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二叔的手錶遞給鐵砂嘴:“這是二叔唯一的遺物,我知道骨灰盒是空的,就把這塊表葬了吧。”
鐵砂嘴一臉肅然地接過手錶,放進了骨灰盒裡,然後將骨灰盒放到了神龕上,點了三炷香。
“沒別的事,我跟招財貓先回去了。”鐵砂嘴看了看我,我點頭,他們兩個人跟我道了別,給骨灰盒拜了拜,默然離開了。
我在沙發上發了半天呆,然後去儲物間裡翻了好一陣,摸出了一罐茶葉,擰開蓋子,不出兩分鐘,滿屋子都充裕着茶葉的濃香,好茶!
喝着茶水,我看着骨灰盒又氣又怒:“老傢伙你再不回來,明天我就不只是禍害你的茶葉了。”
葬禮的當天,下着濛濛細雨,我坐在車裡,遠遠地就看到二叔的墓地站滿了人,全部都打着黑色的雨傘,黑壓壓一片,這倒是跟電視上有些像。
“怎麼來這麼多人?”坐在副駕駛上的招財貓坐直了身子,表情非常嚴肅。
鐵砂嘴就道:“意料之中,幾個老傢伙把所有盤口的夥計都調過來,無非是想給小關爺一個下馬威。”然後看了我一眼就道:“至於他們是想挾天子而令諸侯,還是廢天子而自立,就要看咱們怎麼應付了。”
我緊緊抱住二叔的骨灰盒,吸了口氣道:“既不能讓他們挾天子,也不能廢天子,打電話給咱們控制內的所有盤口,可以行動了。”
“好。”鐵砂嘴撥了個電話,對方接通後,兩人並沒有搭言便同時掛斷了,然後鐵砂嘴對我點了點頭。
車子停在了通往目的的小道盡頭,我們紛紛下車,粗略數一下,墓地上起碼有四五十號夥計。
我跟鐵砂嘴和招財貓對視一眼,三個人同時吸了口氣,慢慢往墓地走去。
那些夥計人聲嘈雜,有說有笑,一點兒也不像在辦葬禮。但是他們見我們過來,全都閉上嘴,一個個站得筆直,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幾個老傢伙都在,糊塗八依舊笑哈哈的,叼着象牙菸袋,離得挺遠就衝我打招呼。讓我沒想到的是,有一個人竟然會來,馬四兒,更讓我驚訝的是,他竟然穿着孝服。
這是唱得哪一齣戲?我疑惑地看了眼鐵砂嘴,別人頂多胸前彆着一朵白花,這馬四兒竟然爲二叔披麻戴孝,太誇張了吧?還有,上次我在都一處夾喇叭,是他派人想做掉我,如今他這副裝扮,未免演得有點兒過了吧?
鐵砂嘴也是雲裡霧裡,連連給我使眼色,讓我別慌,見機行事。
可以看出,裘三眼、糊塗八站的最近,馬五、骰子和老邱他們站在一起,馬四兒則獨自一人,似乎他們已經分好了派系。
我緊張得要命,故作鎮定地走到人羣中,這時司儀報了時辰,我親自將骨灰盒放進了棺材,衆人三叩九拜,封土完畢。
一系列過程,除了司儀的吆喝,沒有任何人說話,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禮炮過後,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還沒等站起來,裘三眼就陰陽怪氣地問:“小關爺,你搞這麼大陣仗,把馬盤的瓢把子都叫來了,莫非是關爺臨終還有什麼遺言?”
我心說我靠,遺你媽個頭,當即拿出檮王骨哨吹了兩下,聲音淒厲難聽,搞得大家一愣,我沒好氣道:“這就是老頭子的遺言,他死的時候,就吹了兩下哨子。”我確實沒誆他們,這兩聲哨聲,是二叔進入光柱前給我留下最後的一個聲音。
糊塗八仰天打個哈哈:“小關爺,不帶這麼玩兒吧,關爺屍骨未寒,你拿咱們這些老頭子消遣嗎?”
鐵砂嘴哼了一聲:“你也知道關爺屍骨未寒?”
“既然關爺沒來得及留下話,那事情就更好辦了。”裘三眼擦了擦眼鏡慢條斯理的說道:“老太爺當年創立東北虎的時候定了一條規矩,如果東家不在,東北虎的一切事物,都由我們六個馬盤做主。”
話音一落,馬五和骰子他們立即隨聲附和起來。
“誰說東家不在了?”在旁邊跪着的,一直沒出聲的馬四兒突然站了起來指着我道:“小關爺是關家長孫,老東家去了,他就是新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