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在意識到眼前這個中年大漢是比徐寒還可恨的人物之後果斷的迴歸了徐寒的懷抱,他躲在徐寒身後瞪大了自己的雙眼注視這眼前的男人。
徐寒將這些看在眼裡,卻並不點破,反倒是看向那中年漢子,問道:“楚大哥這些日子在大夏摸清楚了龍隱寺的事情了嗎?”
徐寒一早便定下了來大夏的計劃,只是因爲體內的血元而耽擱了行程,楚仇離又是一個閒不住的性子,徐寒見他陪在自己身邊百無聊賴,索性便讓他先來大夏探明一番情況。
楚仇離倒是一個直腸子,說走便走,徐寒也是方纔發現自己沒了盤纏這纔想起還有楚仇離方纔讓嗷嗚大叫,將之喚來。
“哎,這大夏比咱們大周還要龍蛇混雜,光是這排得上名號的宗門都是一抓一大把,也難怪咱們老是打不贏人家。雖然都死第一宗門的名號,但這龍隱寺比玲瓏閣可強出不少,估摸着整個大周也只有那不問世事的道門青蓮觀能與之相提並論了。”可惜楚仇離顯然沒有抓住徐寒的問題的重點,又或者是這些日子一個人閒得太久,張嘴便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什麼魔天門、血刀山、焚天谷、落月峽...每一個都足以與咱們的玲瓏閣比肩,號稱一宗三門十二鎮,說的便是這大夏的宗門。”
“這一宗指得自然是龍隱寺,三門嘛分別是魔天門、極上門、赤霄門,我給你說單是三大宗門,明面上都有那麼一兩位仙人坐鎮。”
“特別是這魔天門號稱天下第一邪宗,和赤霄門可謂水火不容。據說前些日子,魔天門的一位長老帶着赤霄門的一位女弟子私奔了,這事可鬧得沸沸揚揚,一邊說是你家弟子勾引我家長老,一邊說是你家長老強擄我家弟子,那鬧得可叫一個不可開交,雙方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
見楚仇離一臉眉飛色舞大有可以一人說上一整天的趨勢,徐寒趕忙出言打斷了他:“那個,楚大哥,這些趣事我們稍後再聊,你先給我說說那龍隱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有辦法混進去嗎?”
楚仇離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偏題,他撇了撇嘴,故作淡定的言道:“這個啊...”
“難道楚大哥在這裡呆了半年什麼都沒有弄明白?”徐寒哪還不能明白這大漢的意思,以楚仇離的性子,若是真知道什麼恐怕這時早就和盤托出,那還能像這般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徐寒頓時覺得有些頭大,心裡暗道果然不該將希望寄託在這男人的身上。
“小寒,你這是什麼眼神,你覺得楚某人這些日子是隻顧花天酒地,沒有辦正事嗎?”楚仇離似乎從徐寒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麼,在那時高聲言道。
只是那模樣缺多少有些底氣不足的味道。
“嗯?”徐寒聞言只是淡淡的看了那楚仇離一眼,並未多言。
方纔還氣勢洶洶的楚仇離頓時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低下了腦袋,小聲嘀咕道:“就算是,我也多少探聽到了些消息。”
那委屈的模樣若是落在諸如葉紅箋方子魚這樣的美人身上,倒是有幾分受氣小媳婦的做派,免不了惹來旁人的憐惜,可落在楚仇離這不修邊幅的中年漢子身上,卻是讓人忍俊不禁。
徐寒白了他一眼,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消息?”
“這可就多得去了...”聽聞此問的楚仇離頓時來了興致,“話說那位魔天門的長老...”
“重點。”徐寒不耐煩的打斷了楚仇離方纔開始的口若懸河。
“......”楚仇離臉上那勃然的興致,頓時煙消雲散,他看着半晌之後又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落月峽的聖女苦戀龍隱寺禪宗方丈...”
當然,與之前一般,這個故事方纔開頭,便再次被徐寒打斷。
“所以說,你還是什麼都沒弄到手對吧?”徐寒問道。
“......”中年大漢低着腦袋想了想,最後,只能是悶悶的點了點頭,言道:“嗯...”
......
