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醉已經被折騰的只剩下半口氣,他原本就受了重傷,雖然被治療了可因着傷了元氣原本是應該好好將養一番才能痊癒的,可卻被燕宗平抓到了這裡,不僅如此,剛纔那兩個金鉤刺入肌肉的疼痛讓他差點昏厥過去。
可他決不允許自己這麼弱,他憋着一口氣,就是不想讓燕宗平看輕了。
也不願意……讓那個女人……
他抿緊了脣,聽到石門再次開啓時,他其實是希望看到宮秋如的,他想見她,甚至想知道她看到自己如今這幅悽慘的模樣,心裡的怨恨是不是可以少一些?是不是可以少恨他一點。
可來人開口了,卻是去而復返的燕宗平。
歐陽沉醉失望的閉上了眼。
燕宗平從一走進石牢就沒有從歐陽沉醉身上移開視線,瞧見他身體一瞬間的僵硬,溫潤的臉上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這笑容帶了些惡意,此刻出現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整張臉都顯得格外的怪異。可沒有人注意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歐陽沉醉的身上,連燕宗平自己都不例外。歐陽沉醉不看他,可不代表他就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燕宗平用袖子完全遮住了懷裡的六星,緩緩朝着歐陽沉醉靠近。
直到到了他面前三步遠才停了下來。
嘴角勾着笑,“歐陽沉醉,你不想看看朕帶了誰來了嗎?”
歐陽沉醉對於他的問話視而不見,他雖然被鎖住了內力,可不代表他就真的聾了,哪裡有什麼人,想騙他?
燕宗平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他突然把自己的手朝前送了送,袖子下移,露出了六星的半張小臉,可只有這半張小臉就夠了,他看着歐陽沉醉先是不以爲意,不經意的一瞥後,身體猛地僵住,騰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六星,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掙扎起來,朝着燕宗平衝去,“燕宗平!你抓六星做什麼?!”
可他被鐵鏈束縛住,根本掙脫不開,因爲奮力掙扎,琵琶骨上的金鉤再次撕裂了傷口,血從他的胸膛上留下來,染紅了地面,空氣裡的血腥味更濃了。
燕宗平滿意地看着這一幕,慢慢後退一步,避開了發瘋的歐陽沉醉。
“這小東西想見你,朕可是好心讓她來見你一面。”
“燕、宗、平!”
歐陽沉醉擡起頭,眼底血紅一片,“你有什麼衝着本皇來,抓一個孩子算什麼?”
“的確是不算什麼,可誰讓這個孩子能得到朕想要的東西的。”
“……”
歐陽沉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瘋了?這是她的親生骨肉!”他竟然要拿六星威脅他?!
“朕也沒說不是。可親生骨肉又如何,她首先還是你歐陽沉醉的種,如兒如果想要孩子,朕以後可以和她生,她不需要留着這個孩子!”
“她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這是你認爲的,”燕宗平眼底閃過冷光,“如果如兒不同意,你以爲朕能夠帶她來這裡?歐陽沉醉你太天真了,如兒三年都沒有見過這孩子,又怎麼有感情?”
歐陽沉醉臉色慘白一片,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看着在燕宗平懷裡昏迷不醒的孩子,心裡卻又不安,他腦海裡混亂一片,額頭上青筋暴怒,可饒是他費勁了全力竟然都掙脫不開這鐵鏈和金鉤,他憤怒的仰頭低吼一聲:“燕宗平,你把六星還給我!”
“還給你?”
燕宗平笑得更加殘忍,“還給你可以,告訴朕藏寶圖在哪兒,否則……”
他的手慢慢放在了六星的脖頸上,慢慢收緊。
“燕宗平!”歐陽沉醉急了,身上的鐵鏈被他掙得“嘩啦啦”作響,傷口血肉模糊一片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疼,努力的想要伸出手去夠到六星,卻被一次次扯回去。他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朝着對面的男子嘶吼着,憤怒着,卻徒勞無力,而這個時候,六星突然被吵醒了,迷濛的睜開眼,黑漆漆的大眼卻在看清楚歐陽沉醉時,突然張開嘴哭了起來,“嗚嗚嗚,爹爹……”
歐陽沉醉的心頓時就軟了,眼圈發紅,“六星……六星乖,不怕不怕,爹爹在這兒!爹爹在這兒!”
看着他們父女,燕宗平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收在六星脖頸上的手也越收越緊,六星是疼了,開始急促地喘息起來,哇哇大哭,在燕宗平懷裡掙扎着,撲騰着,卻被燕宗平冷酷地固定住了四肢,視線冷冷地看着歐陽沉醉。
歐陽沉醉看到這一幕,差點要瘋了,“燕宗平!你放開六星!我告訴你藏寶圖在哪兒!你放了她!啊——”
仰頭嘶吼一聲,歐陽沉醉眼圈紅得幾乎要變成血色,爲什麼?!
