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不一的碎石被矮人工匠從斷垣殘壁清理出去,堆放在礦車翻鬥裡運往外城,偌大的內城廢墟,此時變成熱火朝天的工地,掀起喧囂的煙塵籠罩着所有人,不時響起壓抑不住的悶咳。
魯斌瞧着實在不像話,知道布雷頓岩石城肯定有通風系統,就讓地底侏儒嚮導帶人去辦這件事,至於目前的困難,他很乾脆地扔了幾個“風牆術”,瀰漫周圍的煙塵轉眼間爲之一空。
矮人工匠受到鼓舞,頓時振奮精神,清理廢墟的工作變得更快。稍後,地底侏儒嚮導領着族人,按照地圖指引清理並重建通風管道,焰柱燃燒上升的熱空氣與城外的清冷氣息交換對流,由此形成柔軟的陣風,徐徐吹進內城。
妮娜.維爾德跟在矮人長老身邊,也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哈爾丁.銅須知道貴族少女身份特殊,可不敢將她隨意使喚。
按照高山矮人的定居點拓展經驗,他們清理出地底侏儒供奉諸神的神殿,在鄰近區域建立矮人主神“鍛魂者摩拉丁”的聖壇,受過祝福的鐵錘和鐵砧擺放在上面,附近還有一個熊熊燃燒的熔爐。
魯斌注意到聖壇閃過一抹珍珠光澤的白光,顯然由於特殊的形制引起矮人之父的注意,這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矮人工匠同樣看見這一幕,顯然剛剛建立的聖壇立即進入諸神的視野,他們對未來的信心爲之大漲,不再露出一副憂鬱情緒難以排解的苦悶神色。
風牆術的效力緩緩退去後,從城外吹進來的清新空氣持續生效,將瀰漫廢墟的塵埃吹走,沿途經過聖壇的時候,由於那層薄薄的白光的緣故,竟然連一點塵埃都沾染不上。
有一個年輕的矮人工匠,忽然受到感召而熱淚盈眶,當他走近聖壇的時候,臉上的稚嫩已經悄然褪去,浮現出聖職人員纔有的堅毅和信仰的光輝。
魯斌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心裡暗想:“不愧是有神存在的世界,儘管牧師等聖職人員已經斷絕傳承,只要有機會,神也願意付出,隨時隨地都能恢復信仰體系。只是當初高山矮人全盛時期,背後有矮人諸神撐腰的龐然巨物,爲什麼會被幽暗地域的地下城聯盟攻陷?難道這裡面藏着我無法理解的緣由?”
魯斌對此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對這些過去的事情也不是很糾結,聖壇建立對於矮人工匠的“人心”穩定作用,卻被他牢牢地記住。
清理廢墟的矮人,有類似哈爾丁.銅須這樣經過悠長歲月,
目睹高山矮人大起大落的境遇,如今痛定思痛的頭腦清醒者;有被法師議會的皮鞭馴服,在農田裡伺弄苔蘚作物的農夫,其中還有部分見過血,轉職爲堅定戰士的矮人婦孺;還有與地底侏儒友善,在專屬車間裡勞作的工匠。
他們的體內儘管流淌着同樣的血脈,卻由於迥異的人生經,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當聖壇建立後,矮人諸神的恩眷垂顧,卻把人心浮動的矮人重新捏合成一個整體。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我有點小看背後有不朽的神撐腰的族羣,儘管他們會跌落谷底被人踐踏,看似誰都可以上去踩兩腳,在他們身上找便宜,可是隻要有機會就會再度崛起。”
矮人的工作熱情被調動起來,清理廢墟的進度變得更快,來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漸漸地也學會互相配合,默契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積累沉澱下來。
當他們推進到內城的核心區域,一頭沉睡許久在黑暗深處養傷的地元素,被矮人的工作吵醒,緩緩地睜開混濁的泥灰色眼睛。
被土元素位面強大的元素王子石之暴君歐格雷莫奇(ogremoch)的邪惡思想影響,對主物質位面的凡人露出獠牙的地元素,曾經在布雷頓岩石城掀起殺戮的風暴,地底侏儒們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讓他們從狂暴中平靜下來,發現無法將它們送回原來的位面,只能全部銷燬,不過總有部分漏網之魚存在,尤其是黑暗精靈大軍緊隨其後將這座與世隔絕的地下城攻陷。
至於現在,養好傷的邪惡地元素伸展手腳,解除蜷縮成卵的狀態,恢復成攻擊形態,岩石拳頭分成尖利的指爪,從手背蔓延到肘部的倒生石棱,密密麻麻地就像海蔘的棘刺,背部防護生命源泉的核心多出吊機似的石抓,不吝多出一條手臂。
