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說希望每一年的生日,我都可以陪着你,我做到了!”
在遇到明朗以前,楊思思從來都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後來有了明朗,她每年的生日都像今天一樣,是明朗來爲她慶祝。
一個人喝着酒,那辛辣的味道涌入喉腸,似在燃燒一般,可明朗卻感受不到。
此刻的他,思念,孤獨,蕭瑟取代了全部,哪怕這天底下最烈的酒,也衝散不了半點!
“思思……對不起……”明朗沉默的從揹包取出一瓶酒,仰天喝。
他擡頭,他恍惚看到了……
那是一個渾身透着溫暖的身影,是他一輩子無法忘記,死死銘刻在心裡的身影。
那身影,是他的女人……
明朗心中一痛,他一口喝完手中所有的烈酒,扔在一旁後,又拿起一瓶。
不遠處,林允兒默默的站在那裡,看着明朗的背影,那背影中透出的孤獨和悲意,讓她也跟着悲傷起來。
“思思!等等,再等等我……很快,我就來了!哈哈哈!”
明朗喝下一大口酒,任由那酒水從嘴角溢出把衣服打溼。
思思這輩子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卻被人害得悽慘無比。最後還奪走了她的生命,老天爲什麼這麼殘忍啊?
“啊哈哈哈……”明朗絕望的癲狂大笑。
“爲什麼?”笑到最後,明朗只剩下無聲的啜泣。這份悲意,就算是已經報仇雪恨,也無法驅除。
看着明朗,林允兒再也忍不住眼角溼潤,她捂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她知道這是他和思思的世界,她不能也不想去打破,最後明朗要做出任何選擇,她都不會去阻止,她想留給這個經歷無數磨難的男人一份安靜。一份沒有任何紛爭和詭計的安寧。
目光依稀中,明朗彷彿又看到了思思在向着自己笑,很開心的笑,笑中含着快要流溢出的愛意,明朗眼中露出柔和的神色,但他的心,卻是刺痛的如同有一根針穿透進去。
“思思……”他的左手顫抖着,慢慢的擡起,漸漸的觸碰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他很快驚愕了,最後似猛的一顫,醒悟過來,心中的痛,化作那如潮水般的悲哀,將他無情的淹沒。
“啊——”明朗仰天大吼,眼中淌下淚水,無神地跌坐在地上,“你已經不在了啊!爲什麼?別離開我啊……”
手中的酒和他眼角流下的淚,混在一起,在無盡的苦澀之中,被他咽入腹內!
天空變得很昏暗,海浪擊天,攪動魔雲。
明朗的迷茫漸漸消散,他轉過頭,看着林允兒站着的方向,嘴角微微蠕動,似在說什麼。
只是相隔太遠,在加上浪濤聲,林允兒聽不到,只看到他露出笑容,那是感激的微笑,最後在她驚愕的目光中,縱身一躍……
明朗輕輕吻着手上的那枚用楊思思骨灰做成的鑽石戒指,緩緩合上眼簾,迎風墜落……
他又回到了那天,明媚的陽光裡,她紅着臉對着他微微一笑,那嬌羞俏麗的容顏,絢爛了他的整個人生。
他因爲那個叫楊思思的女孩,才變得明朗起來。
思思……我們一起去一個屬於我們的永恆國度!在那裡,繼續我們還未開始的愛情……
——
在楊思思的生日那天,明朗從百慕大的懸崖上一躍而入,跳進海里殉情。這件事只有親眼目睹的林允兒知道,外界則傳言是明朗喝醉就十足墜崖。
明家人知道明朗墜海的消息後,明太太趙馨萍,大哥明澈和妹妹明媚立刻趕過來。他們請了全世界最好的打撈對,一定要找到他的屍體,帶回明家祖墳安葬。
可是,幾個打撈隊日以繼夜的工作,連續找了一個月,還是沒找到明朗的屍體。
三個孩子中,明朗脾氣最好,也最會哄趙馨萍的開心。所以,她打心眼偏愛他一點兒。
知道明朗墜海那一刻,趙馨萍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在醫院病房醒來的那一瞬間,趙馨萍就哭着要去百慕大尋找明朗,她發誓不管兒子是生是死,一定將她帶回來。
來到百慕大,趙馨萍每天站在明朗墜海的懸崖邊,望着波濤洶涌的大海,整日以淚洗面。
明澈和明媚,害怕媽媽太傷心,一個想不開,隨着明朗去了。所以,兩人不敢掉以輕心,每天至少有一個人陪着她望海思子。
自從明朗去世後,一次也沒出現的明義,這時候打電話給趙馨萍說明老太太生病了,叫她趕回來照顧。
趙馨萍的心徹底寒了,明朗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麼可以那麼的無動於衷?自己的孩子死了,連屍體也找不到,他怎麼可以一點都不難過呢?世界上還有這麼冷酷無情的爸爸嗎?
