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東西之後,我拎着編織袋便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見那帝都女孩蹭的一下,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不能走。”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眼睛裡一絲感情波瀾都沒有。
我看看她,異常堅定的說:“我必須走,如果你再攔着我,我就闖出去了。”
說着,我便低下頭,準備硬生生的往外闖。
這下,田娃徹底急了,一把抱住我的腰,靈哭狼嚎的喊着:“金森,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咋辦?”
前有帝都女孩攔路,後有田娃抱着我,我輕輕搖搖頭,堅定的說:“今晚絕對不能招靈,會死人的!”
田娃愣了一下,抱住我的手勁兒沒那麼大了。
山裡生山裡長了這麼多年,田娃深知我絕沒忽悠他。
他看向帝都女孩,眼神裡充滿了祈求。帝都女孩盯着我看了許久,方纔微微點頭。
“好吧,我相信你。”
田娃長出一口氣,鬆開了我,眼中流露出了理解萬歲的神色。
我沒有說話,徑直走了出去,路過帝都女孩身邊時,看到她眼神裡的失望與彷徨。
自見她以來,她的眼神便一直難被看透,流露出自己的情緒,這還是第一次。
出門左拐彎是山坡,沿着山坡走過第三個人家,就是村裡的穀場。村裡早已沒人種植穀物,這裡淪落爲空巢老人閒聊的場所。
“三嬸子,腿還疼不?給你抓的草藥記着吃。”
“四大爺,不許偷着喝酒了啊,你心臟病太嚴重了,夜裡要是難受,就把牀頭的鐘敲一下。”
我的自閉症只有在村子裡時,會好些。一走到人多的大城市裡,便會覺得恐慌,心裡哆嗦,不想說話。
還是村裡好,村裡的狗比人都多。
到家時天色快黑了,二爺剛從山上採藥回來,嘴裡罵罵咧咧的,這狗日的空氣和水質,山裡像樣的草藥越來越少了。
我把裝有招靈傢伙事兒的編織袋丟進炕底下,熬好粥,餾了兩個饅頭,從缸裡掏出一塊鹹菜疙瘩,切成幾小塊,晚飯就算齊活兒了。
山裡沒有娛樂,早早就上炕睡了。我在炕上做完日常的三百個俯臥撐,三百個仰臥起坐後,就着一身臭汗睡着了。
天還沒亮,雞叫三聲之後,我趴起來撒尿,走出院子時,便覺得不大對勁。
家裡養的土狗叫三順子,平日裡只要雞一叫,它準汪汪叫起來,今天卻格外的安靜,趴在狗窩裡露出個尾巴。
“順子。”
“三順子?”
喊了兩聲,三順子只是搖了搖尾巴,卻依舊沒從狗窩裡出來。
我頓住腳步,三順子是我打小養大的,平日裡只要我一喊它名字,馬上能從窩裡跳出來撲到我身上,今兒是咋了。
“三順子?”
幾步就來到狗窩前,一把揪住三順子的尾巴,輕輕拽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三順子是閉着眼的,勉強擡起眼皮,模糊着瞅了我一眼,便閉上了。
病了?
我剛生出疑問,就聽身後二爺的聲音說道:“被人下藥嘞,安眠藥嘞。”
說着,他踢了一下狗窩旁的一塊香腸皮,香腸皮上還印着外國字。
頓時,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扭頭就往裡屋跑。
土炕下的編織袋,蹤影皆無。
二話不說,我擡腿就往外跑,跑出老遠去了,聽到二爺在後面罵着:“小兔崽子,啥事啊這麼着急嘞。”
我當然着急,編織袋裡的那些招靈傢伙事兒,都是些老物件兒。有人曾開價五十萬要買二爺的銅鈴鐺,被二爺放三順子趕走了。
這要是給丟了,二爺非得被活生生氣死不可。
一路狂奔,很快便來到田娃家門口,還沒進門,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果然出事了!
山裡的院門不落鎖,我猛地推開,幾步就衝到堂屋的正門口。
天色依舊很黑,我依稀看到堂屋的門大開着,那不詳的預感更濃了。
現在大約是4點來鐘的光景,月亮躲在雲彩裡,太陽也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可以說是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我出來得匆忙,忘了帶手電和手機,只能睜眼瞎的摸索了。
憑藉着記憶,我邁過堂屋的門檻兒,徑直往堂屋的西牆邊走去,那面牆上有個電燈開關。
剛跨出兩步,就被腳下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絆了一跤,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更加奇怪的是,我摔倒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雙手一抹,便摸到一個黏糊糊,圓滾滾的東西。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此時此刻,我頓時便明白,自己正趴在一個什麼東西上面了。
掙扎着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連走都不會了,連滾帶爬的來到牆邊,伸手摸到牆上的電燈開關,只聽啪的一聲,屋子裡便亮堂了。
眼睛習慣了黑暗,猛然亮起來後,會有短暫的失明。我急忙揉了揉眼睛,眯縫着眼睛看向屋內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