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蛇鱗鍛造的朔風劍劍鞘已經鑄好,妖市的工匠們手藝不錯,將一片片蛇鱗打磨的光滑至極。
然而到底是蛇妖千年道行太淺,抵不過朔風劍的寒氣。在蛇鱗重疊的縫隙裡,還是有寒氣溢了出來,讓劍鞘表面結出了一粒粒的冰晶。
東方青蒼將劍拔出劍鞘審視了一番,闔上劍鞘之時,妖市主開了口:“世上豈有他物能有朔風劍這般寒氣,魔尊多慮了。”言罷,他自己推着輪椅往院子外走,“我送二位出門吧。”
小蘭花躲在東方青蒼背後悄悄打量妖市主,察覺到她的目光,妖市主也不躲避,在經過東方青蒼身邊之時一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即,稍顯淡漠的五官微微一柔,他對小蘭花輕輕笑了笑。
笑容溫柔,就像屋外的春暖花開。
小蘭花有點愣神。
妖市主將輪椅推到了院外,沿着屋外的小路行了一段路,然後他轉了輪子,停在路邊:“在下還想在此處賞一會兒花,兩位順着這條小徑一直往前走,便可回到湖底水晶城了。”
東方青蒼聞言,眉梢微微一挑。
妖市主擡頭看他:“魔尊也想留下來與我一同賞花嗎?”
“本座沒這閒心。”
“如此,在下便不強留了。”妖市主轉過頭,一彈指間,發着微光的紫色蝴蝶登時如同春天的飛花一樣飛了漫天,“只可惜負了這明媚春光。”
但見妖市主目光不再停留在他倆身上,東方青蒼也不糾結,邁步便順着小徑往前走。
待走得有些距離了,小蘭花才拉着東方青蒼的袖子小聲道:“這妖市主感覺好生奇怪。他是不是也在打什麼壞主意啊?”
東方青蒼冷哼一聲:“兵來將擋,無名小卒何以爲患。”
走上來時的那個小坡,小蘭花忍不住回頭一望,這一眼她便看見了春草陌上,妖市主仰着頭,任由一隻紫色的蝴蝶停在他眉心的模樣。
隔得那麼遠的距離,照理說小蘭花應該是看不清楚他的臉的,但奇怪的是,妖市主的臉像是在她腦海裡浮現了一下似的,她能那麼清晰的感覺到他睫毛的顫動,還有鼻尖輕緩的呼吸……
她失神的覺得,妖市主那張臉上有着極致誘惑與妖異的美,就像他造出的這個幻境,有着讓人心向神往的詭秘力量……
“大魔頭。”小蘭花不由有點恍惚,這個幻陣與千隱山海底山中的幻陣全然不同,那裡是黑暗與殺氣,而這裡,像是一場美到極致的夢,讓人不願走出,“這裡太美了,我都有點不想走出去……”
“然後等着死在這裡,是嗎。”
東方青蒼的話像一坨鐵,愣生生的將小蘭花被花香鳥語迷惑了的腦袋砸醒,然後她就被東方青蒼領着衣襟拽出了門。
妖市的吵鬧聲再次出現在耳邊,鳥語花香全部退卻不見,小蘭花的面前只餘一道黑乎乎的門。
小蘭花回神:“在裡面待久了……會死嗎?”
“你想回去試試?”
小蘭花連忙搖頭,然後東方青蒼再不理她,轉身就走了。小蘭花連忙亦步亦趨的跟上。
兩人走得太快,都沒看見在他們身後,有一隻紫色的蝴蝶想要跟他們一樣穿破黑色的門,但是隻來得及露了一個翅膀出來,便像是被一股大力吸回去了一樣,不見了蹤影。
黑色的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而妖市也是一如既往的吵鬧。
“你想跑嗎?”
花香之中,漫天蝴蝶翩翩而舞,而在妖市主掌心之中,還停着一隻蝴蝶,他對着蝴蝶輕輕吹了一口氣,蝶翅開始劇烈的扇動,然後蝴蝶滾落在地,慢慢的,它發出了人的聲音,驚恐痛苦的嘶叫。
它的翅膀開始長大,然後漸漸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一個女人,與所有紫色蝴蝶變成的女人一樣,她有着和她們一模一樣的臉,她赤身果體的躺在青草之上,神色驚恐的看着輪椅上坐着的妖市主。
妖市主一雙淡漠的眼睛裡映出她的身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然後一聲嘆息:“過了這麼些天,你還是將她學不像。她不會露出你這樣的神色。”妖市主淡淡道,“將眼淚收回去。”
女人身體劇烈的顫抖着,她連忙擡手將眼淚抹乾,垂着頭,咬着牙,不敢發出其他的聲音。
妖市主又將她盯了好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蝶衣。”他一喚,身邊立即有個紫衣女子出現:“在。”這個女子的面容與地上的人五官相同,但眼角的幾縷皺紋卻讓她顯得比地上的人要滄桑幾分。“她學不像。”妖市主擺了擺手,“像她母親一樣,把她的血榨乾。”
“是。”
蝶衣上前,將地上害怕得像蛇一樣扭動着身體要爬着逃跑的女人抓住。正要將她拖走,妖市主忽然道:“蝶衣,你跟着我多久了?”
