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斐然緩緩走到石長椅的跟前,發現那個可愛的小女人,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又或許是那滿天的星光,點亮了榕樹下的浪漫氣氛。
安斐然輕輕抱起林允兒的身體,自己在長椅上做好,再把她的頭擱在大腿上,溫柔地拂過她遮蓋着臉的髮絲,低頭靜靜凝望着她。
一切本來是那麼的寂靜美好!如果林允兒不動的話。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允兒緩緩轉了個身,臉對着安斐然的腹部,那粉嫩的小嘴就對上了他的……
這麼尷尬的姿勢,讓安斐然一動都不敢動,心裡暗暗壓制着小腹那團正熊熊升起的火焰。
睡夢中的林允兒,夢到自己枕在一個燒得通紅的鐵棍子上面。腦袋下面又硬邦邦的,讓她睡得更加的不安穩起來。
一會兒,她微微動一下頭,不舒服。坐在那裡身體繃得緊緊的安斐然,也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她又微微動了一下,還是不舒服。身體已經繃到極限,沉沉喘着粗氣的安斐然,難受得想殺人。
終於,林允兒醒了。她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攪擾了她的好夢。
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忽然,身子一輕被抱入了一個滾燙的懷中。朦朧中看到一張俊臉漸漸放大,灼熱的呼吸都撲在她臉上,熟悉清新的男性氣息,讓她又懵又有點醉了的感覺。
他的脣很柔軟,也很溫柔——這是林允兒腦海裡閃過的,最後一片清醒的意識。
安斐然也這樣覺得,她有着世界上最柔軟的脣瓣,他耐心的在她脣上輾轉,舌尖描繪她的美妙形狀,等她軟軟的身體倒在他懷裡,才伸進去一點一點的糾纏她的甜蜜柔軟。
直到林允兒喘不過氣來,安斐然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粗喘的聲音裡透出絲絲甜蜜:“笨蛋,記得呼吸!”
奪了她的初吻,還嫌棄她笨!林允兒氣憤地咬着嘴脣,伸手用力把他推開,仰頭對他大吼道:“魂淡,你還我初吻!”
安斐然聽着林允兒微微慍怒的聲音,想象着她薄怒的俏模樣,心情燦爛得像門口馬路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怒放的梔子花。
此刻,他很想告訴她,他是因爲喜歡她,才吻她的。而且,他早就想吻了。
還沒等安斐然開口,就聽到林允兒委屈的啜泣聲傳來:“嗚嗚……雖然你養了我八年,但不代表你可以隨便的輕薄我!不就是一個麪包嗎?最多我還你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
林允兒豪氣萬丈的仰着頭,衝那個欺負她的男人說着。淡淡的星光下,被淚水沖刷過的黑眸,比那滿天的星子,還要明亮,璀璨。
安斐然看她哭得可憐兮兮,又心疼又生氣:誰要那些東西!我只要—你!
嘴裡卻不饒人地冷哼着:“養了你八年,就這點回報嗎?”
“那你要怎樣?一千萬?兩千萬?三千萬?”林允兒伸出兩隻手大氣的一抹眼淚,一本正經地問。
這個女人把自己當貨物嗎?還明碼標價了?安斐然心裡被她氣得半死。
“五千萬!”安斐然脫口而出一個天文數字,他知道她一輩子也不會賺到這麼多錢。所以—,這輩子,她只可以是他的!
“好!”林允兒一口應了下來。雖然是個天文數字,至少看到奮鬥目標了。
林允兒微微笑彎的眼底,光彩熠熠,彷彿漫天的星光都跑到她的眼裡一般。
“等我!我會用五千萬向你買回我的自由,到時候可不準食言!”她信誓旦旦地說。
“好—!”安斐然輕輕撫摸着她臉側柔軟的髮絲,笑得微微盪漾。
林允兒望着黯淡光線裡笑得風華絕代的男人,隱隱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凝眉細細一想,她不但賠了初吻,連自己也搭進去了。欠了人五千萬,莫名多了一個債主。
“魂淡,欺負人!”林允兒猛地站起身,瞪着那笑得一臉欠扁的男人氣惱地說完,轉身跑了。
雖然林允兒心裡責怪自己的一時衝動中了奸計,但她林允兒說出去的話就不帶反悔的。而且,她始終也不願意欠着安家的恩情,這樣明碼標價,讓她心裡反而自在。
安斐然望着懷裡怔怔發愣的小女人,柔聲喚着:“允兒—!”
“嗯?”林允兒慌忙從記憶的片段裡回過神來,眨巴着懵懂的大眼問:“怎麼了?”
“沈麗雯的事先放放……”安斐然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放放?”林允兒聽到這兩個字火一下子竄老高,憤然地瞪着安斐然,氣呼呼地說:“她那樣設計陷害我,叫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悶氣?”
