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可環顧四周,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位霍達克,經歷了愛侶出奔,藏書被竊的傷痛後,整個人就垮掉了,也不雲想什麼開宗立派,成天在家借酒澆愁。”
“大約三年後,一羣武功高強的蒙面殺手突襲了霍家,霍達克武功雖高,激戰之下力斃對方**人,但無奈雙拳難得四手,也只保得自己一條命重傷後逃跑,而霍家上下五十多口人,一夜之間盡爲仇家所殺。“
衆人聞之皆在互相猜測兇手是誰。火華子低聲對李滄行說,必是霍達克在中原的仇家無疑,而李滄行則茫然搖了搖頭。
歐陽可等衆人議論的聲音小了點,纔開口道:“不用猜了,仇人不是霍達克的,而是林仙兒的。”
“那林仙兒創立巫山派時得罪了衆多綠林高手,有二十幾名頂尖的綠林高手聯手要收拾她,但那時林鳳仙,她這時已經改叫了這名字,聽到風聲躲了起來,這些高手找了半年沒找到林鳳仙,卻打聽到了她的家在西域,就上來滅門,於是就有了前面的事。”
衆人聞之皆恍然大悟,李滄行前面本來挺同情林鳳仙,但此刻只覺此女行事不計後果,不負責任,連累了霍達克一家的性命,當下對其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反正同情起霍達克來了。
屈綵鳳冷冷地道:“這些都是你一人所言,你才三十多歲,二十多年前也就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霍家滅門之事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師父從來沒提過這事,你休要敗壞她老人家名譽。”
歐陽可拱手行了個禮,一臉的懇切:“屈姑娘,實不相瞞,白駝山莊雖然比不得少林武當,在西域這裡也算是千年名門世家,西域武林出這樣的大事,我們怎麼可能不知?”
“當年家父還在時,聽聞消息後約了一些西域武林同道前去相救,還是遲了一步,只救得了霍達克一人。此事你若不信可找黃沙萬里門的劉門主和崑崙派的何掌門證實。”
此二人都是中原武林人所熟知的前輩名宿,歐陽可既然敢直提這二人,料想其所言非虛。屈綵鳳秀目流轉,不再作聲。
歐陽可也不管屈綵鳳,繼續對羣雄們高聲說道:“霍達克傷好後,重新振作起來,當日他記得與其交手的幾人的武功路數,後來前往一一尋仇,這才知道這事的前因後果。他家破人亡後性情大變,行事作風也變得陰森狠辣,半年左右就殺光了還活着的十多名綠林高手的全家。”
羣雄中年紀較長的都知道二十多年前綠林中的二十多位一流高手在半年間先後被人滅門的事情,甚至有幾人躲到了漠北苗疆,也沒有脫過毒手,當時無論是武林正邪各派還是公門捕快都查過此事,全無頭緒,時間一久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沒想到今天才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李滄行聽聞之前時雖同情霍達克的遭遇,卻也覺此人行事過於狠辣,實難再稱爲俠義之輩。
司馬鴻自歐陽可出現後一直沒再作聲。此時突然開口道:“對這些綠林賊人,就該如此,要換了我,何止殺他們全家,全寨上下一個也休想活。是不是,展師弟。”
展慕白冷冷地附和道:“師兄說得對。”這聲音陰惻惻地,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李滄行以前和展慕白打過交道,當時他說話絕不是現在這感覺。當下就向這二人望去,卻只能看到背影。
歐陽可向司馬鴻笑了笑,道:“司馬大俠大概是比較能體會到霍達克的心情,請問如果你是霍達克,在報了這些仇後會如何?”
司馬鴻當即說道:“那林仙兒也算得是仇人,只是畢竟曾是情侶,而且她畢竟是無心之失,氣走此女自己也有責任,要下手殺她似乎也不應該,如果換了我,可能會出家當和尚吧,不會再跟這女人有任何關係。”
歐陽可笑道:“司馬大俠果然是俠義人士所爲。但霍達克和你作了完全不一樣的選擇,他加入了錦衣衛。“
歐陽可此言一出,臺下如炸了一個巨雷,人聲一下子鼎沸起來,所有人都面露不信的神色,嘴上在說怎麼可能。
要知道武林人士追求的就是個性的自由與獨立,出於生計考慮,在藝成之後進公門的確實爲數不少,但以霍達克的蓋世武功,足以開宗立派,成爲一代宗師,何至於需要加入錦衣衛,背上個鷹犬爪牙的名聲?
李滄行雖然江湖閱歷不多,除了見過陸炳一次外也未與其他錦衣衛打過交道,但也知這是個特務組織,經常做些監控捕殺大臣,剿滅江湖門派之類的勾當,心下對其也頗爲不齒。
李滄行甫一聽說霍達克加入了錦衣衛時,也大感意外,突然又覺得霍達克在錦衣衛幾十年銷聲匿跡,不太符合常理,不禁更加加深了對歐陽可說法的懷疑。
這時只聽一我宣了聲佛號,對歐陽可道:“歐陽大俠,請問這霍達克爲何要加入錦衣衛,又爲何這麼多年在江湖上毫無動靜?”
歐陽可一眼認出了一我的身份:“原來是寶相寺的一我大師,失敬失敬。霍達克加入錦衣衛的原因在下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改名爲達克林,現在已經是錦衣衛副總指揮,幾乎從不在江湖上現身。”
李滄行嘴裡默唸着達克林三個字,見到羣雄聽聞後互相打聽達克林這個名字,也多是相顧搖頭,看來這人真的是神秘莫測。
屈綵鳳突然道:“歐陽大俠說了這麼個故事,真實與否姑且不論,只是不知道此故事與將我等引來的事有何關係?難道霍達克與我師父的死有關嗎?”
歐陽可點了點頭:“當然有關係,你看看她是誰。”話音剛落,他身邊一位打着傘的白衣女子取下了自己的面紗。
而屈綵鳳和身後的巫山派衆人都發出了一陣驚呼聲,只見屈綵鳳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連頭髮都要立了起來,銀牙幾乎要咬碎,從嘴脣中迸出幾個字:“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