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塞北神異(下)

女修在洪武天朝地位極高,在軍中尤其如此。修行有成的女子戰鬥力並不遜色於男人,而且她們心細如髮,直覺敏銳,更有很多秘法只有女子才能修行,因此三千年前北征大帝的時候,就用聖旨規定,五人一伍,必有一女兵。

“上城牆。”史乙在前面吆喝了一聲,隊伍上了城牆,替換了另外一伍,那幫傢伙從昨天后半夜一直巡邏到現在,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史乙在前、宋徵在後,這支三個惡漢、四頭冥犬、一位半面美女,一個讀書人的奇特巡邏小隊順着熟悉的線路走過了一段段城牆。狼兵營所過之處,那些普通軍士們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戰堡下的峽谷口,密林草叢中還殘留着妖族的屍骨。七天前七殺部一支狼騎偷襲皇臺堡,守備軍倉促應戰損失不小。但這隻九百人的精銳狼騎也全部葬送在峽谷口。

儘管總兵大人已經派人“打掃”了一遍戰場,但清理屍體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會太用心。

天空中盤旋着一羣焰頂禿鷲,這種兇殘的猛禽如果運氣好,吃到大妖的屍體,憑藉血肉之中的精華,有很大的可能異變爲荒獸。

巡邏線路到一半的時候,他們走到了妖龍之首下。儘管兩年來每個月至少有二十六天都要經過這裡,但每一次宋徵仍舊感覺到深深地震撼!

三千年的風雨,當年北征大帝陛下用來鎖住妖龍之首的至寶鐵鏈已經鏽跡斑斑,但這顆妖龍之首仍舊不見絲毫朽壞,堅硬勝過精鋼。

從被斬斷的脖子後,還可以清晰地看到深邃複雜的妖軀結構,以脊椎爲中心,有四十九種特殊的組織結構,呈放射形向周圍擴散,而這種擴散本身又蘊含着某種奧妙無窮的規律。

據說六十年前,有一位軍道天才就是由此感悟出某種大道至理,一口氣突破到了知命境,被調入了兵部任職,可謂一飛沖天。

妖龍之首殘存的恐怖氣息壓制着整個天斷峽谷,因爲當年北征大帝的佈置,對於人族毫無影響。若不是有這東西鎮壓,皇臺堡未必能夠擋住七殺部三千年!

宋徵朝前面喊了一聲:“史頭兒,休息一下吧。”

史老千無所謂的擺擺手,大家散了隊伍,王九原地一癱,他絕不會多走一步。宋徵手腳並用,順着一條水桶粗的鎖鏈一直爬上了妖龍之首的最頂端。

妖龍生有三十七角,都在頭頂,雜亂宛如荊棘叢,但每一根龍角都猙獰巨大,宋徵就站在最高的一根龍角上。

他眺望遠方,遙想當年,不由得神思悠悠。

數千裡之外就是危險的神燼山絕域,一旦深入其中,若非北征大帝那樣的天縱奇才,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

三千年來,有多少熱血大修妄想複製大帝當年的豐功偉績?他們當中,有無數當世驕子,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從七殺部走回來。

他回憶着史書中對於大帝三千年前那驚天一戰的描述,不由得心馳神往無比崇敬,下意識的模仿大帝的動作,抽出佩劍遙遙一斬!

下面傳來了一陣嬉笑聲,周寇朝他喊道:“書生,別做夢啦,你就是修煉九輩子,也不可能像北征大帝那樣一劍斬開萬仞神燼山。”

宋徵微微一笑,歸劍入鞘,倒是並不介意他們的取笑。

史乙在下面罵道:“看夠了沒?看夠了就滾下來,要繼續巡邏了。”

宋徵正要往下爬,忽然看到遙遠的天際之間,白雲層中忽然有一個黑點,並且迅速變大。他神情一變:“有天禽大妖來襲!”

半年前的一次戰鬥宋徵親身經歷,妖族就是這樣從天空中襲來。數十隻天禽大妖從雲叢中俯衝下來,瞬息即至殺了皇臺堡一個措手不及!

那是幾年來皇臺堡經歷的最爲慘烈的一場戰鬥,天禽大妖直接佔領了一段城牆,明見境初期的總兵大人親自出手,苦戰了三天,營將以上的將官人人帶傷,纔將妖族擊退。

下面史乙等人也一下子整肅起來,伍長史乙已經把哨子叼在嘴裡了,趙綃用暗焱連弩瞄準着那個黑點,卻忽然皺眉一聲:“不太對勁。”

那黑點飛快變大,站在最高處的宋徵第一個看清楚,並不是什麼大妖,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內裡一片金紅色,似乎還在不斷融動變化着。

那一團天火不斷飛近,越來越巨大,一聲聲轟鳴巨響從最高處傳來,如同天公擊鼓。

將領和軍士們剛從營房內衝出來,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那一團天火已經在一聲震天巨響中,砸落在了前面的峽谷口,頓時地動山搖,皇臺堡似欲塌倒!

天空中白光遮日,各種祥瑞景象騰空而起衍化萬千,神妙之處言語無法盡述。

久久之後,那遮日白光散去,營將們最先反應過來,雙足一頓,騰空而起,流光虛影飛速朝天石落地的方向衝去。

劇震中宋徵從妖龍之首上摔了下去,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城牆,避免粉身碎骨的下場。此時剛爬上來,有些狼狽的望向天火落地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了一聲:“天降神異啊……”

幾位營將很快趕到,火焰仍舊在熊熊燃燒,當中一片熔融狀態的金紅色,無數蚊足大小的金色符文從火焰中飄散出來,組成了一個個特殊的結構好似奇陣,層層疊疊保護着裡面的天石。

營將中有一位擅長陣法,圍着天火飛舞一陣之後,興奮道:“那些符文組成的結構當中,有很多小須彌界!”

有人叫道:“快快稟告總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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