蝶衣拎着還在掙扎的,與她面容一樣的女子面無表情道:“已有八千年了。”
妖市主轉頭看她,勾脣笑了笑:“難怪,你也老了。”他轉過頭,望着遠方,似有感慨,“可是她不會老的。如果她還活着,她一天也不會老。你……到底不是她啊。”
蝶衣聞言,手上一抖,將女人捏的一生痛哼。
妖市主擺了擺手:“帶她走吧,哭得心煩。”
“是。”
妖市主擡起手,一隻紫色的蝴蝶停在他的指尖,他一揮手,紫蝶立即化成了一道人影,靜靜立在他的身前,他看着面前的人。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要是魔尊能再快一點就好了,再快一點……我就能再見到她了。”
他擡頭,望着面前的人:“真是奇怪,明明天天都能見到你……”他看着女子的臉,卻像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然後慢慢模糊了眼睛,“明明天天都能見到你,但我好像,卻越來越記不起你的模樣了……師父……”
正適時,再次走到兵器鋪前的小蘭花忽然又抽了一口冷氣:“嘶……”她垂頭看手腕上的骨蘭,然後擡頭問東方青蒼,“大魔頭,你之前是不是自己也常被骨蘭扎啊,這一天到晚扎來扎去,好疼的。”
東方青蒼淡淡道:“不過是感受到了店鋪內兵器的殺氣罷了。”
他掀簾進門,小蘭花也跟上:“你朔風劍都拿回來了,還要到這兵器鋪裡來幹什麼?”
東方青蒼回頭看她:“你主子教你使過什麼武器?”
小蘭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然後不敢置信的望着東方青蒼:“你要給我賣武器?”
東方青蒼挑眉:“不想要?”
小蘭花往了一圈鋪子裡掛着的各式各樣的兵器,然後目光落在東方青蒼的臉上:“我……我主子是九重天上的文官,是講理的人,她纔不會教我舞刀弄槍呢。”
東方青蒼對於這個解釋一臉嫌棄:“難怪如此蠢笨,卻是一個書生養出來的花妖……”
“我是仙靈!”小蘭花頓了頓,“而且我主子也不是書……”
話音未落,東方青蒼已徑直從旁邊取了一把刀往小蘭花面前一遞,小蘭花下意識的接住,然後等東方青蒼手一收回去,刀尖便“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東方青蒼看她,小蘭花一臉漲得通紅:“太……太重……”
於是東方青蒼便將刀拿了換了一把紅纓槍放在小蘭花手裡,小蘭花將槍雙手握住,讓它立在地上,東方青蒼眼睛一眯,發現這把槍在他手上合適,但給了小蘭花,槍的長度就比她要高出一個頭還要多,她拿着槍一站,不像是要去廝殺,更像是一副要順杆爬的模樣……
於是東方青蒼又把槍拿走換了一把劍給小蘭花。
小蘭花抓了劍,這下合適了,不大不小,不長不短,東方青蒼還算滿意的點了下頭:“舞兩招劍勢給我看。”
小蘭花這下苦了臉。
她是蘭花仙靈,還是個被催生出來的蘭花仙靈,她這輩子幹得最多的事情是趴在陽臺上曬太陽,其次是看着主子寫命格。她連仙體都不是自己修成的,全靠她主子一口仙氣,她才被催生了出來。
她哪有機會去學什麼劍招啊。
她往周圍看了一圈,劍鋪的漢子們都不打鐵了,全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盯着她。
來妖市買兵器的多半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手粗腰圓或者讓人一看便覺得膽寒的女子。像小蘭花這樣走在路上拍一巴掌就能趴下的花仙,他們還真沒怎麼看見。
大漢們一個二個脣邊的笑不自覺的有些猥瑣。
小蘭花將劍還給東方青蒼:“我不會。”
周圍立時響起了大漢沒唏噓嘆息的聲音。
小蘭花有幾分不好意思,東方青蒼聽到這些聲音,目光涼涼的一轉,然後將劍塞回小蘭花的手裡,一步邁到小蘭花身後,握住她的手,圈住她的身子:“本座教你。”
話音一落,他拉着小蘭花的手一揮劍,劍氣如虹“轟”的一下掀了兵器鋪的屋頂。
小蘭花看着忽然亮堂的屋子僵住了表情。
屋裡看熱鬧的大漢們也全部僵住了表情。
