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龍池已毀,而且其中的龍血也是被龍族族長吸收的,但只要方宇和方奇沒事,總是一件好事。
但是,方宇和方奇還是沒有醒來,安斯艾爾真正擔心的是,即便是毀掉了龍池,卻還是無法救回方宇和方奇的性命。雖然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此時的安斯艾爾已經如驚弓之鳥,神經高度緊張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安斯艾爾靜靜的站在龍椅之前,然後緩緩的探查起方宇和方奇的身體來。
僅僅是探查一下方宇和方奇的身體狀況而已,但安斯艾爾卻做得異常小心,生怕他們會因爲自己的舉動而再次受到什麼傷害,或是再發生什麼變故。
其實,如果方宇和方奇會僅僅因爲一個靈識的探查就發生什麼意外,那本身就已經脆弱異常了,即使是一陣風,都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而反言之,如果兩人的身體沒什麼異樣,安斯艾爾也大可不必那麼的小心。但是,連番變故之下,安斯艾爾已經不願再承擔任何的風險了。
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紅光輕輕的籠罩在方宇和方奇的身上,片刻之後便消失無蹤。
安斯艾爾總算微微鬆了一口氣,方宇和方奇的身體很強健,其強悍程度甚至絲毫都不弱於任何一個龍族長老,靈魂的契合同樣的緊密,可以說,方宇和方奇的傷已經痊癒了,身體正處於全盛時期,莫說是生命危險,甚至連一點的小傷都沒有。
不過,在片刻的放心之後,安斯艾爾又皺起了眉頭,既然方宇和方奇的身體無礙,爲什麼還會昏迷不醒呢?
按照道理來說,在他們從龍池中出來之後,一切就應該恢復正常纔對的,神智也應該完全恢復了,完全沒道理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是,方宇和方奇的情況卻根本不能按常理推斷。
安斯艾爾多少有些無奈,現在能用的辦法也已經用盡了,爲今之計,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而當安斯艾爾回過頭的時候,卻正接觸到十七位長老探尋的目光。
安斯艾爾心神微微一蕩,然後強顏歡笑道:“族長的身體已經並無大礙,應該很快就會轉醒的。”見到長老們的神色都有所舒緩,安斯艾爾略顯疲憊的笑道:“諸位長老都辛苦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此番折騰之下,長老的消耗都很大,現在總算事情有了一個了結,身心就更加疲憊起來。
安斯艾爾說的是事實,自然沒人懷疑,長老們也就都各自回到洞穴中休養去了。
包括安斯艾爾在內的十五位長老消耗實在過大,既然族長已經沒事,也無心理會其他的什麼事了。
亞爾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洞穴,而是鄭重的看着安斯艾爾,低聲道:“出了什麼事?”
此時的亞爾完全沒有任何的女氣,身上帶着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水系長老之威盡顯無疑。
雖然亞爾看上去一副庸庸碌碌的樣子,但是亞爾心思絕對是十八位長老中心思最爲敏銳的。
雖然剛剛安斯艾爾的一番話很簡單,也無法令人懷疑什麼,但是,亞爾還是捕捉到了安斯艾爾眼底的一抹異色,加上在天龍大陣消失的時候,亞爾雖然也很迷茫,但還是注意到安斯艾爾似乎在是發呆,這完全不像是安斯艾爾的風格。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能讓安斯艾爾如此的憂慮肯定不是小事,而這件事,亞爾並不打算讓安斯艾爾一個人承擔。就算什麼都無法改變,也不應該讓安斯艾爾獨自承擔壓力,不是嗎?畢竟龍族不止有安斯艾爾一個長老。
安斯艾爾勾起一抹略顯苦澀的笑,道:“沒事!”
亞爾微微避開安斯艾爾的目光,淡淡道:“是龍池發生了什麼變故吧?”
安斯艾爾微微一驚,低聲道:“你說什麼?”
亞爾淡淡的一笑,道:“既然族長沒事,那麼唯一能令你擔心的,恐怕就是龍池了吧?”亞爾靜靜的看着安斯艾爾,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用瞞我,也許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的。”
安斯艾爾輕輕的搖了搖頭,似乎帶着幾分無奈,道:“到底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龍池……消失了。”
儘管安斯艾爾的語氣淡淡的,但卻帶着一種難言的悲涼。不用亞爾追問,安斯艾爾就已經把當時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亞爾,沒有任何的遺漏。
亞爾臉色微微有些凝重,一直靜靜的聽着安斯艾爾的訴說,低頭看了看完全沒有任何痕跡的地面。亞爾低聲道:“龍池,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安斯艾爾眼睛一黯,然後點了點頭。
亞爾忽然一笑,輕快道:“你根本無需自責,龍池中盛裝的上古神龍的血液,總有一天會被完全消耗的,早一點晚一點沒有任何的區別。”頓了頓,亞爾看着安睡的方宇和方奇,道:“而且族長既然能完全吸收龍血,就表明龍血有了用武之地,總比年復一年的閒置在那有用得多了吧?”
