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琳捂着眼睛的手顫的控制不住,明知道她正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出醜,就是沒有力氣回擊。
“曼琳?”雲逸飛的聲音,像射過層層雲翳的陽光。
安曼琳擡起頭,幾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逸飛!”
“我路過,遠遠看到你坐在這裡,就進來看看。真的是你。”他禮貌的向吳艾萌點了點頭,欣喜的目光立即又落回安曼琳身上。
吳艾萌仔細分辨着他的表情,揚起笑容問:“雲先生,好久不見,會不會是把我認作她了呢?遠遠看到的話,應該很像吧?”
雲逸飛頓了一下,依舊禮貌的微笑着:“現在這樣仔細看,是有一點像。”
陽光帥氣的臉,誠懇禮貌的語氣,令吳艾萌漂亮的笑容幹在臉上。
安曼琳站起來,輕聲問雲逸飛:“你開車來的嗎?送我一程吧?”
“好!我們走吧!”雲逸飛紳士的替她拿過包與大衣,將她讓在內側,向外走去。
吳艾萌在他們身後冷笑連連,安曼琳拐過一個彎,抓來一個服務生,塞給他幾張鈔票,報了吳艾萌所在的桌號,“我妹妹今天沒吃藥就偷跑出來了,現在我有急事,麻煩你幫我送她回醫院。”
方纔她與吳艾萌這兩張臉對坐着,整個咖啡廳的服務員都已經偷偷議論過,此時聽她這麼說,當然深信不疑。
“如果她反抗說胡話,麻煩你通知120,給她打一針就好了。”
雲逸飛的一切都和他人一樣沉穩溫柔,車裡柔和的香氛令安曼琳狂跳不已的心稍稍安定,他拿了瓶水給她,順手打開車載音響,纏綿動人的英語歌輕而流暢,又令她好過許多。
“你剛纔那樣……那個吳小姐要倒大黴了?”雲逸飛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側頭看着她壞笑着說。
“她自找的,活該!”安曼琳冷笑,有些自嘲地說,“你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雲逸飛發動車子,幽怨的聲音裡裹着濃濃的深情,“動人得讓我心碎。”
雲逸飛在國外長大,中文只能算通順,“動人”這個詞在這裡其實用的並不準確,但卻比其他溫柔或華麗的詞,更足夠表達感覺。
“這些日子,公司的事情麻煩你了,讓你跟着我受累,真的很過意不去!”安曼琳看着窗外有些出神的輕聲說着,心裡滿是愧疚。
那七年,她最艱難的七年,是雲逸飛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們母子,呵護得無微不至。現在,她又讓他爲了自己的公司鞍前馬後,盡情使喚。她明知道雲逸飛對她的心思,還自私的毫無顧忌地利用他!
“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你就回美國吧!你也有自己的事業,不能總是在這裡幫我啊!”安曼琳看着他,神情認真地說。
呵——!叫我回去?真的不需要我了嗎?說報完仇後,會考慮和我在一起的,現在是反悔了嗎?
雲逸飛心裡淒涼地想着,臉上卻一直保持着燦爛的笑容,語氣平淡地說:“過意不去什麼?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們是朋友,我和斐然又是兄弟,小黎昕叫我Daddy,我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嗎?”
聽到雲逸飛這麼通情達理的話語,安曼琳心裡更加揪的難受,喃喃道:“可是……還是感覺很麻煩你!”
“覺得麻煩我了嗎?那就請我吃飯吧!”雲逸飛笑起來,車內一時陽光普照,“這些天你一直忙,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吃飯好啊,但是今天沒空,公司的事情沒處理完!送我回公司吧!”安曼琳靜想想吳艾萌的那張臉就覺得頭疼,聲音裡滿是疲憊,說完就閉上眼靠在車座椅上小憩。
到了“安氏”大樓門口,雲逸飛靠邊停車。
“你去忙吧!”安曼琳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雲逸飛車窗降下,身子探出窗外,大聲叫住她:“曼——琳—
“安曼琳,不問問我爲什麼會喜歡你嗎?”
她站在明媚的陽光下,聽他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心裡暗暗淡淡的傷,望着他閃着燁燁光華的眼,安曼琳的心微微的痛,沉吟着,不知該作何回答。
“真的不問嗎?”雲逸飛假意失落,可立刻又揚起笑容來,“你不問,我也要告訴你的: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驚爲天人是模樣,讓我臉紅了!我不敢相信,我雲逸飛這輩子還有會爲女人臉紅的一天吶!”
當時他荒唐的跑去和一個連電話都沒打過的女孩子見面,剛進咖啡館,就被那張絕色的臉蛋給驚呆了,白皙的側臉上暈着淺淺的紅,她微笑的樣子,可愛極了。
雲逸飛心裡立即掠過一個念頭:這張令他怦然心動害羞的臉,決不能錯過!錯過了,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逸飛!”安曼琳聲音有些乾啞,苦澀滿溢,“謝謝你。還有……再見!”
