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趙鵬翱拼盡全力幻出數道氣劍,攔住了飛來的鴛鴦,卻再也無力面對飛來的月芸真人。
月芸真人劍指趙鵬翱,眼看就要得手,突然感到一陣殺氣襲來,她大叫不好,急忙停住劍勢,落在地上連打數個滾,全身沾滿泥土,實在是狼狽不已,但狼狽一點也比丟命要好。從劍尖傳來的反噬令月芸真人氣血翻騰,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原以爲應該出現的襲擊並沒有到來。她立刻壓住翻騰的氣血,穩定道心,然後仰天看去,怒道:“哪位朋友怎麼鬼鬼祟祟的不出來見一見?”
“哼!”遠處傳來一點輕微的女聲,一個絕美的女子緩緩地走來。她手持長劍,面色平靜,內裡卻是一片冰寒,遙遙看去就像新綻放的牡丹,近看卻又是天上雪蓮,高貴冷豔,不可直視。
“又是一個凌雲派弟子!”月芸真人咬牙切齒般說道,“今天運氣怎麼這麼糟!你叫什麼名字,快給我報來。”
“凝瑩。”女子冷冷說道,眼中露出一點不屑,“你是月芸真人,那是你徒弟尋夢吧?你們現在趕快離去我饒你們一命,否則冰心劍下又要多兩條亡魂!”
“原來是天下江湖大會第一名呀。”月芸真人聽到凝瑩這麼說立刻皺眉,她此時已經重傷,而這凝瑩的道行可不低,要打敗她幾乎沒有可能。
凝瑩不屑與她多話,她冷冷一笑,道:“你考慮清楚沒有,我現在可是玉清修士,就是對上你們掌門也有三成勝算,更何況是你!”說話時隱隱有一股霸氣散發出來。
“大師姐,你已經突入玉清境界了?”趙鵬翱聽到她這話,一直無表情的臉終於動了一下,他看向凝瑩,實在沒想到這個外熱內冷的師姐竟然已經突入了玉清境界,當真不可思議。
凝瑩見趙鵬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輕輕點頭示意,然後將冰心劍指着月芸真人,面上冷若冰霜,不語。
“師尊,我們怎麼辦?”尋夢看向月芸真人,眼中透露出一點恐懼。
月芸真人拂袖,道:“哼,貧道今日就送你一個面子。徒兒,我們走。”
“是!”於是二人都訕訕離去。
凝瑩見二人離去,走到裝着林峰正沈夙然的黑布袋子旁,一劍把它劈開。
“大師姐!”林峰正沈夙然二人同時向她看去,她微微點頭,然後仔細看着二人,目光似要把他二人看穿。
“你們二人的靈氣都運轉不通?”她問道。
林峰正便如實回答:“我們的靈氣好像被那尋夢封住了,一點也運轉不過來。”
“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凝瑩再度冷哼,手在身前劃出了一個寶瓶圖案,然後打在林峰正身上。林峰正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道在自己的經脈中流轉,很快將自己的經脈全打通了,靈氣便運轉起來。只是他之前受了重傷靈氣嚴重不足以至於現在還不足以掙脫繩索的束縛,不過他知道凝瑩定然會幫他解開束縛的,所以就靜靜地等待。與此同時,凝瑩也解開了沈夙然靈氣的封印。沈夙然受的傷沒有林峰正那麼重,一下就將繩索勒斷。她轉身看着林峰正,關切地道了聲:“峰正!”便替他解開了繩索。
“大師姐,三師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林峰正緩過起來,漸漸能活動手腳了,便起身看向二人。
凝瑩聽他這麼一問只是淡淡道了聲:“回去再說吧。”
林峰正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道:“等等,君兒現在還下落不明,我們得去找她!”
“君兒?”趙鵬翱皺了下眉頭,道,“你是說那藍衣的翠微谷小姐念君?我半個時辰前恰好遇上她,就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你遇見了她?”林峰正聽到念君的消息,心裡一急,趕忙問道,“她,她沒事吧?”
“你什麼意思?”聽見他話中的焦急之意,趙鵬翱再度皺眉,“她當然沒事。只是心情看來不是很好。對了,她還告訴我給你說她有事出岳陽城,過些時辰纔會回來,叫你別擔心她。我倒是有疑問我以前從未見過她她怎麼知道我是你師兄的?”
林峰正知道念君認識趙鵬翱的原因——她私自上華山不下三次,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過他是不能把這原因告訴趙鵬翱的。他此時知道念君沒事,便展顏笑了一下,道:“既然她沒事,我們就先回岳陽城——哎喲!”他肋下突然一痛,吐了一口血出來,站立不穩,眼看就要倒下了。
“峰正!”沈夙然連忙扶住他,道,“小心一點,不要觸動傷勢。”
趙鵬翱見他這樣子立刻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紅色的藥丸,遞給林峰正,道:“快服下,對你的傷有好處。”
林峰正微微點頭,將藥丸服下了。這藥丸入口即化成一股暖汁,順着他喉管落入腹中,藥力瞬間通過經脈散發到全身各處,立刻止住了他全身的疼痛。他感到全身一陣輕鬆,知道自己的傷已經癒合了一大半,便高興地向趙鵬翱笑道:“謝謝三師兄。”
趙鵬翱一如既往地冷淡,他點頭然後就將小瓷瓶收回袖中。
凝瑩在一旁冷眼觀望,見趙鵬翱取出藥丸,面色微微一變。待趙鵬翱收起小瓷瓶後她立刻問道:“趙師弟,你手上的可是‘玉清回真丸’?”
