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長風故作正經道:“兩位仙姝大駕光臨,無量山不勝榮幸,便隨小生一同入山如何?”
朱敏敏笑道:“大名鼎鼎的汪大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小道童了?”
龍三公主道:“別搭理他,這種人給點眼光就燦爛起來,快點前面帶路。”
汪長風苦笑道:“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合着我帶兩位仙姝進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龍三公主沒好氣道:“行了行了,汪大俠獨具慧眼,洞察天機,小女子感激不盡,滿意了吧?”說罷拉上朱敏敏的手,道:“咱們走,不理他!”竟大步流星走了過去,把汪長風留在了當地。
汪長風撓了撓頭,道:“這倆人什麼時候又好成這個樣子了?真是難以捉摸。”琢磨不透,那隻好先跟上去,再慢慢琢磨吧。
走不多遠,便見兩名道童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問道:“敢問三位仙友從何而來?”
汪長風答道:“琅環仙島。”
那道童愣了一下,似乎是沒聽說琅環仙島。另一個稍微大一些的道童推了他一把,道:“原來是怪仙人門下,未曾遠迎,還請見諒。琅環仙島已有數十年沒參加過百仙大會了,今日三位仙友蒞臨無量山,我先替家師謝過了。請諸位隨我來。”
朱敏敏小聲問道:“無量山怕不得有千丈高,難道就這麼一路爬上去?”
汪長風低聲道:“應該有上山的法子,咱們跟着看看便是。”
引路的童子似乎聽到了什麼,笑着道:“三位仙友想必是頭一次來無量山吧?”
見汪長風三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無量山高一千五百八十三丈又五尺,只插雲霄,等閒的鳥兒飛到山頂也是費勁。奇特之處在於,此山並無常人所說的登山之路,蓋因從山腳一直到山腰是連續數百丈的懸崖峭壁,無法鑿出道路,是以猿猴難登。只有上得了山腰,往上才慢慢有了登上之路。”
朱敏敏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們都是怎麼上下山的?”
童子有些得意笑道:“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一會兒三位便知道了。”
邊說邊走,不過片刻功夫,便穿出樹林,眼前豁然開闊。
只見腳下橫亙着一道十幾丈寬、看不到頭尾的鴻溝,鴻溝的那一側是一座壁立千仞的大山。
童子一指那大山道:“三位仙友,無量山到了。”
三人不禁同時吃驚,原來折騰了半天,又走了這麼一段,這纔到了真正的無量山腳下。
擡頭望去,無量山倒是跟從結界之外看到的沒什麼不同,只是此刻離得近了,更覺此山的雄偉奇特之處。要說這上面住着遨遊九天的仙人,那絕對是相信的。
汪長風道:“你說的登山之路在哪?”
童子還是一指,笑道:“在那,看到了麼?”
汪長風定睛仔細一看,不禁吸了一口涼氣,看了看龍三公主和朱敏敏,顯然這兩人也發現了端倪,都被震在了當地。
只見前方山壁上隱隱約約掛着幾條似是山藤之類東西編成的梯子,就那麼飄飄蕩蕩懸在半空之中,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幾棵長在懸崖邊上的樹藤。
那童子對這種反應顯然十分受用,估計第一次來無量山的人大部分都是這表情,道:“這就是無量山的登仙梯,白雲爲梯鳥爲引,說的就是這個。登仙梯一共三部,梯長六百丈有餘,皆是用無量山千年老藤的根節編織而成,刀砍不斷,火燒不燃,端的是結實異常。三位仙友如果沒有別的疑問,就可以自選一部登仙梯,上山去了。上得山後,自有另外的人接待諸位,我們就恕不遠送了。”
說罷,也不等汪長風三人有別的話,兩個道童說說笑笑就原路返回去了,估計是這裡分工明確,這兩人只將來客帶到登仙梯之下,上去之後再有其他人接迎。
龍三公主道:“嘿,這倆小子怎麼就走了,我還想問問怎麼上到登仙梯上面呢。”
汪長風嘆了口氣,道:“不用問他們,我就能回答你的問題。沒別的辦法,從這裡直接飛過去。”
龍三公主和朱敏敏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汪長風。龍三公主道:“這可不是剛纔跳到海上,大不了落水而已,現在可隔着十幾丈遠,下面深不見底,你是長了翅膀了麼?”
汪長風看了她們一眼,若有所思道:“白雲爲梯鳥爲引,辦法還是出在這句詩上。”
朱敏敏疑惑道:“剛纔那個童子也說了這句詩,不就是說這登仙梯的嗎?”
