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主神敗走之時,千鈞一髮,祂也沒時間去懲罰虞千鶴,宋徵將虞千鶴接入仙家小洞天,現在終於有時間見面商談一下了。
虞千鶴無比憔悴,雙眼卻亮閃閃的,透着一種特殊的精光。她問了宋徵一個問題:“匡義的魂魄還在嗎?”
宋徵無法回答,邢匡義的魂魄掌握在成功主神手中,祂逃出去之後狼狽不堪,必定心中恨意大生,只怕第一件事情,就是捏碎了邢匡義的魂魄泄憤。
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這樣回答,虞千鶴還活着恐怕就是靠着這個希望支撐着。
“應該還活着,成功主神只怕還希望利用他,繼續暗中控制你。”他給出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而且還給出了一個看似說得通的理由。
虞千鶴其實根本不需要理由,她心中彷徨,需要的是有人告訴她,自己的心上人還有復活的可能。這就足夠了。
她連連點頭:“你說得對,爲了匡義,我不能放棄,你說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打敗成功主神?祂非常強大,我有沒有機會?”
宋徵心中一動,在與成功主神爲敵這一點上,沒有人比虞千鶴更加堅定。他認真看着瘋妃,認真思索一下,說道:“機會肯定還是有的,不過真的很難。”
“首先,你乃是祂的屬神,若不掙脫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威脅到祂。我曾經的處境和你類似,倒是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另外,此處乃是彩虹星海,我進入了赤紅星海和紫雲星海,已經可以和成功主神分庭抗禮。另外還有五座星海,應該也存在着大機緣,只不過我和成功主神都不需要這些機緣,你可以嘗試進入其中,兇險自不必說,但若是成功了,你就有可能擁有對抗主神的實力!”
“究竟如何選擇,還要看你自己。”
虞千鶴毫不猶豫:“我會進入彩虹星海!”
宋徵點點頭,將自己當初掙脫天火束縛的方法告訴了她,她站在星海中,對宋徵鞠躬:“先生是個好人,我去了……”
她一轉身毫不猶豫的投入了一片淡藍色的星海之中。
宋徵看着她化作了一顆光點,落入了那一片星海中,忽然有所明悟:自己撥動了一根看不見的弦——這根弦,名叫因果線。
他不由得一笑,轉身會合了自己的家人,往太皇天星墓中而去。
……
成功主神迴歸了自己的神國,然後一言不發進入了屬於自己的神殿,關閉一切,安靜養傷。
神國中一片沉痛悲傷,因爲主神的戰敗而悲慼。
神山上,智慧主神心有所感,望向了虛空結構上的某一處,那裡正是成功主神神國的方位。祂皺了皺眉頭感應到成功主神迴歸了。
“哼!”祂暗中冷哼一聲,前一段時間,那一位忽然消失不見,便是在整個星海中,也敢贏不到祂的氣息,智慧主神很清楚,祂去做了什麼隱秘見不得人的事情。
整個神山都以爲當年天庭崩落的那一戰,成功主神乃是失手傷了玉皇,可是卻瞞不過智慧主神,祂很清楚成功主神是什麼樣的性格。
祂無奈搖頭,整個神山,恐怕只有自己是真心希望神山能夠中興,改革腐朽,再次崛起一統星海。
可是一位主神的力量太弱了。
祂看不透秩序主神,那一位似乎不大願意管事情,可是不爭之下,卻又從來沒有真的損失什麼,一切都按照應有的秩序發展,祂得到了應該屬於祂的一切。
可是這一位到底想要什麼?
祂忽然心有所感,龐大的神軀巋然不動,卻有一道神明分身出現在星海中的一處神秘之地。祂擡眼看去,下面跪着一位神明,叩首道:“見過冕下。”
智慧主神道:“什麼事情?”
“依照冕下吩咐,已經將復活古神的計劃延後,所有的古神再次陷入沉睡。”
智慧主神點了點頭:“你也去準備一下,神山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敵人,不需要那些古神來磨礪了。很快,我們就會對幽冥大舉用兵,你可能也會被徵調,去了之後一切小心!”
