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牀響聲可真大。”安斐然翻身壓住她,模擬着起伏了兩下,老式牀發出刺耳的“滋呀”聲,他頗爲遺憾的發表感慨。
林允兒不高興了,通紅着一張小臉捶了他一下:“你怎麼成天就想着這個呀!”
安斐然“喲”了一聲,不懷好意的問:“男歡女愛,天經地義的吧……”
林允兒連忙捂住他嘴,羞得耳朵都紅,小聲死不承認:“你不要臉啦……”
——
“古鎮”已經不是安斐然小時候來的時候,那個人跡罕至的小鎮。
現在它是一個景點,以它千百年的孤獨招徠千千萬萬孤獨的人,於是整個鎮子充斥着奇異的氣氛:全是人,全是神色漠然互不理睬的人,像幽魂一樣在晃盪。
安斐然和林允兒出去轉了一圈,意興闌珊的回來。
好在安斐然定的旅社夠貴,地處清幽,人也不多,於是很安靜。
晚上十點過後遊船也停班了,四周一下子靜謐,靜得只有他們互相微弱的呼吸聲。
林允兒愛死窗邊那張軟榻,洗完澡後頭發也不吹就爬上去,側躺着閉着眼,聽河裡偶爾有魚躍起的細碎聲音。
安斐然坐在她身邊,拿了毛巾包住她頭髮輕輕的壓,很有耐心的拭。
“斐然!”林允兒忽然微笑着叫他,閉着眼伸手,向他撒嬌,“抱抱……”
安斐然笑的溫柔,俯下身抱住她,騰出一隻手輕輕在她背上拍。
“斐然,像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小時候家人一定對你期許很大,望子成龍吧!”林允兒在他耳邊問他,“你小時候家裡人有沒有逼你學過很多東西?畫畫,書法,舞蹈……”
安斐然皺眉,沒有。他這樣的人,從有意識起就必須知道自己是誰,以後要做什麼。不用逼着,自己爲了強大也會去學很多東西的。
他不回答,林允兒也不在意,自顧自開心的說下去:“我小的時候想當鋼琴家。看到別人學鋼琴可羨慕啦,可是嵐姨養我都覺得是累贅了,怎麼可能出錢讓我學鋼琴呢?”
“但是啊,有一次我特別開心!記得那天嵐姨帶我出去玩,然後正好遇到一個鋼琴班在發傳單,可以免費學一天。嵐姨想着不用帶我逛街,有人免費幫她帶孩子,心裡很歡喜,就把我扔在鋼琴班了。”
“然後,我就跟着鋼琴班的老師學了一天,因爲機會難得,我學得特別認真,比其他的小朋友彈得都好,老師還獎勵我一個毛毛熊。後來,嵐姨來接我的時候,鋼琴班老師就和她不斷誇我,把我誇成一個未來的鋼琴家也沒用,嵐姨纔不會浪費這個錢呢!可是我只要想起這件事,就會覺得特別滿足。”
安斐然撐起身子,在她上方俯視着她,伸手掠她散亂的長髮:“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啊,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爲了別的,只是那個時候你說別離開你,我心裡的感覺和那天上的鋼琴課一樣,一生只此一次,好難得,也好珍貴!”
傻丫頭……安斐然心裡深深長長的嘆氣,“我理解!我知道!我也是!”
林允兒在這古韻安香的夜裡,輕輕柔柔的說着一生難忘的往事。
她眼神認真而柔軟,直抵安斐然內心,觸動了一根他以爲從不曾有或者早已失去的弦。
安斐然覺得胸口酸澀,像是有什麼東西撕扯着,像是有什麼情緒期待着噴薄而出。
漿聲再起,不是在他們房間前的那段河上,飄飄忽忽的從晚風裡纏綿而來,悠悠盪盪。
安斐然揉着林允兒細軟的長髮,直到乾透,直到她歪在他懷裡睡去。
他抱着她上牀去,林允兒醒來,反手抱緊了他,埋在他胸口微微的笑,兩人在這古鎮漿聲裡安然相擁一夜。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古鎮”就有早起呼吸新鮮空氣的遊人四處走動。
安斐然和林允兒被窗外河上船孃細轉歌聲吵醒,那方言小調濡軟,和着溼潤槳聲遠遠近近,剛從美夢裡醒來的兩人,剎那間都有不知身處何地的茫然。
“寶貝……”安斐然半睜着眼嘟囔,摟了她一夜的手輕輕收緊。
林允兒靠過去,伸手環住他腰,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起牀嗎?”
安斐然不答,側身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摟着,眼睛又閉上了。
林允兒倒是睡不着了,歪在他懷裡呆了一會兒,輕搖他小聲撒着嬌嘟喃:“起牀吧,我餓了。”
安斐然聽了最後那句立刻就有反應了,扶着她腰的手往下摩挲,啞聲問:“要我餵你嗎?”
