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水元素界的時空縫隙,等若在內層界打開一條細小的維管,純度極高的水元素沿着管道衝入主物質世界,稀釋後迅速膨脹成蓄水量相當於小型湖泊的純水,宛如山洪傾瀉將攻入惡魔呢喃城堡的軍隊差點沖垮。
黑巫師特拉姆斯差點反敗爲勝,不過當他以大量活祭爲代價,從惡魔主人手裡換取來的高級次元刃撕開的空間縫隙,剛剛顯露出超凡入聖的威力,轉眼間就被四位神殿主祭發覺,並運用神賜的聖物,將缺口瞬間封堵。
連最後能反轉戰局的底牌都失去,黑巫師特拉姆斯纔在絕望之中,將自己的靈魂與壁畫融合,躲過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騙過幾位高級牧師,在呢喃城堡裡沉睡。
“直到他被我幹掉……先生們,這次冒着很大的風險,探索黑巫師城堡的任務可以說是圓滿完成,至於現在我想是時候享受豐厚的勝利果實了。”
白銀之手,這支黑水鎮實力雄厚的冒險者組織,經歷穢語沼澤的一系列戰鬥後,只剩下包括雙槍寇特在內的四個人,在呢喃城堡坍塌掀起的喧囂塵煙中,狼狽不堪地逃亡,被弄灰頭土臉,加上失去這麼多朝夕相處的夥伴,心情可以說非常糟糕。
不過“法師雷茲”的話,多多少少讓他們再次打起精神,尤其是見多識廣的資深冒險者寇特,儘管不具備施法者對元素的敏銳嗅覺,可是他依舊能夠隱約察覺到在廢墟似的城堡深處,非常清新的空氣源源不斷吹來,就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輕輕地拂走身心的不快。
“棒極了!那麼我們就立即跟隨尊敬的雷茲閣下,前去觀摩勝利的果實吧。”
其餘三個冒險者互相對視一眼,資歷較深的胡克隨即緩緩起身,用眼神向身邊的夥伴示意跟上,然後就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在崎嶇不平的城堡廢墟里蹣跚前行。
魯斌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暗中翻開僞裝過的旅法師之書,他也不知道前面有什麼在等待,只是知道肯定有好處。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簡單,即使有一定的風險,只要有便宜可佔,就會奮不顧身。
他行走在徹底坍塌的城堡主樓廢墟里,環視左右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物品,就連石像鬼雕像的碎片也不多見。
魯斌越往前走,越能感覺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與深秋的寒冷不同,這是一種浸透身心的感覺,絕對不是季節變換,流於表面的感覺。
不知道前面有什麼在等待,他留心周圍的環境,建築設計師的專業眼光,已經在廢墟里“規劃”出幾條安全的退路。
“如果出現帶有敵意的元素生命,少數還能解決對付,如果大羣水元素一擁而上,即使是我也只能儘快離開,那麼預留退路必不可少。”
魯斌的心裡甚至已經綢繆着,待會循路順利轉進時,如何利用地形規避可能追擊的敵人的攻擊手段。
“嗯!這一塊兩人高的牆柱殘骸就很不錯,可以臨時停留回氣。幾乎保存完整的閣樓,儘管傾斜在地面,卻有足夠的支撐點,應該是一個很好的落腳處……”
他前後經過埃隆戴爾攻防戰,穢語沼澤的一系列戰鬥,飛快地從業餘的菜鳥成長爲合格的戰士。
魯斌瞻前顧後地走着,同時在暗中策劃可能用不上的退路,“《孫子兵法》有云:未料勝,先料敗,守於微,故百折而不撓,終克功成。沒想到,今天我也品嚐出幾分滋味。”
一個苦逼的建築設計師,竟然能在穿越後的短短几天時間裡,
蛻變成合格的戰士,完全是被危機四伏的現實逼出來的。
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他自找罪受,竟然半推半就地接受埃隆戴爾守護者的傳國。接手這個爛攤子,儘管屬於潛力不錯的績優股,畢竟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以致於完成穢語沼澤呢喃城堡的探險任務後,自己已經累地個半死不活,很想直接躺下休息再不起來,不過爲了以後的發展還得爬起來繼續行動。
山間小溪流水淙淙的聲音,隨着魯斌等一行人走近而越來越響,周圍裡瀰漫着潮溼的水汽,煙塵的餘波翻卷來到附近,就會自行變成泥點不斷落下,以致於乾燥的地面很快變得有些泥濘。
