,除了霍亦東之外,他另外又控制了三名龍儀衛。
他的本體藏身於一株大樹上,就在龍儀衛衙門外,等待着宋徵回來的那一刻。他雙眼中一片漆黑,已經分不清瞳孔和眼白。
本體外加四個幫手,佈置了一個巧妙的陷阱。只要宋徵回來,他有十成把握可以一擊成功。他在皇臺堡中,本就以佈置周全、一擊必殺著稱。完成了天火的密旨,這一次會有什麼賞賜?他心中火熱起來,仍不住猜測:會不會還我自由?
宋徵一行風塵僕僕歸來,在城外的時候,就看到城中隆起了一團靈光鐘罩,高達百丈,厚重無比,其上有一道道元能雷電不斷閃爍。
班公燮守在半空中,監視着當中的狂魔。
和當初的那一頭相比,李三眼可能是因爲人吃的少了,“只有”百來丈,它在鐘罩當中四處衝撞怒吼,拼盡了一切手段想要衝出來。
每一次快要成功的時候,班公燮都會出手,或者是林震古,扔下一根陣樁,將整個鐘罩再次加固。
它憤怒無比,咆哮連連。
宋徵先去了戰場觀察了一番,班公燮和林震古看到他回來,明顯鬆了口氣,迎上來道:“大人,您回來了?”
宋徵點點頭,上前觀察:“情況如何?”
“這一次有些不同。”班公燮說道:“若是我們猛攻,想要殺死狂魔,似乎元能會被吸收。”
“吸收?”宋徵意外,班公燮準備出手:“大人請看。”他演示了一下,一道大神通轟上去,狂魔一生痛苦怒吼,連連後退有些支撐不住,但身上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傷痕。
宋徵在他出手之前,已經升起了虛空神鎮,以陰神視野看去,在那一剎那,狂魔和這個世間似乎有些虛空交錯,將攻擊的力量送往了另一個世界。
宋徵循着那種聯繫看過去,眼前一片毀滅的火山岩漿世界,那頭毀滅邪魔正在一口巨大的岩漿湖中泡澡,感應到了宋徵的目光,轉頭來透過虛空看了他一眼,發出了一陣呵呵呵的魔笑聲。
咔!
陰神視野被切斷,宋徵揉了揉眉心,有些痛苦。不過已經可以確定,的確是毀滅邪魔搞的鬼。這段時間,它又研究出了新的東西。
宋徵有些苦惱,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他問了一句:“真是李三眼?”
班公燮痛心:“是他。”
“唉——”宋徵一聲長嘆。李三眼這傢伙雖然總是自作聰明,但總的來說,是衙門裡的開心果。不着調但是忠心耿耿,如今遭此劫難,怕是難逃滅亡,他心中沉痛而遺憾。
“先回衙門。”宋徵吩咐道:“齊前輩,你接替班公前輩。”班公燮守了一天了,應該休息一下。
齊丙臣留下來,班公燮道謝之後,先回家去了。
林震古也沒有回去,繼續留在這裡協助齊丙臣,宋徵身邊再無巔峰老祖,只有曾千戶陪着他回衙門。
在樹上的霍亦東本體眼中黑暗流淌,暗道了一聲“天助我也”。他看到宋徵身邊的強者一個個離去,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宋徵揹着手走進了衙門,本體暗道一聲:“開始!”他的手中,浮現出一枚特殊的黑刺,來自那一座古妖大墓,乃是古妖大貘背上九根毒刺之一,墓中的陪葬品,堪比二階靈寶,劇毒無比中者必死。
這是他最後一擊的靈寶,他甚至覺得,自己壓根不需要出手。
他看向了龍儀衛衙門中軍械庫的方向。
軍械庫在整個衙門的最後面,有一座專門的院子。他的一個分神控制了軍械庫今日當值的小旗,小旗會率先動手,軍械庫中藏有三件戰具!
