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青青已有半人高的麥苗正茁壯地成長着,青澀的麥香味隨着微風送進了讓沿路的人們感受到夏的味道。無論是誰,行走在這樣如畫的風景必然是神情氣爽充滿了舍意的感覺。但是這些舒爽舍意的人們絕對不包括弓雲他們。
羅格靠着車廂壁柱着那把劍刃上佈滿了缺口的劍,心裡滿是焦慮,看看對面的弓雲與自己一樣也是焦慮無比。
昨晚四人投宿於一間鄉間的小旅館時幸好柯特達爾警覺性高,要不的話非得被那些城鎮守衛兵一鍋端不可。
莉莉絲不知是心理素質過於良好還是性格使然,如同沒有經歷過昨晚的事情一樣,雙眼微閉盤膝冥想。
就在三人各懷心事之際,駕馭着馬車的柯特達爾連續敲了兩下車廂的木槓。這是柯特達爾與他們約好的暗號,一旦出現情況,就敲兩個木槓。羅格和弓雲都馬上緊張起來,倒是莉莉絲還是絲毫沒有動作。
其實並不是莉莉絲不想緊張起來,而是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反應。雖然在別墅一戰中莉莉絲驚人的魔法讓柯特達爾和羅格記憶猶深,但是由於強行使用了夜神殿的禁咒,導致莉莉絲的精神損傷很大。現在莉莉絲對暗元素的操控與感應甚至不如初學魔法之時。
易裝給自己粘上一臉鬍子的柯特達爾內心無比焦慮,因爲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就是亞平寧王國的野戰軍所設的搜查關卡。
要知道這意味着王都翡冷翠的變亂已經導致了整個亞平寧王國進入緊急狀態之中,若非如此這些平素根本不願意去碰地方絲毫的野戰軍大爺可是沒有任何心情在鄉間道路上那立搜查關卡。
柯特達爾雖然很是緊張,在面上卻是沒有絲毫表現。得益於老於世道的經驗,柯特達爾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在接近關卡前儘量控制好馬車的速度。“只能衝過去了。”柯特達爾內心想道,一旦被這些野戰軍截停下來,他們這些欽命要犯可是絕對躲不過去的。
關卡前整整一隊野戰軍在駐守,對於每一個通過關卡的行人與馬車,這些野戰軍都搜索得十分仔細,要知道這次上峰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是不能緝拿佛羅侖大公及其餘黨的話,所有野戰軍將領都得受到處分。
遠在翡冷翠的蒙拉脫之所以下達如此嚴令的敕令,原因就是佛羅侖在大公的勢力實在太強了。一旦被這個極富智謀的大公逃到北亞平寧,估計那些曾經在他手下任職過的將軍的忠誠就很值得懷疑了。
因此,自王都翡冷翠開始,整個亞平寧王國都面臨着極其重大的人事變動與軍隊調動。清除根深蒂固的佛羅侖大公勢力的行動正在紐曼國王親自指揮下由蒙拉脫樞密院總制嚴厲執行。
停在關卡前足足有五十輛馬車,除了排在最後的柯特達爾他們那一架以外,其它都是屬於一支規模龐大的商隊。
商隊的領頭人十分不願意讓這些野戰軍檢查他們的馬車,公開的理由是這些商品都是極品貴的絲之國瓷器與綢緞。讓這些粗魯的滿身塵土的士兵走上去亂翻一頓的話他們的貨物就得蒙受損失。