時值夜色將盡,徐寒一行人終於是抵達了他們的下一站距離漠煙城百里開外的黃沙鎮。
位於邊境的遼州土地貧瘠,少有植被,也真是因爲如此,遼州大半土地都被大夏的皇庭作爲封地賞賜給了各個有功之臣,這黃沙鎮據說便是一位侯爺的封地。不過此地過於貧瘠,那位侯爺也只是將之當做一種榮耀,素來少有管理到後來甚至連稅收都一併免除,這無心之舉反倒造就瞭如今黃沙鎮中往來不絕的商販的熱鬧景象。
一路行來少見人煙,到了黃沙鎮,徐寒覺得好似來到另一個世界一般,裡面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若非小了幾號,否者這般盛況端是可比長安。
徐寒雖然心裡感嘆,但對此興致卻並不大,他還想着如何混入龍隱寺的事情,領着諸人穿過繁華的鬧市,就要去尋找一處客棧,以作歇息。
楚仇離這半年倒也並不是什麼都未打探到,至少他弄明白,每過五年,開春三月,龍隱寺便會大開山門,招收客卿。
這些客卿被龍隱寺或者說被大夏的江湖稱之爲執劍人。
龍隱寺作爲大夏的國教,又是大夏江湖公認的第一宗門,素來擔負着維護江湖穩定的重任,而這一點在受到了大夏朝廷的默認之後,已經是在諸人心中理所應當的事情。
而作爲回報這些執劍人可根據修爲的高低,功勞的多少翻看龍隱寺藏經閣中的典籍。
要知道作爲天下僅次於太陰宮的藏書閣,龍隱寺中的典籍幾乎包含了天下大半功法,甚至許多諸人聞所未聞的古老秘籍也可在這藏經閣中尋到一二。
這自然是讓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去處,每到這個時候江湖各地慕名而來的修士可謂雲集於此,爲的便是加入這個名爲執劍人的組織。
徐寒算了算,明年開春之日便是這盛會開始之時,此去他們還要穿越遼隆二州,以他們的腳程,這樣的距離不過一個月出頭的光景便可抵達,但畢竟他們人生地不熟,徐寒爲確保萬一覺得還是快些趕路最爲妥當,因此對於這黃沙鎮中的熱鬧景象徐寒並無駐足的意思。
只是這街道上往來的人羣着實太多了一些,作爲遼州甚至可能是大夏唯一一個免除稅收的城池,黃沙鎮中的商販可謂樂意不絕,行走其中的徐寒一行人多少有些舉步維艱的感覺。
好不容易穿越了最爲繁華的街道,來到相對人少上一些街尾,正要去尋找客棧的徐寒忽然發現自己肩上的玄兒與跟在身邊的嗷嗚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了。
“咦,方纔還在,怎麼轉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旁的楚仇離也是有些發愣。
徐寒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兩個傢伙盡給自己惹事,心裡雖然腹誹,但擔心這一狼一貓安危的徐寒卻不得不再次轉身扎入擁擠的人羣,去尋找兩個調皮的傢伙,楚仇離見狀也不好多言,只能是趕忙跟上。
索性的二人並未走遠,就蹲在不遠處一個小攤前,嗷嗚蹲坐在遞上,玄兒蹲在嗷嗚的腦袋上,二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看向攤販所在的方向,那眸子中寫滿的好奇,就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
“你們可真是不省心啊。”尋到二“人”的徐寒走上前去,便想着要好好教育他們一番,可是話纔出口,便生生停了下來。
“西境有狐修成精,雙眸含秋嘴含春。”
“化作人形世間遊,巧遇道門一仙人。”
只聽那攤販所在之處傳來一陣隱隱淺唱,卻見一位年過花甲老人正坐在那簾布之後,點着蠟燭,他雙手飛舞,兩道皮影便在那簾布上來回遊走,隨着他的輕吟淺唱,一道故事緩緩與他嘴裡道出。
“狐兒道人結伴行,三載河山過半程。”
“青衫道人少年氣,懵懂狐妖貌傾城。”
“相伴數載情意重,一朝月下定終身。”
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並不適合唱弄這般的曲調,但他語調卻極爲奇異,每每皆能抓住諸人的心絃,而手中的皮影更是活靈活現,讓諸人不由自己的便融入了他的講述之中,以至於徐寒站的這會光景,聚集在這小攤前的來客卻是越聚越多。
而這時,老人的語調忽的變得高亢了起來。
“南境起風雲,魑魅亂盛平!”
“少年拔劍去,狐兒影相行。”
“邪魅計詭誕,道人命懸針。”
“爲救心上人,妖女現真身。”
“天下竟相逐,全拋鎮魔恩!”
“道人劍欲斬,落頸卻不忍!”
“狐兒懷六甲,欲歸山林隱。”
“不想人怒平,卻遭天劫憤。”
唱到此處,那老人忽的停了下來,而喧鬧的街道亦在那時安靜了下來,似乎都在等待着老人的下文,可半晌也不見老人再次出言。
“後面怎麼樣啦?”當下便有耐不住性子的看客問道。
“是啊,後面呢?好生唱,唱完了爺給賞錢!”
“對對對,快些唱。”
有了人帶頭,人羣亦在那時開始催促起來。
老人卻在那時不慌不忙的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唱道。
“百萬雷劫至,八千仙人臨。”
“狐兒含憤死,少年負劍隱。”
“人間百年事,盡作身後名。”
“故人復黃土,道人霜雪行。”
“千載彈指間,少年化天人。”
“蓮花池邊生,仙人結髮引。”
“少年眸生寒,拂袖退仙人。”
“一劍向天刺,只問何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