爲什麼她要這麼狠……
六星也是她的孩子啊!
燕宗平終於滿意了,慢慢鬆開了手,隨意地託着六星,看着她像是幼崽一樣蜷縮成一團咳嗽着,痛苦着,心裡竟然涌上一種快意。嘲弄地笑了笑,“歐陽沉醉,你若是早說出來,你女兒也不會受這份罪了。”
“六星……”
歐陽沉醉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心疼地看着六星小小的身子。
看到她的胸膛慢慢恢復正常,才把視線上移,狠狠落在燕宗平身上:“燕宗平,本皇不會放過你的!”
他縱橫一世,卻在這個男子面前翻了跟頭,讓他怎麼不恨,怎麼不怨?就算是爲了六星,他也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臉上的表情慢慢恢復冷靜,他陰冷地瞧着燕宗平,“你想要藏寶圖,可本皇並沒有帶在身上。”
“那在誰身上?”
燕宗平危險地眯着眼,不確定歐陽沉醉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可六星在他手裡,諒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樣!
“在恨水那裡。本皇來紫南國之前本就沒打算回去,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包括藏寶圖,都讓恨水妥善保存,如果你想要藏寶圖,本皇可以寫一封信,讓恨水拿來給你。”歐陽沉醉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危險,寶藏裡的東西早就被他拿到了,就算是藏寶圖給燕宗平他也找不到什麼了。
可這封信卻能清楚讓恨水知道他現在的狀況,至少他還活着,只要給恨水機會,相信他會來救他。
這是唯一逃生的機會了,他不會再放棄了。
他要救六星……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恨水?那個神醫恨水公子?”
“……是。”
燕宗平思量片許,視線落在歐陽沉醉身上許久,才慢慢眯起眼,“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朕會用最殘忍的方法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燕宗平!你若是敢動六星一根手指頭,你什麼都別想得到!”
歐陽沉醉急得大吼,面目裡迸射出憤怒的冷光,燕宗平全然不在意,“那你就給朕老實些!來人,遞給他紙和筆!”
“……”歐陽沉醉沉着臉,望着侍衛很快拿來筆和紙,筆放在他手裡,紙卻是由侍衛拿着放在了他面前,鐵鏈鬆開了一些,他只有一隻手能夠活動,如果是一個時辰前,他一定會拼而一搏,可現在六星在燕宗平手裡,他不敢輕舉妄動,哪怕差之毫釐,都可能讓六星出事。他壓下心裡的怨怒,捏緊了手裡的狼毫筆,想了想,開始寫了一封信。
寫完之後,把狼毫筆一扔,冷着臉看向燕宗平:“現在你可以放了六星了吧?”
“……當然。”
把孩子暫時遞給易崢,燕宗平拿過信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發現沒什麼問題之後,才冷笑着拍拍手,“放心吧,朕留着這孩子可還有用,當然不會傷害她了,可朕不傷害他,可不代表不傷害你,歐陽沉醉……”他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走過去,站在歐陽沉醉的面前,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墨發向後露出了他一張俊美的臉。
燕宗平看着這張臉,慢慢揚起脣笑了起來,“當年,你狠心在如兒的胸口上烙下了你的名字,那麼,今日朕就還給你!”
他狠戾的笑着,目光打量着歐陽沉醉那張俊美的臉,面目陰冷,“不如,毀了你這張臉怎麼樣?”
“……”歐陽沉醉瞳孔一縮,隨即冷笑:“燕宗平你承認你嫉妒不就行了?”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不過是爲他的嫉妒找個理由罷了!
“還這麼嘴硬,那不知道稍後讓你這寶貝女兒親眼看着自己的爹爹被毀容是什麼感覺呢?啊,不知道會不會刺激的瘋掉?這樣……”
“燕宗平!”
歐陽沉醉臉色終於變了:“你敢!”
“朕有什麼不敢的?來人!拿烙鐵……”
“燕宗平,你***讓人把六星帶走!帶走!”
歐陽沉醉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開始掙扎,可依然掙脫不開,瞠目盯着燕宗平讓易崢把孩子抱起來對着歐陽沉醉,六星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睜着淚眼先是小獸一般呆呆望着歐陽沉醉,嘴裡喃喃:“爹爹……”
可當她看到有人拿着烙紅的鐵走向歐陽沉醉時,小臉“唰”的一下白了起來。
“啊——”
她的小手突然四處亂擺,小小的身子不斷的抽搐着,歐陽沉醉猩紅着眼,朝着燕宗平吼:“燕宗平,你把孩子帶走!帶走啊——!”
燕宗平冷漠地看着,望着侍衛靠近歐陽沉醉,耳邊都是他憤怒的吼聲和六星撕心裂肺的哭聲,而那烙鐵已經靠近了他最討厭的那張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