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低沉磁性的笑像是金色的沙礫,緩緩流過,勾勒出高高在上的清冷衿貴。
“你說呢?”北冥連城似笑非笑俯視着腳下,給了墮天使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
銀袍男子一愣,鋪天蓋地的黑色羽毛,紛紛墜落,刺穿了他的雙手。
墮天使是不會死的,鮮血滲進荒漠,溫熱了大地。
北冥連城卻連頭也不回一下,走到南宮白夜身前,而後彎下腰,將其抱起,琥珀色的眸光裡閃過鑽石般的芒。
邪惡的,狡猾的,優雅的,蒼穹無盡。
那傲然孤立的模樣註定了他別與世人。
上古時期的黑色貂裘披風,隨着灌進來的北風,鼓動肆意,翻滾着袍角。
北冥連城就站殿堂中央,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早已沒了方纔的血跡。完美修長,骨幹分明的撐起了南宮白夜的軀殼。
他聽見了殿堂裡傳來的鐘聲,與帝都的鼓樂遙相呼應。
曾經有過的繁榮,細如牛毛,浮現在眼前。
那是千帆過盡的沉寂。
那是日月同輝的光芒。
那是他站在耶律撒冷的最頂端,俯視腳下,身展六翼,被人們稱之爲神之右翼,天國副君。
他的名字叫做路西菲爾。
他曾對着世人說:“我要高舉我的寶座在神衆星以上;我要坐在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
嘩啦啦!
成羣的黑色大鳥從宮殿四周騰飛而起,縈繞在白色的殿頂,發出昂長低啞的鳴叫,像是在慶祝,興奮的不能自已。
藏在角落裡的兩個小惡魔已經傻眼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幽,怎麼回事?”個頭比較的小人兒轉身來,問着自家弟弟。
幽的手指一僵,忽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衫,感覺到血脈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要鼓動而出,就連身體都跟着異樣了起來。
嘭……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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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像是受了不知名磁場的影響,胸腔間發出了巨大的震動,
他臉色蒼白的擡頭,眸光裡發出了幽幽的藍,甚至被影響的顯出了原有的惡魔形態:“哥哥,那裡……那裡有什麼人?”
小惡魔伸手抱住他,神情也跟着了起來:“除了北冥連城和剛剛被他揍出來的那個墮天使,誰都沒有啊。”
“北冥……連城……”幽喉間溢出了一股腥甜,汩汩不斷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爲什麼……我會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
“那個人?”比起弟弟來,哥哥的魔力比較弱,他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除了心裡不舒服之外,倒是沒有出什麼來:“那個人是誰?”
幽緩緩的閉上雙眸,像是打了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筋疲力盡的靠在沙礫上,薄脣蒼白:“我們最尊貴的……殿下。”
……
啪嚓!
篩盅扣在了白森森的屍骨上。
身着藏藍色長袍的墮天使邪笑的掃了一眼燃着的檀香:“算算時間,貝利應該已經把闖入折解決了,等一會兒,他來了,我們再繼續玩。”
“隨便。”番尼一手慵懶的撐着下顎,一手向上拋着篩盅,如火般的長髮披散在他的身後,慵懶懶的狂傲。
其餘幾個人也沒有意見,了無生趣的打着哈欠。
突然,那身着藏藍色的墮天使眸光一閃,猛地從白骨雕牀上坐了起來,大海一般的深邃的眸子裡浮出了淡淡的寒光:“有人闖進第二獄了!”
聞言。
搖晃篩子打着哈欠的墮天使們紛紛停了動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無表情的臉上也跟着帶出了不同的情緒。
番尼倒是渾然的不在意,手指撥弄着地上的沙礫:“會不會是貝利那個傢伙睡過去了,他可是走到哪裡睡到哪裡,上一次不是還放了個姓沛的人類進了第二獄?這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有可能。”深知貝利習性的墮天使們,毫不在意的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就連身着藏藍色袍子的男子也跟着放鬆了,薄脣微勾:“既然如此,就由我來收拾一下這不知死活的小老鼠們吧。”
語落,他揚脣一笑、
唰的一聲!
黑色的羽翼從他身後綻放而出,一團團陰暗色的煙霧縈繞在他的四周,直至蔓延到他全身,暮色下便再也沒了他的身影……
“我們繼續玩?”有的墮天使提議。
番尼將手中的篩盅一拋,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玩了,沒什麼意思。”說着,他看向始終都沉默不語的北冥洵,好看的眉頭微挑:“你在想什麼?一直都不說話。”
“沒有。”北冥洵還穿着在人間時披着的雪白銀裘,長長的袍子垂在木椅旁,他手指尖旋轉着一個青花白瓷小茶碗,水波盪漾間,倒影出了他幽深如古井的墨眸,溫文爾雅,卻又危險至極:“就是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第二獄,是七重罪裡的第二罪,其寓意爲妒忌。
守護一層的墮天使,是所有墮天使當中內心最邪惡醜陋的。
無論是誰,到了這一獄都會被心魔所控制,是七層獄中最難對付的一獄。
而第七層便是路西法的所在地,也是北冥連城的最終目的地。
噠—
黑色的長靴踩在白玉石階上,發出的響聲,悠長的迴盪在空蕩蕩的殿堂內。
比起剛剛進來的那個大教堂,這個殿顯得十分袖珍。
基本從這頭就能看到那一頭。
北冥連城的手裡還抱着陷入了沉睡的南宮白夜,眸光浮現間,只是邪魅一笑。
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光滑的玻璃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擊碎了,畫面以北冥連城落腳的地方爲圓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銀光。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那破碎的畫面裡,站着那個穿着藏藍色長袍的墮天使。
他看着北冥連城,大海般深藍的眸子,隨着他知名力量的靠近,緩緩的睜大,最後猛地縮緊,像是毒性劇烈的蛇,在臨死前拉長了瞳……
啪嚓!
橫躺在屍骨上墮天使前一刻還漫不經心的打着哈欠,後一秒,他手中的篩盅便掉在了地上,就連神色也變的難看了起來,聲音沉的直壓心底:“番尼,有人闖進了第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