雖然這支商隊有財有勢,那領頭人也捨得拿錢出來進獻給野戰軍的隊長,但這些平時在他們眼裡連看都不值得看一眼的丘八們,今天卻看着面前那閃耀着讓人着迷光芒的金幣在搖頭。
“隊長大人,這已經足足是五十個金幣了,你就饒了我們這一遭吧,以後回來肯定還有孝敬。”商頭領頭擦了一把汗又從懷裡摸出一把金幣,兩手恭敬地遞到那紅臉膛的隊長面前。要知道五十個金幣都可以在翡冷翠買上一座很不錯的房子了。
紅臉膛的隊長眼神裡滿是金幣的樣子,那貪婪的目光無疑在告訴着別人眼前的金幣對他是多麼有吸引力,但最終這名隊長還是搖了搖頭:“老子很缺錢,但老子還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錢重。”這名隊長很不情願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痛苦。
當然他這種痛苦不會持續太久,直到這名運氣壞透了的隊長的那一刻,恐怕他也不會相信面前這個看上去膽小懦弱滿身銅臭味的商隊領頭會這麼狠。
就在這名隊長話裡的最後一個字吐出嘴脣時,還沒等他下令那些士兵去搜查這支商隊,商隊領頭已如同變戲法一樣,不知何時手裡的金幣不見了,剩下只是閃着寒光的匕首。
根本沒有給這名倒黴隊長反應的時間,商隊領頭的匕首已捅進了他的咽喉。
“忽拉。”一聲,四十九輛車上的廂壁如變戲法般打開,上百名手持利刃的兇徒衝着這隊還沒有醒覺過來的野戰軍展開了屠殺。
可憐的野戰軍大兵們剛剛還想着怎樣在車上揩些油水下來,現在眼前閃爍的卻不是金幣銀幣的光芒而寒光閃閃的利刃。
“一個都不要放跑,全都給老子宰光。”商頭領頭現在全身上下都沒有了商人的市儈氣,滿身上下都是凜然殺氣。若是換上一身軍裝,估摸着這名商隊領頭要比剛剛的倒黴蛋隊長更像軍人。
這些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漢子彷彿是因爲在車廂裡呆得太久了,下跳下馬車就如見到殺父人一樣對着那些還沒有反應過的士兵揮動手中屠刀,血腥立即在這片本來祥和的土地上傳開來。
“真倒黴。”柯特達爾手中馬鞭一揮,將兩名往他們車子奔來的人趕開。這種時候那裡什麼理由好說的,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些傢伙既然敢在關卡上大開殺戒那對自己這輛馬車也一樣了。
柯特達爾連忙拉過馬頭,驅駛着四匹健馬向來路奔走。身後還出來一陣喊殺,傳到耳朵裡聽得分明:“別讓那輛車逃了。”赫然就是那殺掉隊長的商隊領頭人。
斯維納與戴維看着面前滿臉笑容的卡西亞,絲毫沒有放下戒心。與這個斯基泰人打過交道的兩人又豈會相信這個鷹一般的男人卡西亞會在酒館裡與他們僅僅是巧合而相逢。
“好吧,好吧,兩位不用這麼緊張。”卡西亞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桌子旁,與斯維納與戴維的緊張相比卡西亞顯得如此自然。
“無論你們相信還是不相信都好,反正我與兩們在這裡碰面純粹是巧合。”卡西亞見斯維納與戴維絲毫沒有因爲他那笑起來像狐狸的笑容而入下戒備,不得不先放下他要與兩人談的交易。