汪長風意味深長的笑道:“到底是不是,等一下應該就知道了。”
兩人不知道他又在賣什麼關子,但都對汪長風的心思機敏十分信任,便只好跟着他一起站在那裡等着。
過了半晌,仍然沒什麼動靜,朱敏敏忍不住道:“汪大俠,到底還要等多久?別耽誤了時辰。”
話音剛落,汪長風大聲喊道:“果然沒猜錯,來了!”
只見從鴻溝深處不知何時漸漸升騰起片片白雲,仙氣繚繞,蔚爲壯觀。
龍三公主問道:“這就是你要等的?有何特別之處麼?”
汪長風似是下定了決心,道:“還是我先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登山之路就在這裡面。”
說話之時,那幾朵白雲已漸漸升騰到腳底,接近了登仙梯。
汪長風提起全身氣息,腳尖點地,一個起落便縱身往鴻溝上空躍去。如果不是剛纔有了鋪墊,只怕龍三公主和朱敏敏又會被他這一舉動嚇一跳。
只見汪長風腳底落到一片白雲之上,似乎只是略微下落了一些,又是一個起落,已到了對面的崖壁之前,一伸手抓住了其中一部登仙梯的山藤。
汪長風身子貼在崖壁上,轉過頭來喊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幾片白雲便是登山的梯子,快點過來,錯過了就不知何時才能再有了!”
龍三公主和朱敏敏這時已徹底明白了汪長風剛纔所說何意,原來白雲爲梯是這個意思,只是對於常人來說即便猜到了這一層,也難以下定決心往虛無縹緲的白雲上面跳,那跟自尋死路也差不多了。
汪長風藝高人膽大,又有堅定的自信,這纔上來就找到了登山之路。兩個姑娘心裡自然對他更加佩服了一分,對視一眼,一起提起往鴻溝上的白雲跳去。
這兩人身法靈動之處不在汪長風之下,在那白雲上點了一下,也各自選中一部登仙梯,直撲了上去。
汪長風左右看了一下,朱敏敏在左,龍三公主在右,兩人各自穩穩抓住了登仙梯的山藤,笑道:“兩位仙友,感覺如何?”
朱敏敏興奮地道:“真是太刺激了,現在有點登天成仙的感覺了。”
龍三公主卻笑道:“好啦,都是汪大俠的功勞,是不是就等着這句話?”
汪長風難得看到龍三公主笑一次,不禁心中一蕩,深深望了她一眼,倒把龍三公主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過了頭去。
汪長風心情大悅,深吸一口氣,喊道:“那咱們就登仙去也。我先爬,兩位仙友斷後,誰爬得最慢,就懲罰她將來做我的老婆,如何?”說罷還沒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自己先像猿猴一般沿着登仙梯爬了上去,瞬間就出去了一丈有餘。
朱敏敏嗔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誰要做你的老婆了?再說爲什麼不是爬得最快的那個做你老婆?”
話未說完,旁邊的龍三公主身形一動,率先往上爬去,還轉頭對朱敏敏笑道:“你繼續問他吧,我看你這個老婆是做定了。”
朱敏敏急得粉臉又羞又紅,道:“你們兩個都欺負我,哪有你們先爬的?”眼見汪長風和龍三公主已在兩丈之外,再不追可就徹底追不上了,當下趕緊提起,運起明月洗心經的功法,抓着登仙梯迅速往上攀去。
不知何時從雲中飛來幾隻仙鳥,嘰嘰喳喳,繞着三人身邊翻飛。
此時三人已一口氣爬了百丈有餘,都覺得有些累了。汪長風率先停下等着兩人爬上來,見龍三公主還好,朱敏敏卻是已有些臉色微紅,關切問道:“怎麼樣,還好吧?”
朱敏敏點了點頭,道:“沒事。”
三人一起抓着登仙梯,側身對着崖壁,欣賞着無量山的景緻。只見腳下雲霧繚繞,剛纔上來的地方已模模糊糊看不清了,擡頭看去,登仙梯一眼望不到頭。此刻頭頂腳下無邊無際,若不是抓着登仙梯,三人真以爲自己是飄在了虛空之中。
過了片刻,汪長風嘆道:“果然是仙境,到了這裡,似乎俗塵之事都已忘了。”
轉頭看了一下朱敏敏,見她正在微閉雙目,享受着山風吹拂的感覺。便問道:“感覺如何?”
朱敏敏道:“我感覺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
汪長風笑了笑,又看向龍三公主。見她正在凝神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問道:“在想什麼呢?”
龍三公主淡淡地道:“俗塵之人,俗塵之事,哪裡那麼容易就忘得掉的。”
汪長風笑道:“這話說得對,相比仙人,我覺得其實還是做個俗塵之人更好。”
龍三公主轉過頭來,望着他問道:“爲何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