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千戶顧不上別的,迅速的爬起來朝外面衝去:“跟我走!”
他一路上招來了數百龍儀衛,直奔西門弘的家中,剛出了龍儀衛的衙門,就看到那個方向上,有幾道碧綠色的火焰騰空而起,竄上數十丈,然後爆炸的聲音才傳來。地面輕微的搖晃了一下。
曾千戶暗罵了一聲,帶人急忙殺奔過去,西門弘的府上,僕人們四散奔逃,驚慌不已。宅院內火焰熊熊……
他呆呆站了一會兒,頓足遺憾道:這讓我和大人如何交代?
……
宋徵很快的到了稟告,他有些吃驚於西門弘的決然。而且真正和西門弘關係密切的家人全都死了。活下來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聯絡了肖震,指揮使大人聽了他的描述,立刻便說道:“典型的殷商天國的風格,他們以銅鼎法器煉藥,所有的秘諜都會服用這種秘藥,真的到了關鍵時刻,只需要心念一動,就會焚儘自身,和一切的情報。
這麼多年,沒有人抓到過殷商天國的奸細,但誰都知道,他們是整個靈河東岸人族七雄之中,往其他國家派出奸細最多的。
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宋徵意外:“殷商天國?”
人族七雄當中,殷商天國算是最神秘的一個,甚至各國的商人在和殷商天國的人交易的時候,都會覺得這個國家的人神神叨叨的。
“殷商天國的奸細怎麼會出現在禺州?而且還是堂堂州牧,這位州牧還在努力接近首輔大人!”
肖震道:“你暗中調查下去,不過不要打草驚蛇——這條線索若是能夠抓住,咱們說不定可以扳倒首輔大人。”
他暗中有些激動,又問道:“平天王和月河靈境的事情進展如何?”
宋徵苦惱:“全無頭緒。原本以爲西門弘會是一條線索,結果現在也斷了。”
他對着靈符擺擺手,道:“罷了,大人休息吧,我再去想一想案情。”
自從上一次王鵬舉告訴他,平天王有虛聽神術,他就明白平天王一直沒有露面,但必定暗中監視着一切,甚至可能就坐在自己不遠處的某一做酒樓中大吃大喝。
若是不能搶得先機,提前進入月河靈境,一旦被平天王得到了元儀星髓,那麼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且不說緊隨而至的,必定是蠻妖部的大舉入侵,洪武兩線作戰必敗無疑。
單是七殺部妖皇那裡,就無法交待。妖皇不是善男信女,牠幫了宋徵是要求回報的。而宋徵搞砸了,一位資深鎮國的報復,除非資深鎮國,否則無人能夠承受。
結束了和肖震的通話後,他再一次將王吉安的案子,和月河靈境的事情放在一起考慮起來。
最近挫敗不斷,先是北山村礦坑的佈置,引來了三位老祖,但真正的目標並沒有出現。
是暗中的兇手已經得到了王吉安虛念真金,遠走高飛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西門弘和王吉安暗中勾結,可是西門弘在被發現秘密的那一刻,決然的自焚而死。連帶着配合他的那些殷商天國的秘諜也一併自盡。
而這件事情本身透着詭異,宋徵思前想後,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巧合”。西門弘以爲曾百戶發現了他是殷商天國的秘諜,而曾百戶奉命去抓他,想要調查的卻是他和王吉安的關係。
他想到了什麼,起身來叫了兩位老祖道:“秘密去一趟王府。”
……
原本對於西門弘和王吉安的勾結,宋徵有諸多疑問。比如爲何西門弘堂堂州牧,卻要屈尊來柳縣見一位礦監?比如王吉安明明是司邦闕的人,爲何要“改換門庭”和西門弘暗通款曲?
但是西門弘是殷商天國的奸細,那麼一切就很容易想明白了:奸細要做的是什麼?刺探各國情況。對於禺州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金精礦藏,而作爲這三年來,整個禺州最“出彩”的礦監,西門弘應該是主動去接近王吉安的。
而堂堂州牧表達的善意,王吉安怎能拒絕?
司邦闕將自己的遠房侄女安排到了王吉安身邊,恐怕更讓王吉安覺得面臨危機,想要多留一條後路,於是暗中和西門弘的關係更加密切。
宋徵來到了王府後面的那條小巷子裡,趙立強就是在這裡看到西門弘出來。
他剛纔想到了一個特別細微的疑點:西門弘“殺了”王吉安之後,爲什麼不直接從府中地遁而走,要出了王府,被趙立強看見了,才施展遁術離去?
此時實地查看,發現王府中也有奇陣,地面下無法進出。
但宋徵又想了想,用同音骨符通知寒九江:“你親自帶寒哮過來,不準告訴任何人!”
