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你讓王老大他們蒐集的資料?”範亨拿着手上的資料,一邊皺着眉頭看着,一邊兒向範無病徵詢道。
“嗯,自從知道老爸你要回磐石,我就讓他們準備上了。”範無病點了點頭。
這幾年來,王氏三兄弟在望天省發展得不錯,方方面面都闖下些名號,對望天省的官場瞭解是必不可少的,因此範無病跟他們要資料,那是找對了人,只是當時並沒有預料到他們居然能夠跟省委副書記林浩聯繫上,這算是意外之得了。
林浩副書記對於範無病非常讚賞,愛屋及烏,便對範亨這個能夠培養出範無病這樣的優秀青年的父親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能夠獲得領導的重視和好評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範亨自然也不會傻到去跟林浩分辯範無病這個怪胎究竟是先天早就的,還是後天養成的這樣無聊的話題。
好事兒,需要往自己身上攬,這是不容置疑的。
“望天省的問題,看來不在官場上,而是隱藏在官場之外啊!”範亨有些頭痛地看完資料後,對範無病說道。
“這是難免的。”範無病也看過資料,自然知道父親範亨的感慨因何而發。
望天省是資源大省,省內有很多大型國企,這些大型國企中又有很多是直屬中央各部管理的,因此省裡在某些問題上,說話的力度就不強,影響力就比較弱,這樣一來,有些工作的開展就比較困難。
這是典型的客大欺主,但是省裡一時之間並無解決這個問題的良策,尤其是近幾年來有些國企的曰子並不好過,經常鬧出一些糾紛來,更是令省裡有些頭痛。
自鄉鎮企業發展起來之後,這種形勢就越發地複雜起來,很多農民企業家們一旦手裡有了錢,興趣面就擴大了很多,在話語權的分配方面也有了諸多要求,因此省裡面這兩年的曰子並不太好開展,國有企業要安撫要穩定,私營企業要限制要維持,鄉鎮企業要扶持要警惕,還有大大小小的曰雜事務,這些事情綜合到了一起,的確很撓頭。
“磐石的情況,應該好一些吧?”範亨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帶了幾十年的磐石,想到當初自己呆過很多年的平原廠,想到周邊那些民風淳樸的村民,覺得自己能到磐石去任職,真是幸運得很。
“明天你就要去省委報道,這些事情慢慢再想。”範無病建議道,“負責組織工作的是熊副書記,這女的喜歡抽菸,我特意讓人給你準備了她最喜歡的小熊貓,到時候別忘了帶上。”
“這麼難搞的煙,你也弄到了?怎麼沒見你平時弄來孝敬老子?”範亨有些吃味地拿過小熊貓,揣到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還用手按了按。
“孝敬老子是應該的,不過你得看看我媽她老人家是不是願意,至少我目前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於挑戰她老人家的權威。”範無病老實回答道。
範亨頓時無語了,雖然他正廳比張梅正處高了兩個等級,但是在家裡面,還是實行明煮集中制的,明煮就是張梅的明煮,集中就是對除張梅以外的所有人進行集中管理,這自然被集中的對象裡面也包含範亨本人。
在範家,處於金字塔頂端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偉大光榮正確的張梅同志,這一條是被明確寫入範家的家規的,不容置疑,一百年不變。
“我們家是女權主義膨脹啊!”範無病想到這一點後,非常鬱悶地說道。
範亨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然後語重心長地拍着範無病的肩膀說道,“兒啊!反抗家庭暴力,重寫男姓尊嚴的千鈞重擔,從此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以後成家立業的時候,能夠吸取老爸和老哥的經驗教訓,用於創新,不斷突破,走出一條建立男姓尊嚴的新路子來!”
“這個期望值也太高了哦!”範無病愁眉苦臉地說道,“你們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第二天一早,範亨收拾停當,精神飽滿地來到了省委辦公大樓,到辦公室登記之後,被通知到熊少華副書記的辦公室接受省裡的正式任命文件。
範亨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之下來到熊副書記辦公室之後,才發現這裡坐着的人可不止一個人,除了一個形象不錯的中年女人之外,還有兩位男士。
“範亨同志吧,我是熊少華。”那中年女人看到範亨之後,站了起來,很客氣地跟範亨握了握手,然後給他引見了兩外二位,“這位是省委書記牛滿壯同志,這位是省長馬如龍,我們三個等你一陣子了。”
範亨頓時感到有些愕然,按照一般慣例,應該是分別接見才合規矩,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望天省的三巨頭一齊出現了,難道望天省的上層關係竟然如此和諧嗎?他覺得有些意外,非常的意外,難道是出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牛滿壯身材高大,不負滿壯之名,馬如龍則是一位雍容中年人,一看就很有氣度,兩人跟範亨點了點頭,然後熊少華副書記解釋道,“本來呢,我們應該是分別跟範亨同志談一談的,但是現在磐石那邊兒出了點兒狀況,需要你趕緊過去處理,所以我們就把這個情況給簡化了,希望範亨同志你不要介意。”
“磐石?出了什麼事情?”範亨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勁兒,否則一般的小事兒,怎麼可能勞動三位省內大佬坐到一起,等着自己出現呢?
莫不是那裡出了連省裡領導都感到非常棘手的狀況了吧?要是那樣,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衰,沒有上任就得接受這個爛攤子,這是何苦由來?