他會引爆存放在軍械庫中的四大箱靈符。靈符會引起軍械庫最裡面大約三百萬元玉的爆炸。
不但聲勢驚人,而且殺傷力巨大,引起整個衙門的混亂。
隨後,第二個動手的,是衙門門房當值的兩名校尉,左右夾攻,以軍械庫中的戰具襲擊宋徵。
宋徵應當能夠抵擋下來,但必定狼狽,這個時候第四個分神出現,他是衙門中最擅長幻化神通的一名總旗,他會變作受傷的石中荷,飛快的靠近宋徵求援。
混亂之中宋徵不計分辨,總旗懷中有一枚大虛錘!
抱住宋徵之後立刻引爆,爆炸力加上虛空混亂,宋徵幾乎必死無疑。如果宋徵身邊還有巔峰老祖保護,他會最後出手,刺殺宋徵。
除了《妖神切魂法》,他還有虛空穿行秘術《青魚道》,保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宋徵背後的虛空中伸出手來,將大貘刺送入宋徵的背心。
一旦計劃開始,連綿不絕不死不休。
可是他剛看向軍械庫的方向,就見宋徵擡手一拿,似乎整個天地都在縮小,區區軍械庫落入其中毫不起眼。宋徵把手一握,從軍械庫中將那名當值的小旗抓了出來,隨手丟到了一邊:“拿下!”
曾千戶的手下立刻凶神惡煞的撲了上去。
緊跟着,宋徵扣指一彈,有兩柄黑沉沉帶着污濁之意的飛劍射了出去。
門房中兩個校尉剛剛把手伸進芥指內,還沒有來得及將戰具取出來,就被那兩柄飛劍一逼,他的切魂分神被硬生生逼了出來。
飛劍一掃,兩道分神立刻灰飛煙滅!
本體痛苦無比卻咬緊了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知道這是最爲關鍵的時刻。
隨後,宋徵看向了一個方向,把腳輕輕一跺。
轟……
太古滅雷向着那個方向蔓延過去,被他控制的總旗正藏在那裡,總旗全身一震,一道淡淡的黑影在太古滅雷的震盪之中從總旗的身軀中彈射出來,而後一聲慘叫,在太古滅雷之中徹底破碎了。
到了此時,宋徵緩緩轉過身來,面朝衙門外的那棵大樹冷冷一笑,眼神無比幽深,本體恍惚之間感覺到,宋徵的身形驟然變得無比高大深遠,宛若神明。
他感覺自己的魂魄在不斷的往下墜去,落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他暗中一嘆,自己玄通境初期的修爲,在人家手中不堪一擊。能夠從天火下逃出來的人,果然非比尋常。
之前的自信和驕傲,一瞬間被宋徵打得粉碎。
宛若神明的宋徵開口,聲如雷霆,卻只有兩人能夠聽見:“封爵者?”
本體點了點頭。
“密旨要取我性命?”
他又點了點頭,而後看到宋徵眼中,多了一絲同情和認同,他更是一嘆,忽然有些知己的感覺。
他和宋徵無冤無仇,爲什麼這樣冒險也要殺了他?還不是因爲那該死的天火!
這一位心中對天火的憤恨,和自己不相上下。
宋徵同情他並且認可他的所作所爲——畢竟都是被逼無奈,但他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緩緩頷首道:“你安心去吧,我必滅了天火,爲大家報仇。”
本體現在相信宋徵能夠說到做到,他沒什麼遺憾了,卻有些不解,虛弱的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宋徵道:“剛纔我以虛空神鎮籠罩當空,觀察狂魔的時候,已經注意到衙門中你那幾道分神的存在了。”
這一類詭異卻相對粗淺的分神之術,在虛空神鎮之下無所遁形。
而宋徵沒說的是,他進入湖州城的時候,便天機感應、未卜先知,明白自己這次回來有一定的危險,所以暗中也有留意。
“原來如此……”本體嘆息,的意識逐漸模糊,最終徹底陷入了黑暗。
宋徵以虛空神鎮籠罩,陰神拷問對手,在曾千戶等人看來,宋大人只不過是盯着衙門外面的一棵大樹看了一會兒,那棵大樹上就撲通一聲掉下來一個刺客!
曾千戶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查看,發現是個玄通境初期,更是心驚不已:大人已經恐怖到了這個程度?
很久沒有求月票了,今天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