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享受着侍女輕柔的揉捏,葉凌說不出的舒服。
享樂就是幸福,不管你是苦修士還是佛門高僧都不能否認,因爲要不是幸福,爲何會害怕的躲避開來。
洗浴過後,葉凌換上新衣,把那件囚字服收進了雲袖,留作紀念。又隨手賞下一些金銀,打發她們出去。
等到侍女退出並關好房門,葉凌謹慎的佈下禁制,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長呼了一聲爽,就沉沉睡去。
精神高度疲憊之後,也的確是需要好好休息,葉凌這次一覺就睡了整整一天,等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了。
葉凌收起禁制,精神奕奕的推開房門,找到了掌櫃,和顏悅色的說道:“掌櫃的,有點事想問你一下。”
“上仙請說。”掌櫃的見葉凌如此好說話,激動的不能自已。
葉凌示意他不用激動,然後與他一起坐下,問道:“掌櫃的,你在蕭城很多年了吧?”
“回上仙的話,小人打小就待在這裡,這一眨眼的功夫,都五十多年了。”掌櫃回想起這麼多年轉瞬即過,也是唏噓不已。
“那想來掌櫃的對都城的人也都非常熟悉了?”
“呵呵,別的不敢說,但只要是城中的居民,小老兒幾乎沒有不知道的。”掌櫃提起這個很有信心,畢竟五十年可不是白住的。
葉凌點點頭,給掌櫃的倒上一杯茶,含笑問道:“那不知掌櫃的可聽過蕭暮雨這個名字?”
“蕭暮雨?”掌櫃先是受寵若驚,不過隨即就皺起了眉頭,思慮了半晌,緩緩搖頭道:“沒聽說過,但我推測應該有兩種可能。”
“哦,不知掌櫃的可否說說?”
“嗯,既然我沒聽說過,那一種可能就是因爲災禍的原因,是剛入城避難的,另一種嘛,則是常年不外出的閨閣女子。”掌櫃說得相當自信,以着他五十年的生活還有閱歷,絕對不相信除了這兩種可能外還有在蕭城自己沒聽說過的人。
葉凌微微點頭,算是默認,畢竟他小時也算是在市井長大,更明白這些做生意的地頭蛇對消息的掌握,尤其是做酒樓生意的,消息更是靈通,看來自己的尋找之路還有些艱難啊。
“上仙可是要找這名女子?”掌櫃遲疑了一下,還是打算相幫一下葉凌。
“掌櫃的可是有辦法?”葉凌大喜,要在這樣的大城找到想找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因爲災禍還新進入了無數的人,更是增大了難度。
掌櫃伏低腦袋,輕聲道:“要是男子還不好說,可是女人的話,我想有一個人能幫得了你。”
“誰?”
“蕭良緣。”掌櫃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他說話,接着道:“蕭良緣公子呢,可以說認識全城的女子,甚至說還要多,而且他還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對女子過目不忘,包括只是他聽過的。”
“這個蕭良緣,還真有點能耐。”葉凌抱拳多謝,起身告辭,按照掌櫃的指點,朝着蕭良緣每日都要去的地方等候。
果然按照掌櫃的說法,一到夕陽西斜,蕭良緣就來到了蕭城最高的樓閣,端着酒杯靜靜的望着夕陽一點點落下,沒入了江中。
葉凌多麼想直接過去,可也深知難度很大,堵在自己前面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簡直就是水泄不透,凡是要路過此處的行人全都很明智的繞遠。
夕陽緩緩沉落,蕭良緣還在頂層平靜的端起酒杯,目光平靜幽邃。
“請問一下,一般蕭良緣什麼時候纔會離開?
”
小二看了葉凌一眼,看到穿着打扮頗爲華貴,心想是富家公子,恭敬的回道:“這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可能還不瞭解,我們的蕭公子啊,得喝到夕陽徹底沉下,再看不到一點光亮纔會走的。”
“哦,多謝。”葉凌明瞭,扔出幾塊碎銀子。
“公子客氣了,哦對了,還有一點,蕭公子走的時候是直接飛回王府,不會下樓的,你也知道路比較擠。”小二指指堵住道路的無數女子,輕聲說道。
葉凌含笑點點頭,心道要是這樣,想見他一面還真不容易呢,看來得用點非常手段了。
想至此,葉凌站起身,來至樓閣之外,縱身高躍,朝着頂層飛去。
“那是何人,給我下來。”
“這都是什麼人,如此沒有素質。”下面的女子全都指責着葉凌,更有幾名女子仗劍飛來,數柄劍對着葉凌刺去。
“呵呵,夠狠的啊!”葉凌雙臂輕舒,把數柄劍都夾在臂下,一個旋轉,帶走了劍身。
凌空落至頂層,裡面只有三張桌子,靠窗的一張只坐着一名男子,另外兩張則全是嬌美的女子,看到葉凌從外飛進,全都緊握劍柄,隨時都要出手。
葉凌絲毫不在意她們的敵意,把頭望向了憑窗而坐的男子,長髮及肩,自然的披散,沒經過修剪的濃眉像兩把長劍斜指向天,嘴脣略薄,神情冷峻,線條分明,充滿了男性的陽剛之氣,只是此時他剛毅的面容稍稍帶着幾分憂鬱。
不過這點憂鬱絲毫沒有破壞他的氣質,反而更加迷人。
“閣下就是蕭良緣吧?”同樣身爲男人,葉凌也不由暗讚一聲,拱手隨和的問道。