趙馨萍對明義已經失望到骨子裡了,甚至不願意再跟他說一句話:“去和你爸說,找不到明朗,我是不會回去的!”
“媽……我也覺得你該回去了!”明澈看着臉色憔悴,整個人瘦了幾圈的媽媽,滿是心疼的幽幽說道。
聽到大兒子勸說的話語,趙馨萍怒氣攻心,甩手“啪——”一聲,給了明澈一個響亮的耳光。
“媽——”看到大哥被打,明媚嚇得尖叫出聲。
“你弟弟的屍體還沒找到,你居然叫我回去?回到那個欺壓了我們那麼多年的男人身邊?”趙馨萍紅腫的眼裡蘊滿了怒氣,厲聲喝問。
莞爾,趙馨萍悽然地笑了起來,聲音泛着痛心的嘶啞:“呵……!我知道,你們怕我不回去,那個男人會爲難你們!會剝奪你們明家的繼承權嗎?哈哈哈……要是明朗在,他一定不捨得我這麼委屈自己!”
“明朗啊……你帶媽媽一起走吧!媽活得好痛苦……嗚嗚嗚……”趙馨萍捶着心口嚎啕大哭起來,通紅的眼裡是細心裂肺的絕望痛楚。
“媽……媽,你別這樣!”明媚看到媽媽傷心欲絕的樣子,心裡也難受不已。
她一把扶住渾身顫抖的趙馨萍,哭着勸說起來:“媽,二哥死了,我和大哥都很難過。二哥那麼孝順,看到你這樣傷心,他在天堂也不會開心的!”
“媽!你不該誤會大哥啊!大哥不是爲自己着想,他是爲了你啊!你在‘明家’受了那麼多苦,我們都看在眼裡,我們都心疼你,都想保護你。可是,我們現在能力不夠,那種不能保護自己母親的那種無能爲力,你知道有多痛嗎?嗚嗚嗚……在‘明家’委屈求全的不是你一個啊!”
“媽……你知道嗎?我們收到消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已經懷上了爸爸的孩子。我們不甘心忍受了那麼多年,結果一無所得。二哥,要是還活着,也一定不會容許那個女人,奪走原本屬於我們的一切!”
明媚一邊哀哀慼戚哭着,一邊嘶啞着聲音,緩緩說着。
趙馨萍被明媚的話驚得眼淚都止住了,連忙開口問道:“什麼?你說,那個女人懷孕了?”
“大哥,是真的吧!”明媚也看向明澈再次確認。
“是!那邊的人打電話向我彙報的!”明澈揚起印上一隻掌印的俊臉,凝着眉頭,鄭重地回答。
“翻了天了,當我死了嗎?把野女人帶回來就算了,還讓她懷上野種。明——義——,你——欺——人——太——甚——”趙馨萍氣得半死,怒火熊熊地怒吼。
“媽!你消消氣,消消氣!奶奶絕不會允許那個女人進門的!”明媚一邊撫着趙馨萍不斷起伏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撫。
“媽,你別激動!我還有件事情想和你說!”明澈望着氣得渾身發抖的媽媽,怕她氣到哪裡,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什麼事?”趙馨萍慢慢平緩一下怒氣,看向明澈。
明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將一張照片遞到趙馨萍的面前:“這是一個遊客無意間拍到的,她放到了Facebook上。”
那個照片上拍的就是明澈跳海的一瞬間。明朗像隨風而飄的落葉,真向懸崖下大海墜落。一個長髮飛舞的女人站在明朗墜海的山崖上,一隻手正伸出去……
“明朗啊……”趙馨萍望着那張兒子墜海的照片,心痛得快要窒息,眼淚又洶涌而出,嘴脣不斷哆嗦着,連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照片是隔着很遠拍的,但是發大了照片,仍舊可以看清楚那張清麗的側臉,赫然就是林允兒。
“這不是安斐然的那個女人嗎?她怎麼會在那裡?她對我二哥做了什麼?”明媚望着照片上熟悉的側臉,詫異不已地問。
“我也就是很奇怪,明朗出事的時候,她爲什麼會在那裡!明朗的死和她又會有什麼關係?”明澈說出了心裡的疑問和擔心,聲音透出深深的哀慼無奈,“要是明朗的死和她有關,她可是安斐然疼到骨子裡的女人,我們該怎樣纔可以爲明朗報仇啊!”
“不——”趙馨萍痛哭着大吼一聲,悲悲切切地發誓,“我不會讓我的明朗死得不明不白的!誰害死了他,我就要誰抵命!”
“嗚嗚嗚……明朗!明——朗——,媽——媽——一——定——替——你——報——仇!”趙馨萍望着明朗墜崖的方向,淚雨滂沱而下,哭着大聲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