“兩位,或許你們不願意相信,但事實是能知道兩位的行蹤純粹是因爲巧合,我可從來沒有派人跟蹤過兩位,只不過,你們都知道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很久了,手下也是比較多一些的,而斯維納先生的長相還是比較特別的。”卡西亞笑起來確實很像一隻狐狸。
戴維有些笑意地看着斯維納,那目光分明是說:“驢耳朵,是你”。
斯維納臉上有點紅,也不知是喝了不少啤酒的緣故還是因爲卡西亞的話:“別廢話了,你到底想和我們談什麼交易。”狠狠瞪回戴維一眼後,斯維納對着卡西亞發狠道。
“很簡單。”卡西亞從經過身邊的啤酒女郎托盤上拿過一杯還冒着泡沫的啤酒:“我幫你們,但你們也得幫我。”從容不迫的卡西亞絲毫不理會兩人的反應自顧自地飲下一大口啤酒。
“幫什麼?”戴維看了斯維納一眼後首先問道。
“我幫你們去接應你們的朋友,你們呢,就幫我解決一個小麻煩,很小的麻煩,絕不會讓兩位有任何利益上的損失。”卡西亞伸出兩根手指做出一個很小的動作。
“哼,誰相信你卡西亞的麻煩會是一個小麻煩。”斯維納首先表示質問。的確連鷹一般的男人卡西亞都解決不了的麻煩又怎麼會可能是小麻煩,估計這個小麻煩可一點都不小。
“唉,我知道兩位是不會相信我的話了。”卡西亞站起身:“兩位跟我來一趟吧,你們就會知道是什麼麻煩了。”也不顧二人是不是真的會跟着他離開就自顧自地離開,顯然對自己的判斷十分有信心。
戴維先站起身:“走吧,斯維納這傢伙的確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快的幫手了。”事實上戴維對通知英雄城的塔格找幫手來支援實在是不抱什麼信心,單單是聯絡就是個大問題。雖然卡西亞這傢伙一點都可信,但起碼還真他們能找到的最快的幫手了。
“靠,又是老子埋單。”斯維納摸出一把銅板拍在桌子上,充滿了被請客的怨氣。
跟着卡西亞的腳步,斯維納與戴維在狹窄小道上左轉右拐。兩人心裡既是充滿了戒備又是充滿了好奇。
自問樹林一戰後,卡西亞應該很清楚他們兩人的實力。若是想設計他們的話又用不着在啤酒館裡出來與兩人相見,突然如來的偷襲無論如何都要比讓人先行戒備更加有利。
到底這個卡西亞遇到了怎麼樣的麻煩才用得着與兩人做交易呢?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只見卡西亞走到一座房子前輕輕釦了扣殘破的木門,“吱”的一聲木門打開。
“兩位,請。”卡西亞側身讓開位置,腰微彎右手前伸,禮儀有如高級賓館的侍應。
但斯維納和戴維卻沒有絲毫先行的意思,很明顯瞎子也能看出來兩人對卡西亞還是充滿了戒備。
“看來二位還是對在下充滿了戒心。”卡西亞沒有絲毫惱怒,誰會對曾與自己生死決戰過的對手放下戒心呢?至少卡西亞相信自己也不會。
卡西亞走在前面,進了這座黑漆漆的房子。藉着房子裡時隱時亮的蠟燭,兩人勉強觀察這間殘舊的房子,憑着多年來的經驗,無論是老僱傭兵斯維納還是戴維都沒有發覺有任何埋伏。
“兩位不用多想,這座房子只是在下一個普通的歇腳地而已,沒有任何埋伏或者是對付兩位的機關。”當然卡西亞這句話的意思也可以這樣理解,這所房子如果有機關或者埋伏的話,那也不是針對兩人的,事實上,斯維納和戴維又怎麼會認爲這座作爲卡西亞據點的房子裡沒有機關?