“是,多謝冕下關心。”
智慧主神擺擺手,兩神的身形一起消散。
下有幽冥不服管教,上有宋徵作亂,神山已經處在了巨大的困境之中。祂之前暗中佈置復活古神,也是爲了給神山尋找一些對手,免得神山上下享樂而懈怠,一隻腐化墮落下去。
現在,這些對手已經不需要了。
可是幽冥倒還罷了,神山曾經打敗過他們一次,就能夠打敗他們第二次。但是宋徵……以祂的智慧卻也看不清楚未來,不免憂心忡忡。
“或許……可以想個辦法,讓那些古神去對付宋徵。”
而祂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個提前下去的傢伙,到底是爲了什麼?
……
宋徵在太皇天星墓中尋找了一處地方,佈置完畢後,命一雙兒女爲自己護法,他取出大元老給的那一冊書籍,雙手一按,便有無窮知識涌入腦中,開始了參悟。
達喀爾一族對於物質的鑽研十分深入,已經到了“見微”層面的極致。或者說,是在星海層面上,見微的極致。
而且他們所有的知識十分龐雜,宋徵一一領悟梳理,便花去了不少時間,他逐漸明白了達喀爾一族如何大小變化自如,“顯聖石”是如何製造出來的,這些他也都可以做到。
而後,再將達喀爾一族的奧秘,和他在天鼎碎片上的收穫彼此對照參悟,又用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漸漸感覺到,自己抵達了一扇門前面。
這扇門看上去十分普通,不知道什麼力量凝聚而成,孤零零的懸掛在星海中,四周是浩瀚的星雲,自有一股不可言說的神秘之意。
可是宋徵明明感覺到,自己和那一扇門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只要擡起手來,就能夠推開那扇門走過去——他心中很清楚,穿過那扇門,就是超脫,徹底超脫於星海之上。
他曾經在洪武世界神燼山中,仰望蒼穹,幻想着蒼穹之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
當他走入星海,也曾經以爲,自己站在了蒼穹之上,天庭、神山,便是蒼穹之上的主宰。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明白,超脫,纔是真正立於蒼穹之上。
這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明明已將看到了超脫的道路,自己卻始終不能邁出這最後一步?甚至不能擡起手,推開那扇門,看看後面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他以爲是自己的修爲上還有什麼瑕疵,於是靜心凝神,開始了第二次的參悟,將達喀爾一族的奧秘、天鼎碎片重新審視,找到了一些忽略的細節,實力上更加提升,卻仍舊只是站在門前面,無法擡起手臂邁動腳步。
如是不斷反覆,結果始終如一,甚至沒有半點的進展。
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問題了。
見微見極,超脫星海。這是成功主神的判斷——他之前沒有質疑過堂堂主神的判斷,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成功主神的確是找到了超脫的一部分關鍵,但並不完整。
回頭去想,星海之中那麼多強大的存在,比如玉皇之流,遠遠超過了成功主神,祂們也沒能夠做到超脫,成功主神出現誤判也並不意外。
“那麼究竟還欠缺一些什麼呢?”他喃喃自語,以心感悟自己的缺漏。既然已經看到了那一扇門,也就說明他具備了超脫的根基,始終不能邁出最後一步,應當是欠缺了最後一個“機緣”。
這種自我的審視,很快就有了結果,他神色之間有些瞭然又有些遺憾,其實早就應該明白的,心有羈絆,難以超脫。
他從閉關之處走了出來,迎着家人們詢問的目光,卻沒有提起閉關的事情,而是說道:“我想,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此時陪伴在他身邊的人,都已經不是當年一起在皇臺堡廝殺的那些。他們都不明白,宋徵所說的“回去”指的是哪裡,只能夠籠統的猜測,應該是洪武世界。
此時的宋徵,多次參悟了達喀爾一族的奧秘和天鼎碎片,實力更進一步,只憑自身已經可以對戰主神,甚至壓制祂們。
所以他要回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兒女們並不擔心。只是他們都能夠感覺出來,做出了這個決定的宋徵,情緒似乎有些奇特。
……
宋徵是真的決定,回去看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仍舊存在着一種恐懼。這種恐懼來自於天火,卻並不是因爲自身的恐懼。
他之前作出了許多的佈置,營救了趙綃和周寇,將他們的魂魄藏在了幽冥之下。
但是天火仍舊控制着王九、潘妃儀和苗韻兒,甚至連已死的史乙,也疑似在天火的掌控之下。
他所畏懼的,是自己的實力仍就不足,無法將大家都安然無恙的救出來,自己駕臨,會逼得天火狗急跳牆,拼個魚死網破而傷害他們。
他一路上速度不快,甚至在太皇天星墓中,也只是一般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