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然只輕輕含笑點了點頭。
得知她的決定,徒戈怰只淡淡看她,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明白的情緒,問她,“你真陪他,回夏饒?”
“嗯”蔚凌然微笑,“去挖掘一些別人想我知道的答案,這耽誤不了什麼,之後我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徒戈怰除了一句確定她態度的問話之後,仍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少語,只是默默在她身後看她的眼神,偶爾摻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氣,迷離教人猜不透。
如此走了三天之後,三人到了半月鎮,再翻過一座不大的山,便進入夏饒地界,這日他們到達半月鎮時,已近黃昏,商議之下決定在半月鎮住宿一晚明早再啓程。
然而,在午夜黝黑天幕下,突然空氣一陣微響飛掠,“咻”一聲,一把飛刀釘着小紙條自窗戶擲進了蔚凌然房內。
蔚凌然自榻上驚起,立刻奔過來拔下飛刀,看着紙條上的消息,平靜的面容陡地變了變。
隨即她幾乎立刻衝出門去,走到姬沅和房外面高高舉起了手,又緩緩輕輕無聲落下,她不能!
她不能就這樣告訴姬沅和,她不能陪他回夏饒了,她猶記得當初他懇求她的神情……。
算了,還是留書吧!
蔚凌然慢慢轉身,回到房裡簡單收拾一下,隨便草草留了幾行字壓在桌上,然後悄然叫上徒戈怰,兩人頭也不回的衝進茫茫夜色中。
那個滿心歡喜盤算,到了夏饒之後該如何一步步告訴她真相的銀衣少年還在牀上靜靜做着美夢的時候,她已經奔走在幾十裡之外。
蔚凌然離開半月鎮,立刻修書回汐羽聯繫綿宇,又令徒戈怰暗中做了一番佈置之後,兩人立即馬不停蹄奔向天邦。
天大亮,姬沅和精神抖擻去敲門,然而人去房空,他後來破窗而入看到了蔚凌然的留字,神情久久沉在暗影裡模糊難明,當他拾到蔚凌然匆忙遺落地上的紙條,連眼神也變幻莫測,眼底似是痛苦又似是無奈,一雙墨玉眼眸變幻交替閃爍着令人膽顫心驚的寒芒。
良久,他緊攥着那張紙條冰雕般立在黑暗中,僵化半晌,他驀地轉身出去,然後召來一拔又一拔暗衛在迅速佈置着什麼。
在蔚凌然與徒戈怰距離天邦帝京只有半天路程的時候,綿宇按照她的要求自汐羽帶了三千護衛化裝成各式各樣的人集中到她身邊,而蔚凌然一看見綿宇的躲閃的眼神,立刻劈頭蓋臉的問,“你是不是暗中將消息傳回珞籬?透露給楚千潯了?”
綿宇還想着掩飾,蔚凌然一看他支吾的神情當即冷下臉,“你若是不聽我命令,喜歡自作主張,那你馬上回珞籬,我的身邊不需要這樣的人。”
“陛下。”綿宇一慌,看她神情語氣,不由得心下一沉,知道她認真着惱了,立刻跪了下來,沉聲道,“屬下知錯了,如果你要趕我回珞籬,屬下唯願一死。”
“罷了!”蔚凌然皺了皺眉,口氣仍舊冰冷的道,“你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爲例!”綿宇一直忠於楚千潯,從小便忠於他,她總不能因爲綿宇一次好意,就要他的命!
果然如蔚凌然所料一樣,楚千潯得到消息,親自從珞籬趕來天邦,在去帝京途中與蔚凌然會合。
蔚凌然心急如焚,一路上根本不肯歇息,馬不停蹄晝夜不分在趕路,終於在正午時分,頭頂陽光一片燦爛晴好的時刻,一行人疲態畢現踏進了天邦文化政治中心——帝京!
進京城之前,在楚千潯強烈要求下,一行人棄了坐騎換乘馬車,一來可以讓蔚凌然閉上小憩片刻,二來在京城騎馬並不見得比坐車快。
蔚凌然拗不過他,最終在這人堅持關懷心疼的眼神下妥協,默默換了馬車,然而即使坐在馬車上,她的身體在平緩休息,她的腦子卻一直在盤算,如何才能迅速有效不驚動他人突破地牢重重防守。
正午時分,如此明媚晴好的天氣,街道上自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馬車行駛很慢,蔚凌然心思滿懷,倒也沒注意車外的繁華,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自然不用她操心,有人自會安排好一切,將他們帶到秘密的據點,然後集中商議具體行動。
然而此際,從身後隱隱的傳來了嗚咽抽泣聲與送殯做法事的瑣吶聲。
蔚凌然聽得一陣心煩意亂,手撐在額上按住微微疼痛的太陽穴。
“啪”抽鞭子的聲音重重落在他們所乘的馬車上,凌厲削動的空氣撲進簾內,蔚凌然眉梢抖了抖。
“喂,你們是誰家的?沒看見我們馬車的標誌,快讓開,讓我們先過去!”
蔚凌然霍地睜開清眸,透亮眼眸電射出一陣寒芒。
這人誰啊!如此明目張膽的囂張!她正心情不好想找出氣筒,既然有人好心送上門來找死,她一定不遺餘力成全!
“這位大叔,明明是我們的馬車先過的,按道理是你們避讓纔對。”輕把式客氣委婉的笑,然而細聽他的話,卻是理字佔頭,根本沒半分要退讓的意思。
對方忌諱撞上人家出殯白事,怕玷染晦氣,想要藉着家族名號壓他們。
蔚凌然懶懶倚坐抱臂冷笑,想看看外面那不知死活的東西究竟什麼來頭。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這是學士府的馬車嗎?車裡面可是府上兩位千金小姐,是你這等升斗小民得罪得起的嗎?”
蔚凌然斜倚的腰身陡地一直,嘴角勾出一抹森寒笑意。
學士府!
好,好,實在太好了!
她一回來便碰上那對沒少欺負她的姐妹,老天待她實在不錯,知道她心情鬱悶,特地送人上門給她解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