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綃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宋徵立刻一身冰冷!
他剛剛出關,就感應到了院子內的戰鬥,二話不說就殺了出來。
自從天火降落,皇臺堡的秩序混亂,各種內鬥其實層出不窮。宋徵知道這種內鬥遲早會蔓延到自己身上——只是沒想到區區一個脈河九道,竟然也敢如此猖狂!
他轉身來,面朝着趙京倫,趙京倫斷臂鮮血如注,疼的冷汗直冒。他色厲內荏的喝道:“你是誰,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你敢……”
宋徵一跺腳打斷了他,雷光從他的腳下開始綻放,一層層、一環環朝外擴散,到了院子外,大地奔雷十里炸!
但這一次,已經是脈河十道的他,施展的道術不再是漫無目的的狂轟濫炸,而是化作了一道道精準的雷電,轟轟轟的炸在了那些埋伏在外面的八名修士身下。
每一道奔雷響起,都有一名修士粉身碎骨。致命雷光,如同一束束忽然綻放的藍色煙花,只不過燃燒的是別人的生命!
奇陣不攻自破。
宋徵平靜的站在了趙京倫的面前,外面埋伏的八人已經粉身碎骨,屍體碎塊冰凍,紅紅藍藍,說不出的邪異美麗。
他手中一柄天光古刃刀,這法器現在看來等級不算高,可是宋徵擺出了一個姿勢,趙京倫想要反擊,卻發現自己不管怎麼做,都逃不脫被這一刀擊殺的下場!
趙京倫不服氣,他還是覺得宋徵幾個都是下等人——但他有些後悔了,想起來自己已經駕鶴西遊的祖父,曾經教導過自己的一句話: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自己堂堂大世家的少爺,何必跟一羣下等人賭氣,結果弄到了這般地步?
他承認自己失敗了,但他仍舊不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原因無他,他的身份擺在這裡,大家有沒有生死大仇,只要說開了,自己服個軟,給這些下等人一點面子,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以往這種情況,他也遇到過兩次,都是如此處理的。
他擠出一個笑容,剛想要開口,就看到對面忽然道光洶涌,如洪水、如火山、如雪崩!猛然之間將他淹沒在了一片雪亮的刀光之中。
宋徵輕輕收刀,周圍的寒氣散去,一切恢復正常。趙京倫的屍體朝兩邊倒去,沒有鮮血噴射,因爲已經凍成了兩團冰疙瘩。
他對着屍體撇了一下嘴,轉身去扶趙綃:“趙姐,怎麼樣?”趙綃吃了三階療傷奇藥,傷勢不成問題。她朝宋徵擺擺手,還是堅持自己站起來。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宋徵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種底層大頭兵的情感趙京倫不會理解,他不知道當五個人並肩站在城頭上,面朝着潮水一般衝上來的妖族大軍,大家一起作戰,你把身側交給戰友,戰友也同樣交給你——這種交換生死的感情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仍舊用淺薄的世家公子對待朋友的態度來揣測狼兵,當然大錯而特錯,錯掉了他的小命。
“這些人是什麼來歷?”趙綃疑惑,宋徵剛要說話,身後傳來嘎吱一聲。
王九的房門打開了。
他兩眼迷糊,讓宋徵懷疑這傢伙到底是閉關了,還是睡覺去了。
胖子揉着眼睛,看着院子裡多了兩團冰疙瘩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東西?你用來試刀的荒獸嗎?不要浪費了,送去給苗姑娘做成滷肉……”
宋徵一個哆嗦,敬佩的看着他:“這你也要吃?”
王九纔看清那是個人,嗷的一聲怪叫:“怎麼回事?”
宋徵簡單說了,正好周寇也出關了,登時大怒跳腳,他一隻手抓着漆黑爪刀,另外一隻手一抖,鏗鏗鏗的金屬聲中,一套鋼鐵巨甲爆發,扣在了他的手臂上。從肩膀到手背的這一道鱗甲脈絡好像山脊一樣隆起,兩側有三十六個奇陣結點,閃爍着猩紅的靈光。
穿戴上這樣一具血殺巨臂甲之後,他的胳膊看上去和別人的腰差不多粗了,握着那柄萬民錘也不再滑稽,十分搭配。
“誰幹的?敢挑事?!走,乾死他們。”他躍躍欲試,每次聖旨賞賜之後,實力大大提升,他都恨不得馬上找人幹一架。
宋徵按住他:“稍安勿躁,他們既然動手,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史頭兒他們兩個還沒有出關,咱們先守住,不要讓敵人打斷他們,以免走火入魔。”
周寇頓時興趣缺缺,踹了王九一腳:“胖子,你去保護史老千。”寇爺纔不管他死不死呢,走火入魔了更好,咱篡位而上!
宋徵有些哭笑不得。但出乎意料的是,等了半個時辰,不見“敵人”下一步的行動。他微微皺起眉頭,剛纔出手太過“乾淨利落”,一個活口也沒留。
但在皇臺堡這樣嚴酷的環境中,只要心懷敵意,隨時可能變爲生死大仇;而且趙京倫敢出手羞辱自己的兄弟,這是絕對不能忍的。所以宋徵出手絕不留情,永絕後患!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聽到外面有個聲音響起:“史兄弟,你們在嗎?我是劉長發呀。”
宋徵和周寇全都沒反應過來,問身邊的王九:“劉長發是誰?怎麼這語氣好像跟咱們很熟?”
王九一臉的無奈,低聲說道:“劉長發是咱們的副營將。”
“副營將?”兩人還是茫然:“哪個營的副營將?”
“狼兵營!”王九隻好解釋清楚:“你們忘了,那個朝廷走狗。”
“哦——”兩人拖長了音,一下子想起來了。要說狼兵營有誰不是戴罪之身,就是這個朝廷走狗劉長發。他是上邊派下來的,原本是塞北邊軍總帥的馬伕,後來不知怎麼就被派到了狼兵營,成了副營將。
這人在整個狼兵營壓根沒人在意,狼兵營不同於別的營,管你朝廷怎麼看,反正老子已經是戴罪之身,難道你還能再判我一次?
而劉長發本人也很沒有骨氣,幾次營內的衝突,他都慫了,久而久之連營內的大頭兵也看不起他。
總之這人是個媚俗、善於鑽營、拍馬屁,性格欺軟怕硬,怯懦膽小的市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