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辰時,廣場上開始有了一些早起鍛鍊的弟子,見到李滄行,皆主動行禮。
這峨眉的練功場挺大,足夠容納數百名人同時練功,與武當山的練功場大小相若,比起三清觀的則要大出了不少。
東南角一位大約二十五六歲,面目姣好的青衣女子,正在指導着數十名年幼女童在練金雞獨立。
李滄行上前與其行禮,交談後得知此女子是峨眉的大師姐許冰舒,李滄行知道她是曉風師太的大弟子,也是官家大小姐,自幼被送上山習武,雖然天份不如林瑤仙與楊瓊花,但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跟原來自己在武當派時外界看自己的地位相當。
李滄行見此女眉清目秀,言行舉止皆有大家閨秀之風,與尋常的江湖女子不太相象,但眉宇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寒暄兩句後,便作禮告辭。
李滄行正閒逛間,突然覺得腦後風聲,似是有人攻向自己,他本能地扭頭旋身,使出折梅手中的擒拿招數,右手變拳爲掌,包住來人的拳頭,左手則扣住來人的脈門,期間用上了武當柔雲劍法中卸字訣的力道,整個人向後微跳半步,以緩解來勢。
這是他昨夜裡想出來的新招。感覺對付宇文邪這樣天生神力的對手,把折梅手與武當功夫中的柔勁結合效果更好,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只聽“哎喲”一聲,一個銀鈴般地聲音慘叫道:“李大哥壞死啦,人家給你弄疼咧。”
李滄行突然發現自己右手與柳如煙的左掌掌心相貼,本要包着她拳頭的手指一下子變得跟她十指緊扣了,左手扣住了她如蓮藕般玉臂的痠麻穴,而左腳也踩着她的腳尖讓其動彈不得,這本是折梅手中擒拿法的精妙招數,被其改良後。加了通過一小跳,踩對方腳尖,以封敵下路反擊的屈服技。
李滄行再一看柳如煙,發現她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連忙鬆開了她的手腳。賠罪道:“對不起啊柳師妹,我出手沒有分寸。實在抱歉。”
柳如煙一邊揉着自己的左手腕處。一邊嗔道:“人家本想試試你傷有沒有好,只用了六七分勁,你卻這樣用擒拿手,哎喲,痛死我了……對了,李大哥你剛纔用的是什麼招數?好厲害。手腳並用,我連反擊都不可能。能不能教我?”
李滄行笑了笑:“哦,那是黃山折梅手中的擒拿手法,師妹若是有興趣。以後我們拆招時互相切磋研究。”
柳如煙高興地跳了起來:“什麼,你說拆招時切磋?這麼說你同意留在峨眉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嗯,不過只是記名弟子,一旦武當傳喚,我還要回武當的。”
柳如煙不停地搓着自己的雙手,喜形於色:“太好了,我正奇怪師祖和掌門師姐爲何要召集大家,還說是有要事宣佈呢,原來是你留下這事呀。嘻嘻。”
柳如煙的眼光落到了李滄行身上的青色衣服上,嘟起了小嘴,問道:“你這身衣服又是哪來的?”
李滄行沒有想過這問題,微微一愣,說道:“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搬到洞裡時就放在那裡了。”
柳如煙仔細地看了看這件衣服,還把衣角抓在手裡搓了搓,說道:“原來是湯師姐的手藝,李大哥你可真有福氣,人家巧手織女可不是浪得虛名。”
李滄行“哦”了一聲:“是湯婉晴師妹麼?”
柳如煙笑道:“嗯,李大哥有所不知,我峨眉派打造防具之術冠絕正派,峨眉出產紫銅礦,山中又有金絲猴與千年古藤,可以用猴毛與藤條編織出極有韌性的護身寶甲。湯師姐的師傅李沅師叔在江湖上就是有名的巧織仙子,師姐也得了她大半真傳,你這身練功服雖然不是護身寶甲,但一看這手藝,就是師姐的手工。”
李滄行聽了這話,才覺得這身衣服做的肥瘦得體,長短合適,自從今天一早穿上後就感覺很舒適,給柳如煙這樣一說,頓時覺得這可稱得上是此生穿過的最舒服的一件衣服,甚至連褲襠處都做得很合自己的尺寸。
他不禁讚道:“湯師妹果然好手藝。”
柳如煙嘟起了小嘴:“李大哥,改天我也給你做幾套衣服,我的手藝也很好呢,不比湯師姐差多少。”
李滄行心中暗道不妙,心想照這話題扯下去,會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便轉移了話題,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南角那位指導女童們練功的許師姐,是派裡的大師姐吧。”
柳如煙看了遠處的許冰舒一眼,點了點頭:“嗯,是的,許師姐是前陝甘總督許大人家的千金,早就送上峨眉學藝了。一般的官家小姐在峨眉只是學個兩三年的功夫後就回家了,許師姐家門不幸,父親被罷了官,後來就一直沒接她回去。”
“她可是從小就在峨眉長大,對門派感情非同一般,我們學的劍術拳腳功夫都是師姐手把手教的。”
“本來在落月峽之戰前已經和洛陽金刀王家有了婚約,但那戰中不僅師父仙去,王公子也戰死了,所以師姐傷心之餘就留在了峨眉,從那以後,她就沒再笑過。”
柳如煙一說到這事,也跟着唉聲嘆氣起來,說到師父的時候滿眼都閃動着淚光,竟似要哭了出來。
李滄行本能反應地象在武當山時安慰小師妹一樣,準備去抱她入懷,正要行動時猛地警醒,這是柳如煙不是沐蘭湘,這裡是峨眉山也不是武當派。連忙又把伸出的手縮了回來,乾咳了一下,說道:“柳師妹,這幾天把你屋子弄髒了,不好意思啊。”
柳如煙突然一下子來了勁,嘟囔道:“人家可給你害慘啦,昨天你走了以後,我把門窗全打開了,到今天早晨還沒散完味道,李大哥,你以後可真的得勤洗澡啊。我們峨眉都是女子,你不講衛生就是不講禮貌,以後也沒有師姐妹陪你拆招了哦。還有,我那張牀快給你晃散架啦。”
李滄行知道自己做夢的時候也喜歡練功夫,沒想到這毛病帶到柳如煙的牀上了:“真有此事?該不是我這幾天夜裡又在練拳腳晃得厲害吧。”
“原來是這樣呀,嚇我一跳,還以爲你是那個呢。”柳如煙突然羞紅了臉,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李滄行不明覺厲:“哪個?”
柳如煙一下子轉移了話題:“哎呀,你別多問啦,李大哥你一向如此嗎?睡着了也要拳打腳踢的?”
李滄行哈哈一笑:“嗯,自幼便是如此,別人都說我是武癡。小時候和大家一起睡通鋪的時候,徐師弟可給我折騰慘了。”
柳如煙吐了吐舌頭:“還好小時候沒和你睡在一起。你那拳頭大得象鉢盂,給你打一下,估計我半個月都起不來牀啦。”
李滄行心裡突然對搖壞了柳如煙的牀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柳師妹,如果我把你牀弄壞了,要不我去跟師太說說,把我現在住的那洞裡的石牀給你搬過去,和你的牀換一下,你不知道啊,那石牀睡起來可涼快了。”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