林允兒掐着他腰間的肉狠狠轉,痛得他直直從牀上跳起來。
“嚕嚕嚕……”林允兒對他扮鬼臉,趁機從他背後手腳並用的爬下牀,趿拉着拖鞋洗漱去了。
安斐然去辦公事,林允兒就一個人在小鎮上轉悠着,隨手拍拍照。
安斐然不在身邊,周圍又都是陌生人,林允兒心中莫名涌起一種世事滄桑的孤獨感。
避開人羣,沿着石頭鋪成的小徑,林允兒緩緩徜徉而去。
慢慢走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大院子門口,門上的牌匾寫着“桃花塢”三個大字!
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桃花吧!林允兒心裡幽幽想着,但是心裡還想希望看到滿院桃花盛開的美麗景色。
林允兒走上臺階,推開寺院的大門。當門被打開的一剎那,她驚呆了,隨後一臉欣喜的慢慢走了進去,院子裡桃花盛開,芳香襲人!
林允兒探頭看了一下,四周無人,就飛快的向桃花林中奔去!
一簇簇桃花清香怡人,旖旎多姿。一團團楚楚欲燃的粉紅,如詩如畫!
一陣輕風吹來,片片花瓣隨風飄落,落英繽紛,像下起了“花瓣雨”。
林允兒一下子心情豁然開朗起來,跳進這一片粉紅的花雨之中,她高興的轉圈,大叫着,開心的大笑着!
“哦——!喲嚯——!哈哈哈……” шшш tt kan Сo
這時院子門口出現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辦完公事回來的安斐然,看到明媚陽光裡,那個笑得開懷的可愛女人,臉上的柔情更深,笑意更濃。
“允兒——”安斐然喊了一聲,慢慢向她走去。
“嗯?”林允兒輕輕應了一聲,轉身對着他嫣然一笑。
溫柔的陽光裡,他深情繾綣地凝着她,走到從她的面前,樹上的花落了他一身,然後悉數落進她的眼裡……
他站在樹旁,金色的陽光灑了他滿滿一身,她有那麼一個瞬間,心中升騰起時空交錯的感覺,彷彿在千百年前就曾見過這個男人——
“怎麼?被我驚爲天人之姿,給驚呆了麼?”安斐然低頭瞅着呆愣愣盯着自己的小女人,她那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就伸手在她粉嫩的臉頰上捏了捏。
“吐——!你這是多自戀啊?”林允兒揮手拍去那隻煩人的手,對他做了個鬼臉,不屑地說,“還驚爲天人呢?我看呀,你就是一個壞壞的外星大尾巴狼!”
“哈——!大尾巴狼?你見過這麼帥的狼嗎?”安斐然嘴角含笑地問。
“有啊!有啊!灰太狼呀!”林允兒笑嘻嘻說着,又向桃花林深處跑去。
“你呀……就是一隻……灰太狼……啦啦啦……嗯嗯嗯……”
林允兒一邊哼唱着歌,一邊時不時回頭看着安斐然癡癡地笑。
“好啊!你說我是灰太狼,你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安斐然嘴裡說着威脅的話,聲音卻比那和煦的春風還要柔軟幾分。
“來呀!來呀!追到我再說!哈哈哈……”林允兒轉頭挑釁地對安斐然說完,大笑着快步向前跑去。
“看你能跑到哪裡去!”安斐然邁着大長腿,就追了上去。
兩人鬧了一會兒,林允兒有些累了,靠在一棵桃樹上,手裡拿着一朵桃花把玩。
安斐然緩緩走了過來,從她手裡輕輕拿過這朵花,看着她顧盼生輝的明眸,深情眷眷地說道:“你在我的眼裡就是這朵花,就讓她開在我的心裡,謝在我的心裡,深埋在我的心裡!”
林允兒只覺得心中一顫,感動得眼眶溼潤,輕捶一下他,嘟喃:“討厭!就會說這些讓人感動的話!”
安斐然溫柔地笑着,輕輕擁她入懷,撫着她的背。
在回去的路上,林允兒手裡還握着剛纔那支桃花,時不時轉頭看着身邊同樣滿臉愉悅笑容的俊臉,笑得像個小傻子一樣。
“這樣就很開心了嗎?”安斐然目視前面路面,伸出右手抓住林允兒的左手,緊緊握住,滿面春風地問。
“嗯嗯!能這樣單獨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林允兒向安斐然那邊挪了挪,歪頭靠着他的手臂,心滿意足地笑着說。
“小傻瓜!”安斐然笑意悠悠,轉頭在她頭頂親了親。
“鈴鈴鈴……”這時,林允兒的手機在包包裡面響了起來。
林允兒掏出手機一看上面的名字,立刻就掐斷了。有些心虛地側頭看了一眼,正在專心開車的男人,好像自言自語地解釋:“怎麼現在這麼多推銷電話啊!”
“那些騷擾電話,直接屏蔽!”安斐然轉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迴應。
“嗯嗯!立刻屏蔽!”林允兒連聲附和着,剛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