很快寒九江帶着一名妖兵過來,宋徵一點頭吩咐了一下,寒哮立刻開始幹活。
……
宋徵回到了縣衙裡,對兩位巔峰老祖說道:“有勞兩位前輩。”
齊丙臣和呂萬民道:“義不容辭。”
兩老朝後一退,身形隱匿,融入了周圍的虛空之中,以特殊神通籠罩整個房間,不是鎮國,根本毫無所覺。
他朝外面吩咐一聲:“請趙立強過來一趟。”
“是。”石中荷答應着,到了院子外將寒九江喊出來,使喚他道:“去叫趙立強過來。”寒九江老老實實的去了。
趙立強跟着宋徵來了柳縣,除了第一天之外,其餘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內等候吩咐。現在宋徵召見,他連忙趕來。
一進門,宋徵指了一下椅子:“坐。”石中荷在後面關上門,奇陣的光芒落下,大人要和趙立強密談。
“謝大人賜座。”趙立強坐下來,卻看見宋徵端坐在正中央的官帽椅上,目光幽深好似兩潭能夠沉沒心神的湖水一般的看着他。
“大人?”他忽然一陣不自在。宋徵的身形忽然變得高大深遠起來,彷彿不是坐在他的面前,而是位於浩瀚的星海當中,正從遙遠的古老歲月中走出來。
轟……
震動連綿不斷,可是周圍一切平靜。這震撼從魂魄層面上發動,趙立強感覺眼前一花,魂魄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散逸出來,他連忙收束住了,強行在這種震動當中穩住心神,再朝宋徵看去。
可是不等他開口,就看到宋徵兩根手指指尖上,有暗紅色的細碎雷點不斷閃爍跳躍,兩根手指輕輕碰撞,滋——
細碎的雷電沿着他的魂魄中散逸出來的痕跡,順勢突入了他的魂魄當中!
他一聲大吼顧不得那許多,詭異的膨脹了起來,身形瞬間增大到了一丈三。但是魂魄被人牽扯住,天道真雷的力量已經將什麼東西從他的魂魄中剝離了出來。
咚!
高大的身軀重重的栽倒在地上,兩眼上翻口吐白沫,不斷地抽搐着。
而天道真雷細碎的雷電光芒,好像鎖鏈一樣套住了什麼東西,從那具身軀——或者更準確地說,從趙立強的魂魄中拉扯出來。
宋徵細細觀察,那東西是一團龍眼大小的暗紅色光團,光芒好像呼吸一樣一起一伏,朝外散逸出詭異的魂魄之力。
“前所未見!”宋徵見獵心喜,不免激動。
那暗紅色的光團卻做出了艱難的決定,迅速的熄滅下去。但是宋徵豈能讓他如願?兩根手指再次輕輕碰撞。
滋啦——
天道真雷第二次發動,鑽入了暗紅色的光團,然後循着一道道冥冥當中的聯繫,迅速朝外擴散。
在同一時間,崖州、錫州、京師、麗水城各有一名頗具身份的修士毫無徵兆的倒在了地上,和趙立強一樣,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柳縣縣衙中,趙立強的一個“兄弟”,也同時倒地。
宋徵卻沒有欣喜,而是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藏得很深啊。”
他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兩手抱拳重重一碰。
轟——
天道真雷全力發動,龐大的紫紅色雷電四下亂射,而後匯聚成了無比巨大的一道,卻詭異的一股腦鑽進了那一團小小的暗紅色光芒當中。
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宋徵閉上雙眼,以陰神細細感應。
他的靈覺跟隨着那一道天道真雷,穿過了無窮的虛空,越過了冥冥中的各種遮掩僞裝,忽然眼前豁然開朗,轟的一聲驚雷落在了一座草廬中,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身上,炸得他全身抖動不止。
宋徵霍然睜開眼來,一把收了暗紅色的光團,同時喝道:“兩位前輩請出手!”
齊丙臣和呂萬民已經得到了他的指引,凌空而起出現在了縣城外的一條小河邊。河水清澈,流動緩慢。河岸邊,有翠竹成林,山坡上松柏如濤。
山腳下河水邊,有人結廬而居。但此時,這雅緻的主人卻跌倒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但雙眼中,好似鋼鐵,堅定無比。
兩位巔峰老祖落下,將之擒拿,毫無反抗。
片刻之後,宋徵只帶了石中荷和黑豆走了進來。他以靈覺掃視周圍,來到了茅屋的一側,輕輕一跺腳,觸動了暗中的機關,嘎嘎嘎的聲音當中,書案移開,地面上露出一個深坑。下面的密室中,隱藏着一個小須彌界洞天,其中以特殊的水晶棺材配合奇陣,保存着幾具身體,其中一具道貌岸然,鬚髮皆白。
再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