魯斌有些看不清地面,不得不低下頭仔細尋找,當他轉過一個城堡殘骸形成的天然牆角,濃厚的水汽迎面撲來,精神不由地振奮。
他猛地擡起頭,看見原先城堡主樓的庭院位置,聳立着一座與普通人等高的女性雕像,材質溫潤近乎玉石。
雕像體態如水柔美,眉目之間栩栩如生,合身的對襟長袍,垂褶紋理極爲清晰,她的右肩扛着一個紅陶雙耳細頸罐,源源不斷地傾泄出清澈的泉水,就像傳說中的無盡酒杯坎達羅斯。
魯斌的眼睛都看直了,心裡暗想:“就像活人似的,真的是太完美了。”
陸續跟上的寇特等人發現有水源,忍不住歡呼一聲,快步走上前,用手掬捧清泉洗去臉上的泥塵。
作風豪放的胡克甚至脫下灰撲撲的衣服,扔進雕像腳下積水成池的小潭裡,沖洗乾淨後擰走多餘的水分,直接穿在身上。
魯斌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搖頭,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心想着正事要緊,就繞着這座雕像轉圈。可是連續三圈下來,他根本沒有發現任何有異常的地方,甚至預想中深邃不知底細似的空間縫隙。
資深冒險者寇特發覺“雷茲”的異常舉動,不明白他在找什麼,就伸手招呼這位法師閣下,過去洗刷身上沾染的灰塵。
魯斌也感覺到周身不舒服,就沒有拒絕地上前,雕像腳下的小池塘,被冒險者弄地混濁的水,由於清泉不斷地補充而來,很快恢復剛纔的清澈。
他用雙手掬起一捧水把臉洗乾淨,乾渴地快要冒煙的喉嚨,喝了幾口水立即恢復如初。
或許是難得的放鬆,魯斌被刺耳的惡魔呢喃折磨過,變成一團糨糊的腦子,再次恢復以往的靈醒。
魯斌看着波盪起伏不定的池面,抱瓶女性雕像的身影不斷扭曲動彈,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錯漏之處。
“空間縫隙,不能光從字面意思去簡單理解,它不一定是二維平面的裂縫形態,也有可能是圓環狀的管道,甚至是不規則的三維球體。”
於是,他立即站直身體,目光轉移到抱瓶女性雕像,那個源源不斷流出泉水的雙耳瓶最可疑。
“可是剛纔我卻覺得很正常,沒有任何猶疑的地方……莫非是以往見識過太多現代化城市電動噴泉,以致於無形中將它們等同代入。”
魯斌忍不住伸手一拍腦門,擡頭無語望蒼天,“我竟然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真是不應該。”
不過他的動作稍微慢了一些,冒險者裡有的是聰明人,至少小隊頭領寇特早已明白這座雕像的不凡之處。
不過他沒有貿然伸手,而是讓夥伴上前試探,甚至爲此將撿到的戰利品魔化武器轉贈,慫恿利劍報廢的胡克不妨放手一試。
寇特將自己的戰利品連劍鞘轉手遞給夥伴,胡克立即扔掉行將報廢的佩劍,熱切的心情讓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劍柄,從牛皮劍鞘裡取出血色未消褪的魔化武器。
就在這個時候,胡克立即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凝視,來自抱着水瓶的女性雕像,就像秋天吹盡枯黃落葉的蕭殺。
“我……”
流淌出淙淙清泉的雙耳陶罐,猛然噴發出一股瀑布似的激流,綿綿泊泊地就像晶瑩剔透的棉布面料。
魯斌看見衝進小池塘的激流沒有消失,竟然反彈躥起,化爲匹練似的刀芒,飛快地繞過胡克的脖子,他立即意識到不好,就想開口提醒。
不料,鮮紅血光陡然綻現,一條生命不經意之間就此消逝,至於胡克手裡的魔化武器,在泉水的沖洗下轉眼間褪去鮮紅如血的魔性顏色,露出原本的劍刃本質。
直到胡克的無頭屍體轟然倒地,三個冒險者才反應過來,可惜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爲時已晚。
寇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他彎下腰準備抱起死去夥伴的屍體,不料竟然被兩隻大手推開。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解釋剛纔的舉動,可是寇特已經永遠失去這個機會。他隨身攜帶的顱骨劍,由於沾染黑巫師特拉姆斯的氣息,立即被守護雕像視爲潛在破壞者盯上。
“嘩啦”一聲,雙耳陶罐再次噴發出神奇的激流,化爲匹練似的水刃,氣勢洶洶地直欲將其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