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魂渡訣》練了四五遍,天漸漸亮了,林聰正尋思着到前邊看看,腳步聲響,屋門“吱”的一聲被輕輕推開,一個女子笑盈盈地冉冉進來。
這女子約莫二十出頭,漫長臉兒,身材高挑阿娜,穿一件花花綠綠的長衫,頭上戴着獸骨穿成的頭箍,頭箍上插着三根青黃色的羽毛。
這女子就是這座薩滿廟的祭祀沙靈兒,在薩滿教中的職份是三羽祭祀。
在赫連家族衆人剛剛進堡的時候,沙靈兒曾迎出去熱情地招呼,因此林聰認得。
“祭祀大人,您請坐。”雖然不知道沙靈兒來找他幹什麼,林聰仍是連忙笑臉相迎。
但就在他轉身拿起放在橙子上的小鼎,打算讓沙靈兒坐下的時候,“呯!”後頸突然遭到重重一擊,同時又覺得全身上下被一條繩子緊緊纏住,跟着便昏了過去。
當他醒過來時,發現正面朝下被人提着向前走,身上仍然被繩子緊緊纏着,嘴裡塞上了一團破布。
勉力轉頭向左右看,已經來到了沙靈兒居住的院子裡,提着他這人長衫的下襬花花綠綠的,自然正是沙靈兒。
林聰首先想到的是“懷璧其罪”的事,立即就認定沙靈兒是想搶奪自己的短劍。
但再一轉念,又覺得也可能是洪袖在搗鬼,是想拿下赫連家族衆人逼取藥方,獨享“一抹光華”的好處。沙靈兒雖然並不是洪家老堡的堡衆,但畢竟長駐這裡,洪袖說動她幫忙應該不是難事。
當下林聰念頭急轉,尋找挽回危局的辦法。
轉眼間來到了院子的中段,沙靈兒卻提着他轉向洪袖與赫連小煙居住的廂房。
洪袖與赫連小煙這時仍在前面的大殿裡,廂房裡空無一人,沙靈兒進房後直奔屋子的一角,又將牆角一個盛滿了藥材的大櫃子移開,然後也不知在牆上的什麼地方摸了一下,靠牆的地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洞。
沙靈兒提着林聰飛身躍下。
莫非這裡竟是一個地道,沙靈兒要把自己從這裡運出去?
林聰大爲着急,但卻一點應對的辦法也沒有。
但林聰卻猜錯了,下面只是一個地洞,八九尺見方,左側靠壁放着一排木架子,架子上一個個格子內,放置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藥材,甫入洞中,便有一股比外面濃重得多的藥香味兒撲鼻而來。
沙靈兒將林聰放在木架子對面的洞壁前,右手擡起輕輕抖了一下,項前身上的繩子便消失不見。
林聰知道那並不是普通的繩子,而是一種巫術,是以魂力幻化而成的紫色長藤,可以作爲繩子或長鞭使用,名字就叫“紫藤”。赫連狐狸也懂得這種巫術,林聰曾見他用過。
緊跟着沙靈兒“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林聰右胸。
這一掌林聰也認得,就是不久前赫連小煙曾經用在洪袖身上的“縛魂手”。
但沙靈兒這一下,明顯要比赫連小煙當時對付洪袖更爲用力。看樣子她是想將林聰全身的力氣也都消去,讓他像被點了穴一般動彈不得,就此將他關在這個地洞中。
隨着她的這一掌打在胸口,林聰但覺一道熱流透胸而入。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林聰又覺得自己體內也有一道熱流出現,而且要比沙靈兒的這道熱流粗大雄壯得多。
兩道熱流迎頭撞在一起!
沙靈兒右掌猛地彈開,身子也震了一下,踉蹌兩步退出。
沙靈兒“咦”了一聲,顯得既吃驚又迷惑不解。
林聰也是一愣,但立即就想起了積存在自己體內的那九個大巫的魂力。
這些魂力自己雖然不能用,但說不定可以自動對抗外部的打擊!