東方青蒼扔了手中被他用了一下就斷掉的長劍,冷聲道:“劣質品,給本座拿最好的來。”
當即沒人再敢看熱鬧,都連忙將自己打好的劍全部都拾輟拾輟藏了起來。
東方青蒼的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衆大漢全都戰戰兢兢的將自己的刀劍護住,然後七嘴八舌的開始出主意:“大人,我覺得小姑娘不適合舞刀弄槍的,乾脆你給她整條鞭子吧。”
做鞭子的立即就黑了臉:“鞭子多難學啊,抽到小姑娘自己可怎麼辦,還是買軟劍的好。”
打軟劍的連忙擺手:“軟劍哪行啊!刃口又鋒利還沒有劍鞘,小姑娘腰那麼細,繞兩圈都有鬆的,回頭別割到她,還是收把匕首吧。”
賣匕首大驚:“匕首能頂什麼用!人都說一寸長一寸強,小姑娘把匕首放身上,回頭人都傷到她了,她匕首都還沒□□呢,我覺得還是去買暗器好。”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同意,畢竟,這兵器鋪裡沒有暗器,外面纔有……
東方青蒼沒有說話,在衆人都等着他開口的時候,小蘭花先開了口:“暗器好啊。”小蘭花回頭,目光灼灼的盯着東方青蒼,踮着腳尖往他耳邊湊,但東方青蒼背挺得筆直,小蘭花腳尖都要踮直了也還是差一點,東方青蒼斜眼看她,然後竟然微微彎了腰,讓小蘭花嘴剛好能湊到他耳邊。
“大魔頭,反正你想給我買武器,我覺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武器最好了。”小蘭花道,“外面那個天香肚兜我瞅了許久,感覺甚是不錯,要不……”
東方青蒼彎下的腰微微一僵,隨即腦袋一轉,也湊在小蘭花耳邊,道:“稍後,本座便會回魔界,魔界之人既敢給本座下咒,倒是必定免不了一通惡戰。”
他聲色帶着幾分不懷好意,“小花妖,你是要穿着一條肚兜,光着屁股陪本座去廝殺麼?”東方青蒼勾脣一笑,“你倒是,出乎本座意料之外的有勇氣嘛。”
小蘭花目光一直,神色一僵,看東方青蒼重新站直了身體,小蘭花愕然道:“你、你要……你要我和你一起去魔界打打打……打架?”
“本座說了,接下來的時間,你要和本座待在一起,自是我去哪兒,你去哪兒,我下地獄,你怎能在人界獨活。”
小蘭花覺得這種句子真是太讓人熟悉了,不過她之前都是在她主子的命格本子上看見的,命格上總是有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下地獄,我怎能在人界獨活。”
這句話……從東方青蒼嘴裡說出來,不過只是換了“你我”兩字的位置,卻已足夠讓小蘭花的心緒從感動變成驚恐。
她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你要去打架,一定顧不上我,我會被人捅死在那裡的。”
東方青蒼收斂了逗弄小蘭花的表情:“所以本座讓你挑一個順手的武器。”
“……我就不能讓骨蘭把我團成團,然後等你打完架了來接我嗎……”接到東方青蒼鄙夷的眼神,小蘭花豎起了手指發誓,“我不會使小心眼趁機跑的……”
東方青蒼冷哼一聲,行至打造匕首的大漢身邊,赤手將他還放在爐子上燒得火紅的玄鐵拿了起來。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東方青蒼拿着鐵左右翻看了兩下,隨即眼中紅光一閃,他掌中烈焰霎時將整塊玄鐵燒至通紅,東方青蒼研究了片刻,隨即他又將玄鐵放回爐子上:“這把匕首,本座要了。”
“哎……可這還沒鍛造好呢……”
東方青蒼將先前在商鋪裡獲得的銀錢給了鍛造匕首的漢子:“本座會在水晶城外妖市客棧等一晚,明日給本座送來。”
看見那一疊“妖市通用”漢子眼睛都直了,然後抓了錢,都不記得去答應,光數了兩下,再一擡頭,東方青蒼就已經抓着小蘭花出了兵器鋪。
小蘭花還在掙扎:“你給多了!你一定是給多了!你看旁邊那些人的眼神兒!你一定給太多了!”
東方青蒼拎着小蘭花根本不由得她抗議的往水晶城外走:“本座高興。”
小蘭花恨道:“你多給他不如多給我啊!我一定比他更需要錢!”