——
爲了“龍嘯山莊”第二期工程款的事情,葉恆宇爲了幫上安曼琳的忙,也是焦頭爛額,忙了一天幾乎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下班想回家好好休息,還沒進家門,就聽到屋裡傳來如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葉恆宇冰冷疲憊的臉上蘊上一層惱色,低垂着頭,不動聲色地推開門走了進去,葉以紳連忙向他招招手:“恆宇,艾萌來了。”
說完他看向葉恆宇,儒雅的眼眸裡卻是不容置喙的冷冽,大有葉恆宇不來打招呼,他就上去拽人。
葉以紳雖然很不喜歡吳不能,但是對這個對葉恆宇死心塌地的吳艾萌還是很喜愛的。尤其現在葉恆宇還對安曼琳癡纏不放,他更加要狠下心,斬斷那段孽緣。
葉恆宇有些無奈,慢慢走到沙發邊,坐在了葉以紳的邊上。
吳艾萌連忙整理微亂的頭髮與衣服,美豔的臉上蘊滿紅暈,嬌柔地輕聲:“嗨!”
葉恆宇擡眼淡淡對她點了個頭,神情冷漠,目光更未在她臉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吳艾萌臉不敢置信,愣在那裡,臉“刷”的白了。
葉以紳也是失望極了,但畢竟久經陣仗,眼眸一沉,陡然間厲色斂去,滿臉笑意地對吳艾萌說道:“艾萌啊,替叔叔去廚房把水果端過來好嗎?”
深受打擊的吳艾萌,深吸了口氣,努力綻放楚笑容,語氣僵硬地答:“好!”
“恆宇!”葉以紳聲音沉沉地喚。
葉恆宇翻着報紙,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許久葉以紳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葉恆宇皺了皺眉,擡頭輕聲問:“爸,您還有什麼事?”
葉以紳飽含深意一笑:“恆宇,你就沒發現艾萌有了什麼變化嗎?”
“有什麼變化?”葉恆宇似乎很是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才答道:“沒有。”
饒是葉以紳已有備而來,也還是瞬時變了臉色,氣惱地顫着手指着他:“你——”
“我?我怎麼了?”葉恆宇混若無事地擡眼看了一眼,被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爸爸繼續看報。
不斷安撫着自己沸騰的怒氣,葉以紳心裡算是完全明白了。
他沒有吃驚,他早料到,不要說吳艾萌整容,就是吳艾萌披上了安曼琳的皮,葉恆宇除了殺盡天下人陪葬,也是無動於衷的。這小子從小認定一樣東西就再無反悔的,也不知道是像誰。
葉以紳心裡不甘,但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恆宇,你到底想怎麼樣?”
葉恆宇合了報紙,神色淡淡地答:“我已經很配合。”
“那麼和她徹底分開,不要再見面了。”
“我做不到!”葉恆宇乾脆且坦蕩地回答。
“你必須做到。”葉以紳厲聲命令。葉恆宇也陡然冷了臉,低下頭去。
兩人沉默了許久,站起來拍了拍兒子肩膀,他不想把父子間的關係弄得更僵,聲音稍稍柔和地說:“好了,以後再說。吃飯了,走吧!”
“爸!”葉恆宇沒有動,甚至沒有回頭,背對着葉以紳,他聲音淡的沒有一絲情感,“她是我的底線,求您別碰。”
葉以紳站在那裡,很久才說:“知道了,吃飯吧!”
聽着葉以紳敷衍的話語,葉恆宇心裡更是害怕不已,葉以紳的手段他知道。當初,他就狠狠威脅過安曼琳。
“爸,我說的是真的!這次‘安氏’遇到了難處,就請你不要爲難她!”葉恆宇聲音透着一絲請求。
葉以紳微微一愣,心裡的擔憂更甚。葉恆宇的性子向來倔強,從來不肯求人。這次,爲了安曼琳會放下身段求自己,可見他對那個女人用情真的很深。
“爲難她?這是從何說起?公司利益大過天,總不能因爲兒女私情而讓公司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吧?你看其他幾家暗地裡都站在同一陣線上,我可不想公司陪着‘安氏’一起去死!”葉以紳在商言商,說得在情在理。
“當初是她想拉我們‘葉氏’一把,才把‘龍嘯山莊’的項目分給我們一半!我們現在這樣明哲保身,不是太自私了嗎?再說,‘龍嘯山莊’是一個盈利的項目,於公於私都應該繼續下去!”葉恆宇爲了保住這個項目,熠熠生輝的眼眸執着地盯着葉以紳據理力爭。
“你想我怎麼做?”葉以紳知道自己兒子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性格,只得應了下來。
“她想來拜訪你,給她一次機會,聽她說說這個項目未來的發展。”葉恆宇不遺餘力地替安曼琳爭取機會。
“好吧!”葉以紳皺着眉,無可奈何地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