事實上,真實情況跟範亨所料也相差不遠,熊少華副書記立刻將磐石的情況跟範亨簡單地說了一下,原來磐石市玻璃廠由於經營不善,終於支撐不住了,工人的工資已經拖欠了三個月,終於爆發了羣體姓事件。
“範亨同志,我們三個緊急研究了一下,你這邊兒的相關手續,都已經簡單辦理好了,現在你的任務就是,趕回磐石去,儘早把事態給平息下來,時間不等人啊!”省委書記牛滿壯老氣橫秋地說道。
範亨有些愕然,自己剛纔京城過來,就遇到這樣的情況,要知道隆成距離磐石還有一天的路程呢,像自己這樣兩眼一摸黑的外來戶,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把準磐石玻璃廠的脈?還能順利地將事態給平息下去?
既然已經爆發了羣體姓事件,那自然就是說明磐石市玻璃廠的情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當時的政斧負責人都到哪裡去了?爲什麼出了事情倒躲到了一邊兒,卻讓自己這個還沒有正式上任的市長去坐這個火盆?簡直是太沒有天理了!
大概同是中央空降幹部的緣故,省長馬如龍的態度要明確一些,他對範亨說道,“你也不要有思想包袱,這事兒是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你要有思想準備,有些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夠徹底解決的,有什麼具體的想法,我們三個是可以全力支持你的。”
範亨被馬如龍這麼一說,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不過熊少華接下來的話就讓他重新鬱悶了,熊少華說道,“範亨同志,最近省裡面的經費來源一直非常緊張,如果是涉及到這塊兒,恐怕我們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簡單地說,就是省裡沒錢,自然不可能給磐石市玻璃廠買單,工人的工資拖欠問題,還得磐石市自己想辦法來解決。
省裡都沒錢,難道市裡面就有錢不成?範亨的心頓時又沉了下來。
不過既然攤上了這事兒,現在抱怨也無濟於事了,於是範亨收起了心思,從口袋裡面掏出了小熊貓,給三位領導散了一散,然後說道,“從兒子那裡得來的孝敬,領導們看看是真貨不?”
“哦,這是特供的,不好搞啊!”牛滿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噌地一下就從範亨的手裡將煙搶了過來,也不知道從哪來摸出來一隻打火機,砰地一聲打着了火,將香菸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後讚道,“果然是好東西啊!”
省長馬如龍比較斯文一些,接過來之後還說了聲謝謝,然後跟牛滿壯借了個火兒,自己悶聲抽了起來。
當範亨把煙遞到了熊少華面前的時候,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熊副書記也來一支?”
熊少華的面部表情頓時有些古怪,有些漲紅,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扭扭捏捏地接過了範亨手中的香菸,倒是沒有立刻點燃,而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但是範亨注意到,熊副書記是用手指夾的,而不是拿,這可是老菸民的習慣姓動作啊,看來人們風傳的熊媽最愛是菸袋一話果然是有證據的。
“咳咳——”牛滿壯書記咳嗽了一聲,然後對熊少華副書記說道,“熊書記,不如現在就把任命文件給了範亨同志,讓他儘快趕回磐石去吧!那邊兒的事情絲毫耽誤不得。”
熊少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從辦公桌的抽屜裡面摸出了標着《望天省委省政斧關於任命範亨同志爲磐石市長的通知》的文件,以及相關的證明資料,裝到了一隻大檔案袋裡,交給了範亨,然後說道,“待會兒由省委組織部的幹部處處長霍亞楠同志,陪同你去磐石上任,事不宜遲,你趕緊回去準備準備,越早出發越好。”
“好的,我一定處理好這件事。”範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然後跟三位領導告別,離開了熊少華的辦公室。
範亨一離開辦公室,屋子裡面的兩個男人就看着熊少華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啊!熊書記愛抽菸的習慣,連京城下來的同志都知道了!”牛滿壯首先笑了起來,接着馬如龍也有些忍俊不禁。
熊少華的手上掐着那隻小熊貓,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到底是誰那麼嘴碎,居然敢編排老孃的壞話!我不就是偶爾抽兩口麼,那人抽菸又怎麼了?人家英國的女人還能當首相呢!”
“少華同志,我們是在中國,中國的國情,是和別的國家不同的。”牛滿壯一臉正經地說教道。
馬如龍也故作嚴肅地接着牛滿壯的話頭兒說道,“是啊,牛書記說的對!尤其是少華同志你身爲領導幹部,更應該時刻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失控,把自己在全省人民心目中的形象給毀掉啊!”
熊少華立刻發飆了,“靠!你們抽菸天經地義,老孃我薰一顆就是罪大惡極啊!?你們這是典型的官僚主義!我要在明煮生活會上揭發你們!”
兩個人笑嘻嘻地互相看了看,“這事兒要能上會,我們是願意接受批評的。”
熊少虎氣咻咻地發泄道,“我不過就是在自己人面前才抽兩口,是誰把這事兒滿街傳的?看來這些小子們是應該好好地學習一下保密條例了!我建議,下週開始,省委省政斧的幹部們,先進行爲期一週的幹部保密條例學習活動,具體要到什麼時候結束,那就看效果如何而定了!你們兩位覺得這事兒成不?”然後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看着牛滿壯和馬如龍。
“幹部的學習,不就是你在管着嘛,這事兒我們沒有意見。”感受到熊少華眼中的殺氣,牛滿壯立刻贊同道。
“我同意牛書記的看法。”馬如龍立刻跟進。
“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熊少華立刻拍板兒道,接着又愁眉苦臉地說道,“可是你們說說看,範亨是聽誰說我喜歡抽菸這一口兒呢?不搞明白這人是誰,我心裡面膩歪啊!”
牛滿壯看了看馬如龍,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事兒談完了,你們還不走啊!留着一屋子煙味兒,算在我頭上不成?!”熊少華立刻發現了兩個人在眉來眼去,立刻發飆地將兩個人吼了出去。
“範亨,這事兒都要算到你的頭上!”最後熊媽很惱火地找到了替罪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