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走把!讓我走……”林允兒垂在顧子涵身後的手,還在一邊又一邊的怕打着他的後腰,聲音哀慼地繼續說着。
顧子涵心疼不已,擁得更緊,在耳邊喃喃說道:“允兒,我是顧子涵!不是安斐然,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
聽到安斐然的名字,懷裡的林允兒微微一怔,怕打的手也停了下來。
忽然,她猛地推開了抱着自己的顧子涵,指着他大聲喝道:“不準提他!不準再提到他!”
被林允兒出其不意推到一邊的顧子涵,望着精神崩潰,紅着眼珠滿臉怒氣的林允兒,急忙哄道:“好!不提!再也不提了!”
林允兒泫然欲泣的眼裡,水光點點的眼淚,蘊滿了悲傷,定定望着顧子涵,哀慼地喃着:“讓我走吧!”
顧子涵心疼不已地瞅了她一眼,向後退了一步,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走了那麼久,林允兒的腿已經不勝負荷,微微打着顫兒。她咬着牙,又搖搖晃晃向前走去。
顧子涵這次沒有再攔着她,只是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就這麼默默地跟隨着她蹣跚的腳步……
——
“讓我走!求你放我走!放我走……”睡夢中的林允兒小臉皺成一團,淚水不斷滑落眼角,痛苦的呢喃着。
哭着哭着,林允兒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她張開紅腫不堪的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間,立刻警覺地坐了起來,帶着一絲疑惑轉着頭四下打量着。
這個房間以深藍色撞色黑色設計的,佈置得高雅時尚,但卻顯得深沉又清冷。就連屋子的燈光也是慘白的,明亮刺眼又冰冷無情。
林允兒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心裡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裡。她急忙將身子挪到牀邊,從牀上下來,準備離開這裡。
“啊——”林允兒慘叫一聲,腳一軟癱坐在牀邊的地上。
她一心只想離開這裡,也沒在意腳上的傷。現在她低頭一看,腿上傷痕累累,尤其右腳的腳裸處,已經腫得像個饅頭一樣。兩隻雙手上也滿是細細碎碎的傷口。
剛纔站起身時,傷口又被撕扯到,疼痛又開始絲絲蔓延開來。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允兒,你怎麼了?”顧子涵看到坐在地的林允兒,慌忙大步向她走去,聲音滿是心疼。
他一把抱起地上的林允兒,將她放到牀上,半蹲在她面前,細心地檢查着她腿上的傷口。
顧子涵看到傷口因爲剛纔的牽扯,又滲出絲絲鮮紅,魅惑的狐狸眼裡,滿是憐惜心疼仰頭看着她問:“疼嗎?”
坐在牀邊的林允兒木然地看着他,聲音裡滿是堅決:“讓我走!”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顧子涵心裡微微酸着。有點怨自己,要是他一直守着,不去爲她準備晚飯,或許她就不會再一次受傷了。
她心上的傷,他沒辦法給她治療。但是身體的傷,他一定會讓她很快的痊癒過了。
“坐在這裡別動!我給你止血上藥!”顧子涵站起身,溫柔地對着目光微微呆滯的林允兒說着。
林允兒不回答也不動,只是安安靜靜地做着。醫療箱就放在一邊的桌子上,顧子涵很快就走了回來。他看着一臉死氣沉沉的林允兒,心裡無奈地嘆息着,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在棉籤上沾上碘酒,止血上藥這樣的事情,顧子涵做過很多。可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了傷,上藥的手不免顫抖起來。
看着林允兒滲血的傷口,顧子涵的手一點點靠近,魅惑的眸子裡一片凝重的神色,害怕自己下手重了會弄疼她。
顧子涵心裡擔心緊張着,擡眼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允兒,心裡微微氣了起來:“忍吧!你最擅長就是在別人傷害了你之後,忍到肝腸寸斷也不吭聲!”
顧子涵神經緊繃着,小心翼翼迅速地移動棉籤,希望速度快點,她就少受點痛苦。
當碘酒落入傷口的那一剎那,林允兒疼得小臉揪了起來,死死咬住了脣,直到脣上滲出絲絲鮮紅。好像那碘酒灼在了她的心上,燒出了一個個窟窿。
顧子涵看着她吃疼忍痛的倔強模樣,心裡哀哀嘆氣,心疼不已,手裡又溫柔了一些。
再接下來的過程,林允兒就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低着頭默默坐在那裡。任那蝕骨的疼痛從傷口處,慢慢滲入肌膚、骨髓……
顧子涵顫抖着手,將每個傷口又上了一遍藥,最後用紗布輕輕裹上,怕她不小心蹭到會疼。
終於一切都弄好了,顧子涵早就滲出細密的汗珠的妖孽臉上,神情微微鬆快了一點,渾身放鬆地站起了身。
“不要再動,再傷了可就不容易好了!”顧子涵擡起頭,看着林允兒細心地囑咐着。林允兒依舊不回答,怔怔坐在那裡。
顧子涵看着她慘白憔悴的臉上一片悽然,心跟着揪起,有點怨自己不是她愛的人,連安慰是資格都沒有。
心情鬱郁的顧子涵蹲下身,收拾着地上的醫療箱。突然,頭頂傳來一個似有似無的沙啞的聲音:“讓我走!”