東方青蒼聞言,終是瞥了她一眼:“拿錢買肚兜?”小蘭花目光亮晶晶的看着東方青蒼,東方青蒼一笑,“好,本座給你買,全部給你買。”小蘭花目光灼灼,東方青蒼臉上和煦的笑卻漸漸陰險了起來,“不過,從此以後,你便日日只能穿肚兜。一天一件,不得重複。”
“……”
“還要嗎?”
“……不要了。”
看着小蘭花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樣焉了下來,耷拉着腦袋瓜子有氣無力的走路,東方青蒼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竟莫名的勾了勾嘴角,適時,他恰好走到了水晶城的結界邊緣,結界上若有似無的映出了他的臉。
看見自己嘴角的那抹微笑,東方青蒼微微一怔,隨即一眨眼,轉瞬便見將笑意掩去,沒讓任何人察覺。
出了水晶城,上了岸。身後的冰湖忽然傳來“譁”的一聲。
小蘭花回頭一看,竟是大庾從冰湖裡把腦袋探了出來,還是像先前那樣,它把腦袋放在岸上,規規矩矩的趴着,像是在等東方青蒼去踩它的臉。
但東方青蒼沒理它,頭也沒回的往前面妖市走。
大庾等了一會兒,聽東方青蒼的腳步越來越遠,它不解的把把腦袋擡起來,看着東方青蒼的背影,有點……
可憐?
小蘭花是這樣覺得的……
看起來,沒有像期待中一樣被踩臉,好像讓它有點受傷……
“我們明天再走。”小蘭花不由對大庾道,“你先在湖裡玩着。”
大庾聞言,也沒有什麼不滿,安安靜靜的將頭縮回了湖裡,看着湖面上的影子,小蘭花知道它是遊遠了。
傳說中一出世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魔物……在東方青蒼面前竟然乖巧得像隔壁仙君家養的小狗……這還真是,讓小蘭花有點意想不到。
在妖市裡找了一間客棧住下,沒過多久天就黑了,小蘭花覺得今天過得甚是疲憊。洗洗漱之後很快就躺在牀上睡着了去。
小蘭花知道自己睡了沒多久就開始做夢了,但奇怪的事,她很清晰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因爲她看見的場景讓她有一種詭異的疏離感。
她像是被套在一個透明的籠子裡,跟隨着這個籠子,看見了一個她今日纔看見過的場景……
是妖市主的那個幻境。
春草野花,暖陽與微風。
但是這個場景與她今日所見的幻境卻又有些不同,這裡沒有讓她感到那種詭異的誘惑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比起幻境,更接近於真實世界的樣子。
她看見在那個簡樸的屋子裡走出一個紫衣女子,與今日引他們去見妖市主的那個紫衣女子容貌一樣,只是神情更爲靈動,眉宇間更是透露出一股別人說無法模仿的英氣。
她伸了一個懶腰,目光遙遙望着遠方,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她脣邊勾起了微笑,衝那方招了招手,她的口型好像是在說:“……過來。”
讓誰過來……
遠處好似有個身影在慢慢靠近她,她臉上的笑越發溫和。
“阿昊……”
“起來。”
一聲冷冷的呼喚打斷了小蘭花的夢境,她睜開眼,窗外已是一片亮堂。東方青蒼正站在她的牀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你在天界便是一覺睡至晌午?”
竟是……晌午了嗎……
小蘭花愣愣的坐起來:“我覺得我明明只睡了一會兒時間啊……還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夢。”
東方青蒼眸光一動:“噢?什麼夢?”
小蘭花一回憶,然後撓了頭:“你剛纔一叫我,我好像就忘了……”
東方青蒼審視了小蘭花一會兒,沒再說別的,只是將一把嶄新的匕首扔到了她牀褥上:“你的匕首,拿好。”
小蘭花一呆,愁眉苦臉的拿起了匕首:“你還真要我和你一起去殺敵啊……”
東方青蒼道,“不指望你能幫什麼忙。不過魔界到底不如千隱山這般好對付,骨蘭不一定能護你安全,匕首上有本座的法力,緊要關頭,或可爲你爭取一線生機。”東方青蒼轉身離開,“回頭別說本座沒有護着你。”
聽得這番話,小蘭花有點愣神。
這匕首……竟然和骨蘭一樣,是用來保護她的。
“衣服換好,今日該啓程去魔界了。”
坐在大庾背上,往魔界去的時候太陽正烈,小蘭花被日光曬得一臉通紅,她望着前面東方青蒼的背影,任他銀髮在她臉上飄來飄去,小蘭花開了口:“大魔頭,你借我擋一下太陽好不?”
還不等東方青蒼轉頭,小蘭花就撩了東方青蒼的頭髮,用額頭撐着他的後背,然後將他一頭銀髮搭在自己腦袋上,然後鬆了口氣:“再曬下去,我覺得我的臉都要龜裂成一塊一塊的乾旱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