“那你想怎麼樣?”安斐然淡淡看着她問。
“我要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林允兒嘟着小嘴狠狠說着。
“你準備怎麼做,才能讓她體會到什麼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安斐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嘟嘴生氣的可愛模樣。
“我……”林允兒皺着眉回答不出了。她剛從危險裡逃脫出來,現在還驚魂未定呢!哪裡又時間去計劃報仇的事啊?
安斐然望着啞口無言的林允兒,嘴角的笑意更深。
“其實我很好奇,以你的身手怎麼會被那幾個人放倒,還失手被擒呢?這不合理啊!”
他盯着林允兒微微變色的臉,淡笑的眼眸裡凝着一層深沉的探究。
林允兒不想自己那麼糗的死穴被安斐然發現,但是也不想撒謊,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我……我的喉嚨……好難……受……”林允兒撫着因爲咳嗽不斷起伏的胸口,滿臉難受地看向安斐然。
安斐然知道她可能是借咳嗽岔開話題,但還是不忍心看她那麼難受,輕輕替她拍着背順着氣。
“水……水……”林允兒用咳嗽得嘶啞的聲音低聲艱難地說。
“等着,我去給你拿!”安斐然連忙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看到安斐然消失在門口,她才慢慢咳得小聲了一點,緩緩撫着泛起一絲疼痛的胸口,輕輕揉着,心裡更加痛恨那個“臭襪子”。
要不是被那個“臭襪子”暗算,她也不會被沈墨軒抓住。也不會爲了掩飾秘密,差點把肺咳出來。
可是,沈墨軒又從哪裡知道她的死穴是“臭襪子”的呢?這件事只有那個女人知道啊!
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張濃妝豔抹,兇狠惡毒是臉,林允兒不覺揪緊了胸口的衣服……
——
2005年,盛夏的夜晚。第八號風球正襲擊D市,外面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天地間漆黑蒼茫一片。
在城郊一個狹小漆黑的出租屋裡,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正在不斷地低喃着:“嵐姨……嵐……姨,我……要喝水!”
“呼啦啦”又是一陣狂風大作,窗外的路燈竟然被肆虐的大風,給搖晃得亮了起來。一片昏黃的光暈,透過窗戶照進了漆黑的屋裡。
牀上躺着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女孩,髒兮兮的小臉上,一雙漆黑瑩潤的大眼,在昏暗的光線下,尤其顯得明亮。
她舔了舔乾渴裂開的嘴脣,細小地聲音透出一絲哭腔:“嵐……姨,我好……渴!”
除了外面“呼呼”的風聲,根本就沒有人應答她,因爲狹小的屋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小女孩實在太口渴了,她撐着虛弱的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從牀上緩慢地爬下來了。搖搖晃晃向一旁的桌子走去,她知道桌子上的玻璃杯裡裝着水。
生病發燒的小女孩,用盡全身力氣,氣喘噓噓爬上了桌子邊的椅子。顫着小手,夠到了玻璃杯,那張虛弱的小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意。
她正捧起玻璃杯準備喝水,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死—鬼—!你急什麼啊?馬上就到了!”
猛地,“嘭—”一聲,大門就被推了開來。
小女孩本來就渾身無力,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手微微一抖,玻璃杯就從手裡滑了下來。
清脆的“啪—”一聲,玻璃杯碎了一地,小女孩的心也慌成了一團。
小女孩滿臉的驚慌失措,從椅子上爬了下來,蹲下身慌亂地揀着地上的碎片。
她的小手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割傷了,不斷向外滲着鮮血,她忍住疼痛,心慌意亂的只想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
秦嵐歪在身邊滿臉橫肉的男人身上,緩緩走進屋裡,轉身對身邊正對她上下其手的男人,嬌滴滴地說:“老闆,等下啊!我開燈!”
隨着“吧嗒”一聲,開關被打開的聲音,屋子裡面一片燈火通明。
秦嵐也發現了正蹲在地上撿着玻璃碎片的小女孩,濃妝豔抹的臉上,陡然蘊上一層怒氣。
“好啊!林允兒,你個小賤人!又打壞了我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秦嵐*袖子,順手抄起一旁的笤帚,滿臉兇的狠向小允兒身上招呼。
“啊—!疼……”秦嵐一笤帚打在小允兒的背上,疼得她大叫起來。
她連忙抱着頭蹲在地上大哭着哀求:“嗚嗚嗚……嵐姨,我錯了!別打我!別……”
“呸—!還敢求饒?你個害人精,看我不打死你!”秦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笤帚指着小允兒惡狠狠大罵着,揚着笤帚又不停的向她瑟瑟發抖的瘦小身體上使勁地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