顧子涵扭頭看向林允兒,她終於肯說話了,這讓顧子涵欣喜不已。雖然林允兒的聲音細如蚊喃,他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麼,但是他還是很開心!
顧子涵妖孽的臉上溢滿了微笑,聲音有些急促地詢問:“允兒,你說什麼?”
“讓——我——走——”林允兒一字一頓說着,木然的目光也漸漸有了焦距,緩緩轉向顧子涵,語氣透着一絲絕然:“讓我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都傷成這樣了,還怎麼回去?顧子涵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冷聲答道:“不——行——”
“我要回家!回!林允兒瞪着他不依不饒起來,一遍又一遍的嚷嚷着。紅腫的眼睛裡,淚光點點,可憐兮兮地瞅着顧子涵,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顧子涵看着她柔弱無助的樣子,心疼極了,慌忙將她擁進懷裡,柔聲哄着:“別鬧了!你受傷了,不可以走!等傷好了再回家!乖!”
“不——”林允兒一把推開了他,仰頭瞪着他堅決地說:“我——要——回——家——”
“不——行——”顧子涵微微低醇的聲音泛着一絲慍怒。
陡然林允兒站了起來,慘白的臉上蘊滿了怒意,沉聲打斷了顧子涵的話。
她嘶啞的聲音陰沉沉的,透着刺骨的冷意,堅決地說道:“我——要——回——家——”
林允兒揚着惱怒的聲音,瞪着顧子涵一字一字地說。
顧子涵看到她又站了起來,生怕她的傷口又裂開,無奈極了:“好好好!快坐下來,不然傷口又要流血了!”
“我——不——”林允兒任性得像個孩子,一把扭開顧子涵伸過來扶她的手,眼神倔強地望着他威脅起來:“你要是不讓我回家,我就一直這麼站着!就讓這兩條腿廢了拉倒!”
顧子涵蹙眉看着她不講道理的樣子,沉沉的目光泛起一絲凌厲。
林允兒仰頭挺胸,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冷冽決然地說:“今天你就算打斷我的雙腿,我也要爬着回去,回到我自己的家裡去!”
顧子涵看了她一會兒,無可奈何地垂下眼簾,聲音軟軟妥協:“好吧!別鬧了!我送你回去!”
林允兒憋着的一口氣一下子鬆了,腿微微打着顫,支撐不住地癱坐到了牀邊。
顧子涵望着坐在牀邊,低着頭沉沉喘息的林允兒,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顧子涵從不強迫女人,從不曾刻意用自己的財富、權勢和樣貌去引誘女人。
他,從不缺女人。
女人對他而言,就如他手中的煙,看似煙不離手,而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煙癮。無論是女人還是煙,他都只純粹享受她們和它們帶來的片刻輕鬆和舒適,該離手時他絕不會有絲毫的不捨或留戀,更……不會有什麼渴望與期待。
但是這個女人……讓他心慌,讓他瘋狂,又讓他無可奈何得想要殺人。
最後,顧子涵把林允兒送了回去,纔將她抱放在牀上,那個無情的女人,就冷漠疏離的對他下了逐客令:“謝謝你,顧先生!今天我很累,改日再登門道謝!腿腳不方便,麻煩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說完,林允兒就疲倦地轉過身去。她身後,一雙在黑暗中流溢着點萃光芒的眸子,正無限複雜地凝望着她。
她……是老天派來折磨他的嗎?
被林允兒氣得轉身就走的顧子涵,氣鬱地回到家種,靜靜地躺在她剛纔睡過牀上,鼻尖還縈繞着屬於她的淡淡體香。每次呼吸,都似乎把她的味道吸入了心肺、吸入了骨子裡,融進他自己的血肉。
愛恨交加。
在歡場打滾這麼多年,聲色場裡翻雲覆雨,笑看男男女女間的愛怨癡纏,他自逍遙情海。
女人對他而言,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各色風情的女人,或妖豔或傲慢或可愛,媚意流淌的眼眸,熱情或羞怯的脣,妙曼浪蕩的腰肢──現在想起來,怎麼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爲她嗎?
一個……讓他身體失控、大腦遲緩的女人?一個一眼將他看穿狠狠羞辱他的女人?一個他摸不透猜不着抱不到恨得要死又……想得要命的女人?
一個視他如敝履的女人。
他麼的他就是犯賤!各種極品女人上了一個遍,到頭來他居然會愛上一個、一個……無法形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