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嘆了口氣,他轉而問道:“那麼,你可知道,沐代掌門人現在何處?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木曾道人仍然態度冰冷,他一動不動地盯着李滄行,說道:“李會長,貧道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們的沐代掌門,是武當弟子,也是我們前任掌門徐師叔的未亡人,儘管她在南少林大會上說進,和徐師叔只是假結婚,但婚姻之事,豈可兒戲,當時當着全天下英雄的面,二人拜了堂,這就是正式的夫妻,就算要離異,也得徐師叔寫下休書纔可以。”
李滄行的眉頭一皺,他沒有想到居然在武當內部,有這麼多人會反對自己的沐蘭湘的結合,轉念一想,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這些弟子們看來,徐林宗和沐蘭湘的婚禮,代表了武當的顏面,更是代表了這些弟子的尊嚴,自己儘管在南少林大會上洗清了自己作爲淫賊被趕出武當的冤屈,可是最重要的當事人紫光道長已經不在人世,只憑自己和師妹的說法,即使是小師妹賭上了自己作爲女兒家的清白聲譽,爲自己辯解,也很難服衆。
更何況,徐林宗與沐蘭湘的結合,在這些武當弟子們看起來,是實至名歸,掌門人娶了妙法長老,多年來齊心協力,把武當從臨近崩潰的邊緣處拯救了回來,這纔是這些弟子們看到的事實,願意去相信的真相,自己是無論如何辯解,也無法改變他們心中的看法。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是不願意沐蘭湘跟着自己結婚的,在他們看來。這無異於對武當的背叛。
李滄行突然想到,徐林宗早就被黑袍所替換。那個武當大婚時的徐林宗,早已經是個假貨,他的眉頭一下子舒緩了開來,說道:“木曾道長,你可知曉,在武當和沐代掌門假結婚時的徐林宗,已經不是徐師弟本人了,而是黑袍所假扮。”
木曾道人的臉色一變,說道:“此話當真?李會長。茲事體大,開不得半點的玩笑啊!”
李滄行點了點頭,正色道:“千真萬確的事,我和錦衣衛總指揮使陸炳同時審問的黑袍,是他親口所言,徐師弟是在當年落月峽之戰後,護送屈綵鳳屈姑娘一起回巫山,在返回武當的時候,被黑袍和宗主攔截。然後出手制住了徐師弟,他們想要逼徐師弟就範,讓他吃下那個金蠶蠱蟲,象紫光師伯那樣被他們所控制。可是徐師弟沒有受他們的脅迫,憤然跳崖而死 ,所以徐師弟纔會失蹤多年。”
木曾道人的臉色陰沉。手也在微微地發着抖動:“那麼,假扮徐掌門的這個黑袍。或者說雲涯子,又是何時出現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木曾道長。你可知道徐師弟是何時回武當的呢?”
木曾道人沉聲道:“就是在和沐代掌門結婚前一個月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拜在辛長老的門下也纔剛剛四個月,新學到了入門劍法後剛剛通過進階弟子的測試,所以印象很深刻,那天徐師伯回來,紫光掌門特意中斷了給我們這些進階弟子授劍的儀式,那還是嘉靖二十七年五月的事情。”
李滄行認真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了,徐師弟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跳崖而死,這時候回來的徐師弟,已經是黑袍所假扮,所以那個大婚儀式上的徐師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他也是害死紫光道長的元兇之一,你們武當弟子,千萬不能把這樣的婚姻,當成真事啊。”
木曾道人的眉頭一皺:“李會長,請問你可有人證物證,來證明你剛纔說的話,都是實話?”
李滄行微微一愣,回道:“這些都是那黑袍,也就是雲涯子親口所言,我和陸炳當時都在場,絕對不會有錯的。”
木曾道人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這就是了,審問的時候,並未有一個我們武當的弟子在場,自然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那好,李會長,麻煩你把那雲涯子給押來,與他當面對質,如果他把你剛纔所說的話再講一遍,我們就承認這一事實,如何?”
李滄行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木曾道長,你這是在胡攪蠻纏嗎,你明知雲涯子已死,卻要叫一個死人開口,這不是強人所難,又是什麼?”
木曾道人冷冷地回道:“李會長,請你對我們武當尊重一點,你現在不是武當弟子,更不是武當的掌門,卻在我們武當這裡,對我們武當的人發號施令,就算你這回幫了我們武當,查到了內奸,也不能這樣以救世主而自居,更不能隨便地發號施令,說啥就是啥吧。我武當雖然流年不利,但畢竟也是百年名門,更是正道武林的首領,不會被外人所控制和驅使的。”
李滄行心中暗叫該死,武當的門風向來如此,所好聽點是堅持正義,說難聽點是教條迂腐,而且是骨子裡極爲清高傲慢,跟少林也只是平起平坐,是不肯接受其他的門派,尤其是一個棄徒所創建的新門派凌駕於自己之上的。
想當年武當的開山宗師張三丰張真人,武功獨步天下,開宗立派,建立武當,卻被少年時曾寄居學藝的少林派視爲叛徒,認爲他是偷了少林派的九陽真經與練功銅人後才武功大成的,這個恩怨足足糾纏了近百年,即使張三丰年過百歲時想要重回少林,也被人拒之門外,可見這些正道門派的門戶之見,是非常深刻的。
至於自己,更是如此了,本身就是一個沒有完全洗脫罪名的淫-賊棄徒,現在雖然幫着武當拿下了易容改扮的叛徒雲涯子,卻又因爲雲涯子莫名的死,而變得有口難辯,武當的人本來就不願意接受自己和沐蘭湘在一起,現在小師妹父親是臥底,又一心向着自己,在武當人的眼裡,看起來已經與棄徒只有一紙之隔了。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