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金霖霖突然張開了櫻桃小嘴蹦出幾個詞來,嚇了我一跳,我以爲不小心使勁大了將她擦疼了,但是很快知道了金霖霖是在做夢,她肯定是夢到死去的父母了,聽到她嘴裡念着爸爸媽媽,不由得我也想到了去世的雙親,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油然而生。
擦拭完畢,金霖霖的臉上已經潔淨如初,我心中暗想以後絕不可告訴她是用的這田娃的髒袖子擦的,她這麼愛乾淨的女孩子肯定會跟我急眼的,我剛剛站起身子,田娃從後面冷不丁一把將袖子搶了過去,“哇塞,這我可要好好珍藏啊!”田娃彷彿捧着珍珠寶石一般,說着還將已經擦拭的變了形的袖子放到鼻子聞了聞,我皺着眉頭看着這個花癡,內心鄙視了一下。
二爺招呼我們回去,我們七個人,三個傷員,還有一個女孩子昏睡不醒,託尼不但一條腿骨折,而且還在發燒,現在更是燒的開始說胡話了,二爺讓如律令揹着託尼,長毛小子現在很聽話,知道現在所有在場的傷員都是拜他所賜,我們沒有批鬥他他就應該燒高香了。田娃自告奮勇要背金霖霖,二爺打量了一下週圍的人,尋思着剩下的人裡面也只有田娃可以被金丫頭了,而傷勢最重的王叔,需要兩個人來擡,二爺找來幾根粗樹枝子捲了卷做成一個簡易的擔架,讓我和他一起擡着王叔。
我們幾個人藉着月光在這崎嶇的山路上行走着,儘管胸口還插着煙桿子,可一想到金霖霖無大礙,我這腿上就好像充滿了力量,走起來呼呼帶風。
王叔他們的車上有急救設備,都是外國的先進玩意,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終於來到了田娃家我們幾個人都累癱了,託尼這個時候也終於睜開了眼睛,以爲自己掛掉了,一張嘴全是鳥語,什麼哈嘍啊,騷瑞啊,說的如律令一愣一愣的,說了半天託尼才知道自己沒死,讓如律令馱着自己就去找醫藥箱。
二爺讓我和田娃看着大家,自己把全村唯一的大夫給找來了,大夫姓華,在村子裡總是說自己華佗在世,還模仿畫上華佗的樣子留着八字鬍,動不動就之乎者也,就差穿上漢朝的服飾了,這個點他正睡得迷糊,冷不丁就被二爺從牀上拽下來了,嚇得華大夫的老伴以爲進了賊。
“錢二爺,你讓我穿好衣服吧,這大半夜的光着也不合適啊。”華大夫戴好眼鏡看到是二爺,知道是有病人了,心裡才稍稍定了些,可二爺沒時間跟他廢話,拉着一路小跑就來到了田娃家門口。
看到華大夫穿了條花褲衩子,田娃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華大夫一瞪眼,雙手一背唸叨着,“汝怎麼這麼沒大沒小?我比你父親還大上一輩,按理你該尊稱我爲祖父纔是,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二爺聽着就頭疼,罵了田娃兩句趕緊讓大夫治傷。
別看平時這個大夫一臉迂腐的樣子,可診脈檢查看起來倒是十分專業,很快每個人都得出了初步的結論,說我就是異物刺穿了胸腔隔膜,得抓緊手術,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看着嚴重實際不打緊,而託尼則是驚嚇虛弱再加上腿骨骨折,給腿打上石膏在吃點藥調理也能恢復,雖然時間會久,可終究不是大事,而金霖霖,大夫講是心病,這明顯是受到某種刺激或者驚嚇,醒來時間無法確定,也許五分鐘,也許五年,聽到這個消息,田娃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裡唸叨着,那我咋辦啊,我這不是還得打光棍啊。
多虧了車上找來急救的醫藥箱,大家的傷勢都基本穩定,最後大夫來到了王叔的身邊,看着呼吸已經十分虛弱的王叔,又瞅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肚子,大夫搖了搖頭,告訴我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說吧,人怕是不行了。
託尼一聽從地上坐了起來,“開什麼玩笑?王叔不會死的!他早就是霖霖的精神依靠了,他要是死了,霖霖怎麼辦?”託尼抓着華大夫的褲子使勁拉扯着,二爺沒有說話指着王叔,問華大夫真的沒希望嗎?華大夫苦笑着說,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濟於事,這人肚子整個都亂了,基本上所有的內臟都沒在自己該在的地方,尤其是腸子,有一部分已經出來半天了,估計已經壞死了。
二爺不在說話,他知道大夫說的嚴重性,突然金霖霖那邊傳來了微弱的聲音,我趴過去聽到了金霖霖說的幾個字,“王叔,對不起......”後面的我就聽不到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了起來,是王叔!王叔醒過來了!
華大夫看到這場面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擦了把汗,說怪事,真是怪事,這種傷勢居然還能醒來,真是聞所未聞。我心中說着,得虧您沒有跟我們進霧隱山,要是從那裡出來,看什麼都算不得怪事了。
“事不宜遲,趕緊拉到鎮裡吧,那裡最起碼還能動手術,門口不是有車嗎?趕緊拉過去吧,我跟你們一起去。”華大夫這個時候也不說文言文了,他已經被王叔這超強的求生欲所感染,打算好好使把勁。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誰都不會開車,唯一能開的託尼一條腿還骨折了,正在猶豫着,託尼一拍桌子,“Comeon!就讓我開車吧,我是左腿骨折了,可不影響右腿啊,我照樣可以踩油門剎車的。”事已至此,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們風風火火的將王叔擡上了託尼的車,託尼開車,田娃和華大夫跟着,車子呼嘯而走。
屋裡只剩下了二爺,我和金霖霖,二爺打算自行給我拔出煙桿子,儘管如律令一再強調這裡衛生情況不好,可二爺只一句話就懟了回去,“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脫掉上衣,我看到這半截煙桿歇着插在胸口,隨着我的呼吸也在上下起伏着,二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瓶白酒開蓋讓我悶了半瓶,瞬間二爺在我面前就變成了兩個人,這是我第一次喝這麼多酒,頭暈,翻江倒海的頭暈。
二爺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金霖霖,唸叨着,臭小子你要爭口氣,別怕丫頭喊醒了啊,說着往我嘴裡塞進了一條毛巾,聞着這味道我就知道是田娃擦臉的,可已經能夠豎起來放在桌上了。
“咬緊了,我這土方法疼是疼,可是管事得很啊。”我點點頭,示意二爺動手吧,二爺眯着眼睛看着煙桿,將剩下的白酒順着煙桿倒了下去,頃刻間烈酒“穿過”了我的胸口,從後面流了出來,哎呦,我疼的眼前一黑,倒抽了一口涼氣,血也呲呲流了出來,我知道這是消毒,心中暗暗叫到還好還好,這種程度我還是能夠抗住。
我以爲要結束了,可不曾想地獄般的感覺纔剛剛開始,咔噠一聲,二爺打開了打火機,看到這搖曳的火苗,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二爺該不會.....正想着,二爺將裹滿白酒的煙桿點燃了,“呼”的一聲,火焰穿過了我的胸膛,直接跟着流動的酒精竄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