“你是誰,我告訴你,別想打我們家緣緣的主意。”一名精心打扮的嬌俏女子站起來,指着葉凌警告。
葉凌寒了一個:“我沒有特殊喜好,只是想請蕭兄幫一點忙。”
其他女子稍安,可還是橫眉冷對,想要把葉凌趕緊扔下去,別破壞了她們與蕭良緣的單獨相處。
絕世俊男聽到吵鬧聲終於收回了幽邃的目光,擡頭看向葉凌,沉默半晌伸手道:“葉兄請坐。”
這下樓中的女子都不吭聲,男神都發話了,誰還敢反對。
“蕭兄認得我?”葉凌坐下疑惑的問道。
蕭良緣輕拍一下手,清越的聲音對空說道:“上酒。”
“是。”空氣中一道女聲傳來,在蕭良緣的身後憑空走出一名靚麗的少女,輕緩的走到桌前,爲葉凌兩人斟滿了酒。
“你回去吧,莫要再等我。”蕭良緣隨手又從女子身後拿出一罈美酒,放在了葉凌的面前。
少女恭敬的退下,隱沒在空氣中,葉凌心神掃去都毫無發覺,不由得提起了謹慎,暗道三蕭果然名不虛傳,只憑這一手,就不容易對付。
“葉兄,我們先乾一杯。”蕭良緣端起酒碗,與葉凌碰了一個,一口喝盡,摸了摸嘴,露出了另一種氣質。
豪放不羈,這是他現在給葉凌的感覺,跟之前的儒雅憂鬱完全不同,可就連葉凌都覺得很自然,彷彿每一種樣子都是最真的他。
葉凌也舉碗喝盡,隨後放下酒碗與蕭良緣相視而笑。
“葉兄果然豪爽。”
“蕭兄不也如此,男兒本色,一覽無餘啊。”葉凌單手虛擡。
“葉兄過獎,在下並無特別之處,或許就是一個酒鬼。”蕭良緣單手提起酒罈,起身遠望着夕陽。
葉凌也提起酒罈,與他並肩而立,平靜的說道:“夕陽
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葉兄這句話沒有說錯,但也說錯了。”蕭良緣凝望着夕陽晃動的江水,神情有些憂鬱:“天地每一個景色都自有特殊的含義,我喜愛夕陽,就只看得到它,而別的,永遠入不了眼。”
“蕭兄深情。”葉凌能夠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深深的情意。
蕭良緣淡淡的說道:“葉兄,可有興趣聽一個故事?”
“蕭兄請講。”
蕭良緣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嘴角扯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靜靜的說起了故事。
“那是十年前,我剛滿十八歲,第一次獨自登上這層樓閣,同樣得遠眺着夕陽、江水。”
“手中喝得也是同樣的美酒,也就是在這裡我看到了一個女子,順着江水,背託着夕陽從遠方孤單的划船而來。”
“那個女子的名字就叫蕭暮雨!”
葉凌一驚,卻沒有說話,靜靜得等着後續的故事。
“她是一個善良又倔強的女子,我蕭良緣自問見過的女子成千上萬,可只有她一人走入了我的眼中,更深住在了我的心中,可不知爲何,我就是覺得我與她有緣無分。”
“她在城中偏遠幽靜的地方買了一座小院,從此就深閨不出,就連吃得穿得都是自己動手做,而十年前的我還年輕氣盛,很不服氣,因爲從小到大,只有看上我蕭良緣的女人,而沒有我看上卻不迴應我的女人。”
“數次登門被拒,我終於惱羞成怒,破門而入,可進去後,我的一生還有她的一生都因此起了巨大的變化……”
“如今她貴爲王妃,更是得到天下女人的嫉妒,可卻從未再對外人笑過。”蕭良緣說到這裡,提起酒罈猛灌一通。
葉凌也默默的陪着,輕聲問道:“不知蕭兄在她眼中算外人嗎?”
“哈哈,算!”蕭良緣縱聲長笑,但其中擁有多少苦澀。
“蕭兄癡情,不管曾經做錯多少,也值得冷某與你乾一杯。”葉凌舉起酒罈。
蕭良緣知道這句話不是葉凌要對他說,而是葉凌代另一個男人所說。
“葉兄可是願意原諒我?”蕭良緣緊緊的盯着葉凌的雙目。
葉凌毫不猶豫,真誠的頷首說道:“何來原諒,是應該謝謝你。”
“葉兄,謝謝。”蕭良緣對着葉凌微一鞠躬,誠摯感謝。
這一下,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蕭良緣一生從未對父母以外的任何人行過禮,包括當今的皇上還有聖階修士。
一個青年何德何能能安然受了這一禮,整個蕭城仰望於此的人都驚住了,更是猜測起葉凌的身份還有跟蕭良緣的關係。
在衆多遙望的人之中,還有一華貴的女子,身處不遠的王府,淚眼婆娑的望着樓閣邊的兩人。
一個是她如今的相公,一個則是他再也迴歸不來的相公。
葉凌感受到一道深情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可卻始終找尋不出身在何方,不過他知道那人定是他要找的人——蕭暮雨。
伸手挽起蕭良緣,葉凌提起酒罈,笑道:“蕭兄,不如一醉!”
“不錯,不如一醉。”蕭良緣被葉凌的幾句話打開了心結,氣質張揚灑脫,眸子射出深邃卻又帶有生機的光芒。
兩人端坐在樓閣的邊緣,伴着夕陽喝酒,頂着圓月狂飲,這一刻在這裡暢談的不是葉凌與蕭良緣,而是冷風和蕭良緣。
一個不在的人,一個尚在的人,兩個同樣癡情,又同樣愛上同一個女子的奇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