趙鵬翱輕輕拂拭了下自己的袖袍,冷冷道:“正是。”
凝瑩臉色便輕輕變了下,道:“哪來的?”
“去年向師尊要的。”他落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你想要的話自己也去要就是了。”
凝瑩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故作清高不去向天下真人要,於是訕訕地說了句:“這東西反正我也用不着,不要也罷。對了,趙師弟你去哪裡?不回岳陽城嗎?”
“師尊又沒要我去岳陽城,我幹嘛自作多情。”趙鵬翱冷冷地取出蕩妖劍,瞬間飛到長空中。
見此凝瑩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轉身看向林峰正沈夙然二人,道:“你們還待着幹什麼,回去了。”
“大師姐,”林峰正突然說道,“剛纔三師兄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和師父一起來的嗎?”
“多管閒事!”凝瑩暗罵了一聲,然後對他說道,“師尊這次本就沒打算讓他來,他是自己爭得大師兄的同意纔來的。”
“可是他既然來了爲什麼不去岳陽城?”林峰正繼續追問。
“我怎麼知道?”凝瑩冷冷回了一句,然後徒步向樹林外走去,“你們還待在那裡幹嘛,走了。”
“好,師姐等等!”林峰正沈夙然追了上去。
洞庭湖上煙濤微茫。凝瑩遠遠飛在前頭,林峰正沈夙然則在後方跟着她。
“峰正——”沈夙然悄悄用秘徑傳音對林峰正說道,“你覺不覺得這些年大師姐變了很多?”
林峰正點頭,然後也用秘徑傳音回答道:“的確是變了很多。以前她待人接物都是很客氣的可現在似乎很尖銳,喜歡苛責他人,還有一點傲氣。”
“沒錯。從前她是外熱內冷,現在是不管內外都冷到極點——”沈夙然頓了一下,悄悄向凝瑩看去,道,“恐怕是受大師兄刺激了。”
林峰正想起這些年凝瑩的所作所爲,道:“怕不止是受大師兄刺激那麼簡單。也和她獲得天下江湖大會第一有關係吧。”
“也許是吧。”沈夙然幽幽嘆口氣,面上露出一點愁容,“也不知道大師姐這樣子到底是好是壞。”
林峰正聽她這麼說便又陷入沉思。
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凝瑩現在已經是玉清修士,要聽到他們秘徑傳音說的話那是易如反掌。他們剛纔的話也全部收入她耳中。她聽了這段對話,嘴角掛起一點苦意,搖頭向岳陽城飛去。
“變了嗎?一直沒變吧。”她暗暗地想。
洞庭湖畔一個小山丘上,白衣男子佇立在和煦的春風中,看着如鏡般的湖面,輕輕嘆息一聲,獨自吟道:“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君兒見過主人。”念君走到他背後,輕輕一福,溫柔似水。
“你來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幾日不見,你又消瘦了很多。”
念君面有苦意,沉默不語。
白衣男子知道她所想,他搖了下頭,道了聲“癡兒”,然後擡眼看着遠處點點的彩光,道:“君兒,我已經盡力幫你了,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感情這事,實在不能勉強!”
念君卻突然跪下,道:“主人,君兒雖不甘不捨,雖想和他白頭偕老,但從未想過和夙然姐姐去爭。君兒知道他的心既然向着夙然姐姐,就不會改變。他們若能幸福地在一起君兒也就高興了。”
“你在說違心話吧。”白衣男子溫和地笑了下,道,“你這幾日一直傷心不已難道我還看不出來?”
念君搖頭,道:“君兒不敢瞞主人,剛纔說的都是心中所想。君兒雖傷心雖難受但依然對他們在一起感到高興。”
“唉!”白衣男子笑容漸消,他嘆口氣,道,“癡情總爲無情苦!”
“可是主人,”念君繼續說道,“君兒不想看到他傷心他難過。他是想造福蒼生,可之前壯志不酬,現在一直在傷心,還請主人想辦法——”
“我之前已經開導過他,”白衣女子說道,“可沒什麼大用。其實要怪也怪他,‘爲天下蒼生造福’,理想倒高,可不切實際啊。一個人的力量如同螻蟻一般,要靠這點力量造福天下,實在是有些開玩笑了。”
念君面上露出一點擔憂,道:“可他一直這樣子的話,我擔心他道心會更不穩的。”
“你這就放心吧。”白衣男子說道,“他要是這點挫折都過不了的話,我又怎麼敢把你交給他呢?不過我要是能夠的話會盡力幫他的。”
聽了他這話,念君心裡略微有點寬慰,她再度做了個萬福,道:“謝謝主人。主人,君兒現在得回岳陽城去。要是離開太久他們會擔心的。”
“好,你走吧。”
“君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