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然一怔,驚愕下幾乎咬着自己舌頭,皺着眉掙了掙,不習慣他身上的翠竹清香,一掙之下,手臂紋絲不動,才發覺這人看似精緻俊美,還帶着病態,手底功夫卻絕非尋常,指節修長指骨分明,肌膚白皙細膩,卻充滿不可抗拒的力度。
如果不是那雙山澗般清澈純透的眼睛充滿認真,她一定以爲他在說冷笑話。
即使如此,蔚凌然心裡仍震了震,雙眼骨碌碌地轉呀轉,將他上下打量好幾遍,悶悶說,“公子這樣的品貎、家世,我怕配不上。”說着,她自嘲一笑,指指自己的臉。
“嗯,我配得上你就行。”少年不鬆手,更不鬆口。
“我剋夫!”蔚凌然低着腦袋,愁眉苦臉。
整個蘇府,除了她娘外,個個都希望不用再看見她這張麻子臉,於是很熱情給她說了一門又一門親事。
蔚凌然伸出指頭,認真數了數,然後嚴肅看着他,“說真的,我前後一共剋死了一二三……五六個未婚夫,加上你正好湊齊整數。”
這時代的人不是最忌諱這個嗎?蔚凌然愁苦的臉藏着一絲狡黠,她就不信他還想娶她。
少年眨了眨長而密的睫毛,下巴幾乎抵着她光潔的額頭,很認真望進她漆黑瞳仁裡,“不怕,我克妻”他竟學着她的樣子,瓣起了指頭,“巧得很,我也一共剋死了一二三……五六個未婚妻。”
少年淡淡一笑,周圍景色立刻羞敗下去,“所以,你和我,人間絕配!”
蔚凌然眉毛一揚,這麼巧?半晌苦笑,“絕配?只怕到最後,是我們被對方剋死,死絕了才配!”
少年依舊笑若春風,“不會,你的命硬,我的命……大抵也是硬的。”目光不動,眸色卻沉了沉,想起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的斷言,心中究竟底氣不足。
蔚凌然仍皺眉,垂死掙扎,“可是,我出身貧寒,貎塞無鹽,我介意!”她巴不得將自己說成地上一攤爛泥,說着還煞有其事地垮着苦瓜臉,自卑地低下頭。
可惜,少年對她的賣力表演,並不欣賞。
兩指一擡,已牢牢托起她的下頜,使她不得不直視自己。
“嫁給我,是你唯一的選擇。”
蔚凌然諂笑,雙手不着痕跡推了推,“可我不是你唯一選擇啊,”腦袋在飛轉,“嗯……你可以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名門佳人,這才配得上公子一身華貴。”
少年眸光似明月,淡淡灑過她特別的臉龐,攬着她半邊身子的長臂,巋然不動,“她們……命不夠硬。”還未娶進門便死淨了,再門當戶對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