哈爾丁.銅須最早發現醒來的邪惡地元素,早先時候從地底侏儒嚮導處聽說過,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碰上。
他知道自己不是敵手,立即就想開口高聲唿喚“傳奇法師雷茲閣下”,可是不久前建立後就有光輝流淌的聖壇,給予矮人長老前所未有的信心,於是堅定自己能夠率領族人戰勝敵人的信念,開始招唿附近的矮人戰士過來協同作戰。
邪惡地元素醜怪的身體到處都是慘烈戰鬥的傷痕,缺失的部分都由碎石填補修復,這是可以利用的弱點之一。
再則沒有夥伴的幫助,即使它的背後有第三隻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地防禦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哈爾丁.銅須的策略非常簡單,拉開距離遠程投擲攻擊,在矮人戰士勢大力沉的岩石拋投中,邪惡地元素的反擊總是頻頻出錯,傷害累積上去後,沒過多久魁梧的身軀就再次支離破碎。
它再一次想要逃走,矮人戰士擔心邪惡地元素的反擊不敢過於接近,可是魯斌對此不屑一顧,畢竟他帶來了塊頭不比目標遜色的血石魔像。
爲了以防萬一,魯斌令忠心耿耿的構裝體開啓狂暴,沛不可擋的巨力將邪惡地元素壓制地動彈不得,即使它奮起餘力反抗,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哈爾丁.銅須以及衆多矮人戰士,親眼目睹兩頭怪物角力的情況,尤其是邪惡地元素的殘暴,內心都暗暗慶幸還好有“雷茲閣下”出手解決。
魯斌也不客氣,擺明是搶人頭,伸手召來骸骨督軍,揮舞黑鐵權杖將目標的雙臂擊斷,再打開連接“精靈廢都埃隆戴爾”的通道,將兩隻怪異的地元素手臂扔進去。
稍後,他又命令血石魔像抱緊抗拒的邪惡地元素,直接走進金脈綠葉的時空門,由位面無處不在的規則將其源泉抽取,進一步豐富“埋骨之地”的底蘊。
這次意料之外的收穫,令魯斌的收藏多出岩石皮膚、石爪術、塑石術等一堆有使用次數限制的法術卡。
現在他對這些法術並沒有多在意,不過石爪術是個意外之喜,以這張法術卡爲代價,魯斌從“召喚獸”牌組裡,順利抽取出地、巖雙屬的“土爪”。
它的形態與小型化的構裝體.劍蜘蛛相差不大,八根肢足就是鋒利的棱劍,堅硬的岩石對它來說,不比犁鏵翻耕的泥土難對付。
確定從屬關係後,魯斌向包括哈爾丁.銅須在內的矮人戰士展現自己的收穫,起先由於明顯不善的形態讓他們心生疑惑。
可是,在缺少工程器械的當下困難時期,“土爪”派上用場的地方很多,鋒利的爪足將可堪一用的碎石切削整齊,被矮人工匠用來修建居室,很快受到衆人的歡迎。
魯斌擁有“半位面”轉運地底侏儒提供的重建物資,他酌量地取出部分補給,並讓妮娜.維爾德參與分配。
在下一次補充抵達之前,種植苔蘚、菌類的農田成爲必不可少的重建項目,好在矮人戰士裡有不少來自帕拉迪烏姆城的農夫,整理出田壟就開始播種、澆水、施肥的流程。
布雷頓岩石城經一場微不足道的風波後,重建工作回到正規,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場面,主導此事的魯斌卻不敢稍有懈怠,依舊攥緊拳頭,隨時準備出擊。
冷寂多年的地下城廢墟,被幾百個矮人點燃復興的火焰,消息插上以訛傳訛的謠言翅膀,很快傳到黑暗精靈的耳朵裡。
對於幽暗地域表層地下城勢力的試探性擴張,沒有誰會不當作一回事,尤其是根源來自地底侏儒那羣狡詐的軍火商,只是黑暗精靈的高層,諸多享受尊榮地位的城主,已經見識過太多興起、繁榮繼而倒下的戰事。
在飄去遠方的種子僅僅生根發芽的時候就進行收割,獲得的點滴利益還不夠塞牙縫,並不是開戰的好時候。
軍隊開拔的費用是一筆不菲的價錢,更別說此次“遠征”途中,各類物資肯定會莫名其妙地由於各種可笑的理由“飄沒”。
越打越窮的戰鬥,黑暗精靈可沒有興趣奉陪,他們都想等着稚嫩的幼苗順利成長後,在開花結果的時候進行一波收割,順便還可以挫傷表層地下城聯盟的士氣,這是一筆多麼划算的買賣。
當然,作爲布雷頓岩石城的征服者,某座黑暗精靈的地下城,準備派出更多的巡邏隊,對曾經被自己打下的“地盤”進行例行的巡視。
第一批隊伍很快就騎上地底蜥蜴,由螺旋上升的梯道向幽暗地域的表層進發,城裡各個主母都想摻一腳,不過只有排名前十的大家族纔有資格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