“話雖如此,但是,龍池畢竟是我龍族聖地,現在卻……”
亞爾直視安斯艾爾的眸子,道:“以一個龍池換取族長的性命,不值嗎?”安斯艾爾語塞。
其實就算知道龍池可能會消失,但安斯艾爾絕對還是會打開龍池的。是的,和龍池相比,方奇的性命的確更爲重要一些。
龍池是龍族的一個精神寄託,那麼族長就是龍族的靈魂,況且正如亞爾所說,龍血在方奇的身上反而能得到最大的利用,何樂而不爲呢?
亞爾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緩緩的挪回自己的洞穴,只丟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吧。”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方宇和方奇,安斯艾爾也回到了自己的洞穴。
偌大的洞穴很是寂靜,方宇和方奇平穩的呼吸聲也幾乎聽不見,透着幾分難言的愜意。
……
半個月後,迪亞站在龍椅之前,深深的皺着眉頭。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爲什麼方宇和方奇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難道他們就要這樣一直昏迷下去嗎?迪亞不止一次的這樣問過自己。
夜緩緩的來到迪亞的身後,卻並沒有再靠近龍椅。
雖然龍椅上失去了原有的靈氣,但夜還是儘量少招惹它爲妙。
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方宇,夜淡淡道:“迪亞,你該回魔族去了。”
迪亞不自覺的吸了口氣,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夜的話。
現在魔族正值多事之秋,他這個修斯家的嫡子出來了這麼久,的確應該回去了。但是,他該以什麼面目去見修斯呢?
雪兒身死,方宇昏迷,夜現在仍重傷未愈,迪亞覺得自己還真是失敗,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一種難言的壓制再次侵擾上迪亞的心頭,抑鬱難舒。而且,就這樣離開,迪亞也放心不下。
就在這時,夜冰冷的手忽然搭在迪亞的肩頭,狠狠的一握。
迪亞渾身微微一顫,心中涌出一股強烈的暖流。儘管夜的手冰冷無比,但是給了迪亞足夠的支持。
夜並沒有說勸慰迪亞什麼,方宇不醒,最難原諒自己的卻是夜。
夜沉沉道:“放心!”僅僅兩個字,卻包含着無盡的承諾。
迪亞轉過身,僅僅半個月而已,夜卻明顯的消瘦下來,眼窩深陷,顴骨高聳,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這段時間以來,夜不僅僅要承受着身居龍谷帶來的不適,更時時刻刻都被愧疚和自責折磨着,心魔纏身。相比起來,此時的夜遠比一邊的方宇更令人擔心。起碼方宇安靜的躺在那兒,身體完全沒有任何的異樣,健康得甚至他們都比不了。但是夜呢?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而一旦夜倒下,恐怕就再沒有機會站起來了。
而夜的那一句擔心,不止是要迪亞放心方宇,更是要迪亞放心自己吧?
迪亞眼神閃爍,道:“回去也沒什麼事,不急。”
夜忽然露齒一笑,森白的牙齒看上去竟然異常的顯眼。
迪亞微微一愣,認識夜這麼久以來,就算是迪亞也沒有見過夜的幾次笑容,而現在這樣的笑,更是迪亞從未見過的。
迪亞不禁脫口道:“夜,你……?”
迪亞淡淡道:“魔域比這裡更需要你,回去吧,我們都不會有事的。”看出了迪亞的擔心,頓了頓,夜再次露齒一笑,墨色的眼中竟然滿是死氣,夜笑道:“在手刃仇敵之前,我絕對不會出事的。”
迪亞愣住,的確,修斯已經多次通過魔族秘法催促自己回去了。但是,夜竟然說手刃仇敵?不管怎麼說,墨羽都和夜是親兄弟,他們身上流動着同樣的血液,難不成夜會親手殺了墨羽不成?
只是看着夜的目光,迪亞也清楚,夜絕對會說到做到的。至於殺了墨羽之後,恐怕夜也會親手了斷自己的性命。
迪亞猩紅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一抹兇光,反手抽出一柄血紅色的長刀,閃電一般架在了夜的脖子上。
迪亞的眸子閃動着寒光,其中的冰涼差點讓夜的血液都凍結起來。
迪亞陰狠道:“夜,如果你再敢給我任意妄爲,我迪亞保證,會親手了斷你的性命!”冰冷的話,透着強烈的殺機,迪亞絕對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