卻見沙靈兒再次靠上來,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右胸。這一掌明顯的比方纔那一掌更爲沉重,透胸而入的熱流也顯得更爲雄渾。
“呯”的一聲悶響,林聰感到右胸一大團熱流倏忽出現,洶涌地迎上了沙靈兒的熱流,不但將沙靈兒的熱流驅散,而且透胸直逼了出去。
沙靈兒“呃”地一聲,身子直跌出去,重重地撞在對面的木架子上,又被架子反彈過來,口中有鮮血溢出,身子搖搖欲墜。
架上格子裡的許多藥材被震得落了下來。
林聰不再發愣了,猛地向前撲出。
洞內空間狹小,沙靈兒踉蹌向這邊來,林聰猛地向對面撲,兩人轉眼已撞在一起。
林聰兩臂順勢環起,將沙靈兒緊緊抱住,情急之中也想不出怎樣對付她,只好挺腦袋向她額頭狠撞。
沙靈兒急擡沒有被他抱住的左手,抵在他的口鼻之間,將他的腦袋往後推。二人抱在一起,又再靠到了木架子上。
林聰剛入堡見到沙靈兒時,曾聽洪袖介紹,說沙靈兒也是三級巫師。
以她的修爲,只須稍一用力,只怕連林聰的脖子也扳得斷了。但估計剛纔被林聰體內魂力反擊那一下受傷不輕,力氣小了許多,只堪堪抵住林聰的腦袋。
林聰卻明白三級魂師的厲害,又哪敢有絲毫放鬆,雙臂緊抱不放,同時腦袋拼命前湊。
就在二人的僵持中,突聽外面有腳步聲響,有人道:“咦,這門怎麼開了?”正是赫連小煙的聲音。
林聰大喜。赫連小煙只要進得房中,就能發現地洞,自己只需堅持片刻,她就能跳進洞來,將沙靈兒制住。
這個念頭剛剛冒起,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一道長蛇般的影子閃了一下,上面又傳來“沙沙”“嗤嗤”幾聲,眼前聚然一暗。
原來是沙靈兒曲起被項前抱住了一半的右臂,放出了巫術“紫藤”,將她方纔搬開的箱子拉回蓋住了洞口。
緊接着林聰又覺得身上發緊,卻是沙靈兒將紫藤撤回,一圈圈地將他纏住。
但因二人原本就緊緊地抱在一起,紫藤纏住林聰的同時,自然也不能放過沙靈兒。
在沙靈兒的操控下,紫藤變得又細又長,將二人自腿至腰,再到胸背,環了一圈又一圈。
甚至二人的腦袋,因爲沙靈兒放鬆了撐持的力道,也被纏了好幾圈,被眼鼻相對地緊緊纏在一起,沙靈兒抵在林聰下巴上的左手也不及抽出,被二人的腦袋緊緊夾住。
林聰明白,沙靈兒這樣做,自然是爲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以免被外面的赫連小煙聽到。
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林聰從上到下,確實是只能稍稍扭動,難以弄出較大的動靜。
林聰又急又惱又是無奈,極爲奧悔剛纔沒有將堵在嘴裡的那團破布拉出來。
外面的赫連小煙已經進了房間,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跟着的應該是赫連小煙的的那個小丫頭寶音,赫連家族上上下下只有她們兩個女子。
兩人的腳步聲在靠牆的牀鋪前停下,又有木板牀發出的微響。兩人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在牀邊坐了下來。
木箱並沒有將洞口完全蓋住,仍留有寸許寬的縫隙,天又已經大亮了,因此洞內只是比剛纔稍暗了一些。
林聰與沙靈兒臉貼着臉,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內閃爍着怒火與着急。
當然也有難堪與尷尬。
現在正值夏季,兩人身上衣服單薄,如此緊緊地貼在一起,與赤 裸相擁已是差不了多少,又豈能不尷尬?
但林聰對此卻是沒有絲毫的感覺,只是念頭急轉,想要弄出些動靜來。
外面寶音的聲音響起:“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黑皮那小子?”
赫連小煙有些猶疑的聲音:“不用了吧。現在我們的處境安全了許多,他又做了本族的薩滿長老,應該不會再逃走了。”
這話入耳,林聰立即就明白,自己以前猜測不錯,赫連家族的人果然並不怎麼相信他,在防着他逃走。
卻聽寶音道:“那可不一定。大家都知道,那把短劍的消息傳開後,很有可能會引來厲害的高手*搶奪。那小子機靈得狠,一定也能想到,多半正在想着逃走後躲到什麼地方,偷偷地修練,等變厲害了再出來。讓他做薩滿長老,也未必能吸引住他。”
赫連小煙道:“寶音,你就不要瞎猜了。外面寨牆上有不少人巡邏,他即使想逃,又怎麼逃得了。嗯,你要注意了,他現在已做了長老,你就不要再‘黑皮’‘小子’地叫他了。”
寶音應了一聲,卻又明顯地不服氣,又道:“他那麼沒良心,就是叫他兩聲‘黑皮’‘小子’,也沒有完全叫錯。”
“沒良心”三字,讓林聰頗爲愕然。
他原本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嘍囉,在山寨裡的地位比寶音差得遠了,寶音一直“黑皮”“小子”這樣稱呼他的。他現在雖然成了薩滿長老,但以赫連家族的現狀,這個長老實在不算什麼,寶音又叫慣了,仍然這樣叫,正常得很。但“沒良心”三字又從何說起?
赫連小煙很明顯的也是迷惑不解,道:“什麼……沒良心?”
“當然是沒良心!”寶音很是理所當然,“他看了小姐的身體,即使小姐沒說什麼,他要找老婆的話,也應該先來找*小姐。現在卻與那個洪袖眉來眼去,還說什麼‘培養感情’,這不是‘沒良心’是什麼!
靠!這是什麼歪理啊!
林聰既愕然又好笑,同時又想起了那凸凹有致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