“想不到你們斯基泰人這麼窮連一流的劍士都這麼窮,很缺羊毛嗎?”斯維納嘲諷道,殘殘舊舊的老城區房子做立腳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斯維納這張臭嘴又豈會放過嘲諷一下面前這個一直以來佔着先手的斯基泰人的機會?更何況這裡也確實是寒酸了些,連牆面的那層石灰都剝落了不少。至於羊毛,唔,斯基泰人是遊牧民族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人理解斯維納的意思了。
“是嗎,但我感覺比草原上的敖包好多了。”卡西亞並沒有因爲斯維納的挖苦而惱怒,反而自我嘲弄。作爲一名精於秘密行動的人,他很理解斯維納這個老僱傭兵的心思。
看上並不大的房子事實上卻是大得驚人,也不知這座房子是誰蓋的,卡西亞帶着他們走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就是這裡?”戴維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除了面前的一個同樣是空空如也的酒櫃外這間房子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嗯。”卡西亞沒有正面回戴維的提問,趴在地上藉着油燈在一條橫木地板敲了敲。
斯維納立即聽到來,原來地板是空的。
“吱呀”一聲,卡西亞面前一尺見方的地面被打開,探出一個人頭。藉着微光看她的髮型,赫然是一名斯基泰婦女。
“公主,我把幫手帶來了。”卡西亞沒有站起來,反而把額門緊貼在地板上,用極其恭敬的語氣對那女子道,雖然卡西亞說的是斯基泰語,但斯維納還是得懂這樣的簡單的句子,想不道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斯基泰人的公主。這羣斯基泰人是不是瘋了,怎麼王子來又來一個公主。
厚脣闊額懸膽鼻的公言點點頭,用大陸通用語道:“進來吧。”顯然是爲了照顧斯維納與戴維兩個。
早在這公主打開地板的一剎那,戴維就聞到一陣魔法藥材的氣味,很淡但絕對是魔法藥材的味道,心中很是奇怪,這些信薩滿的傢伙怎麼幹起了魔法師的買賣?
入到地下室,令斯維納和戴維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地下室空間如此之在,而兩人剛剛在上面走卻發現不了。要知道空心地板踩上去的感覺和實地是完全不同的。
但戴維很快就知道爲什麼了,只見地下室的頂壁上畫滿了薩滿教的符號,事實上應該說整個地下室除了地板其餘三面都畫滿了薩滿符號。
當然更令兩人驚訝的是,這個地下室的光線如此充足也全因一種奇怪的珠子。這令兩人很是好奇,壁上嵌着的珠子到是什麼東西。
彷彿是知道兩人心裡的問題一樣,那位公主先開口道:“這些珠子是我們從絲之國買回來的,聽絲之國的商人說這些珠子他們叫作夜明珠,很神奇吧。”
“確實很神奇,但令人更奇怪的是想不到斯基泰人的公的大陸語說會得這麼好。”戴維無意更加深入瞭解這些夜明珠,比起這個來,他更關心這個斯基泰公主到底爲什麼會來到哈布斯堡的地盤。
“我已經在哈布斯堡生活三十年了,還有你們不用像卡西亞那樣叫我公主,我早已不是斯基泰人的公主了,你們還是叫我的名字梵妮吧。”那名公主顯然對戴維的質問沒有反應,但她的回答戴維的話卻令斯維納和戴維大惑不解,兩人對望一眼顯然不能理解這位卡西亞口中的斯基泰公主所說的話。特別是她還有一個顯然不是斯基泰人的名字,而是用着一個哈布斯堡人的名字。
“兩位,關於兩位的疑問我一會解釋清楚,但是,現在請你們先跟我過來吧。”梵妮公主帶着兩人走到一面牆壁前,手摸着牆壁的薩滿符號,嘴裡念着一些令人完全聽不懂不的斯基泰語言。
戴維望望斯維納,顯然希望這個和斯基泰人打過不少交道的傢伙能翻譯一下。但斯維納卻聳聳肩,表示他也聽懂。
卡西亞看看兩人的表情:“這是我們薩滿的語言,別說斯維納,就是我也聽不懂”。
令人吃驚的事發生了,梵妮面前的牆壁竟然消失了。展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裝飾豪華的房間。
“進來吧。”梵妮首先進去,等三人一進去身後的牆壁自動回覆原樣。
房間的一張牀上一名模樣甚是年輕的青年被棉被裹得嚴嚴實實,牀旁的桌子上擺了魔法器皿。一股魔法藥材的氣味從這些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器皿裡散發出來。
戴維一下就知道爲什麼地板一打開就會有一股魔法藥材味了,顯然是爲治牀上這個年輕人的某種病的緣故。
“兩位請坐吧。”梵妮指指房間一旁的沙發,雖然她說自己已不再是公主,但這句話似乎只是二人而言並不包括卡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