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樣相互依偎着在樹下過了一夜,這一夜是李滄行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個晚上,即使是多年以後,李滄行再次回想起來,仍然會覺得幸福滿滿。
他們對着明月,看着滿天的星星,互訴衷腸,山盟海誓,情到濃處則一通熱吻,直到天已大亮才依依不捨地攜手而起。
李滄行道:“也不知道火華子師兄怎麼樣了,我們還是回客棧看看的好。”
沐蘭湘微微一笑:“這些完全由你定,以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李滄行擺了擺手:“使不得,我現在是三清觀門下,你是武當的大師姐了,不可如此胡鬧。”
沐蘭湘一聽這話又不高興了:“哼,我纔不想當什麼大師姐,煩也煩死了,天天要帶新師弟們練功,陪他們扎馬打沙袋,一點意思也沒有。大師兄,你還是和我回武當吧,你回來繼續當大師兄,我繼續去當小師妹。我去跟爹爹說讓他求掌門師伯,一定會收你回來的。”
李滄行搖了搖頭:“給人趕出來,一點成就也沒有,就這麼回去多沒面子,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爲。你就希望你未來的夫婿頂着個棄徒淫-賊的名聲,一事無成地回武當麼?”
沐蘭湘一下子耍起了小性子,扮了個羞羞臉,一吐舌頭:“嘻,真不害臊,誰答應讓你當我未來夫婿了。人家還沒考慮好呢。”
“沒考慮好?那我回黃山了,沐女俠,就此別過。”李滄行作勢要走,沐蘭湘急得直跳腳,從後面一把將他抱住,說道:“一切依你便是。”
李滄行又回頭抱住沐蘭湘親熱了一陣後,正色對小師妹說道:“當下錦衣衛挑撥江湖正邪各派的陰謀已經暴露,歐陽兄爲此付出了滅莊的代價,我們不能讓他白死,要早點回中原向師父稟報此事。”
“現在看來,當初各正派圍攻黑木崖的行動,有可能都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各派內部都可能有錦衣衛的人,一定要先把這奸細找出來。”
李滄行看了看懷裡聽得入神的沐蘭湘:“我在三清觀雖然時間不長,但上次你傷了我後,我隨身的二本武功秘籍就給人偷走,顯然證明了三清觀內就有這內奸的存在。”
“師妹,我流落江湖無以爲生,是三清觀和雲涯子掌門收留了我,還傳了我上乘的武功,於情於理,我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至少要報了恩再走,你說是麼。”
沐蘭湘含情脈脈地看着李滄行,道:“大師兄,從小你做事就有主見,更有擔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師妹最欣賞你的也是這點。你去吧,我絕不會阻你的正事。只是一定請記得師妹在等你,莫要負了蘭湘。”
李滄行點了點頭:“師妹回武當後一定也要多加留意,但凡有蛛絲馬跡切勿聲張,凡事與紫光師伯商量爲上。”
沐蘭湘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對了,大師兄,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李滄行知道這個時候沐蘭湘想到的應該是重要的正事,忙收拾了一下心情,仔細聽了起來。
沐蘭湘一邊想一邊說道:“當日你給紫光師伯趕出武當時,師伯爲了保全我名節,也給你留面子,曾當衆宣佈過你是下山自行歷練去的,當夜之事應該也只有我們三人知道,並無其他人在場。”
沐蘭湘輕撫着李滄行的臉,繼續說道:“但很奇怪,沒過幾個月江湖上就傳遍了你是淫-賊,在武當山上也色膽包天的流言。紫光師伯曾經爲之震怒,召集過所有弟子,盤問是誰泄露的消息,最後也沒查出來,也無法阻止這流言擴散。現在想來,我們武當似乎真的有內鬼耶。”
“哼,要我找到這內鬼,看我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這女表子養的害得我好苦,他奶奶的。”李滄行恨起來一腳踢在旁邊的樹上,一陣枝搖葉落。
“粗粗粗。“沐蘭湘從沒聽過他這樣罵過人,有點不好意思了,颳了刮李滄行的鼻子。又問道:“女表子養的是啥意思?”
“不好意思啊,小師妹,我恨極這內鬼才會口不擇言。那個是罵人的話你別多問了。不瞞你說,你房裡的迷香就是這殺千刀的賊人點的,那夜我也中了迷香纔會那樣對你。後來他還在我房裡也放了這藥想要嫁禍給我!”李滄行心裡一直悶得慌,眼看沐蘭湘也對此事起疑,索性明說。
沐蘭湘一下子抓緊了李滄行的雙手:“啊,果然是這樣。我就說呢,大師兄最是君子了,怎麼會這樣對我!其實那日你第一次提到內鬼的時候我就隱隱猜到這點了。大師兄,你爲什麼不向紫光師伯辯解呢?走,我們這就回武當,我幫你去說。”
沐蘭湘抓着李滄行的手,眼睛裡象要噴出火來,恨不得馬上帶着大師兄飛回武當。
李滄行搖了搖頭,鬆開了沐蘭香的手:“不必了,師伯逐我出師門主要還是別的原因,以後我會和你細說的。總之你回武當後一切當心,你本性太單純,眼裡揉不得沙子,我怕你會誤會好人傷了同門感情。”
沐蘭湘不高興地嘟起了小嘴:“你總把我當小孩子看,我已經長大了,都不止一次地獨立完成過任務,纔不是以前的小女孩呢。我會看在眼裡放在心裡,有疑問了再向師伯報告。”
“師妹果然冰雪聰明。”李滄行知道小師妹最喜歡被哄着。
沐蘭湘一下子又撲進了李滄行的懷裡:“人家纔不要聰明呢,人家就想笨一點,永遠讓你寵着護着。”
二人一路並肩而行,回到了甘州城的大漠客棧,李滄行一見窗外掛着火華子的長衫,暗暗鬆了口氣,轉眼一看老闆還在櫃檯前,便上前相問師兄可否平安。
那老闆警覺地看着李滄行一言不發,他這纔想起自己的面具掉了,暗罵自己考慮不周,改換沐蘭湘上前相問,那老闆認得小師妹,才告之二人,火華子正在客房之中。
老闆陪二人上了樓,一進房門只見牀上空空如也,李滄行正在奇怪之際,只見老闆走到牆邊,抓着牆上掛着的八角鏡正反轉了幾圈,只聽咯吱一聲,地上突然裂了條個大洞,一條長長的臺階直通下面。老闆輕聲道:“你們的同伴就在裡面,過去吧,我幫你把風。”
李滄行冷冷地道:“掌櫃的,我現在見不到師兄,對你也不能無保留地信任,還請閣下與我一同前往吧。”
掌櫃笑了笑:“也罷,那就請這位姑娘先在上面守候,我與閣下先下去,確認無誤後再換過來,如何?”
“有勞了。師妹,你先在這裡守着。”李滄行湊到沐蘭湘耳邊低聲道:“若有不對勁處,保命爲上,先行逃離,在城東三裡處的茶棚碰頭。”沐蘭湘點了點頭,抽出劍來守在洞口。
李滄行隨着那老闆一起下到那樓梯底,下面乃是一處石室,氣味潮溼難聞,顯然很久沒人使用過,中間放了一張桌子,上置一個燭臺,透過那昏暗的燈光,李滄行發現桌邊坐了三人,卻是沉默不語,一人正是火華子,而另二位赫然乃是歐陽可與王念慈!
當下李滄行再無疑慮,向老闆致了歉後,叫來沐蘭湘,五人就在這桌子邊落了座,想到昨天此時大家還在白駝山莊,賓主盡歡,今天歐陽可卻是家破人亡,李滄行一時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