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駭人的吼聲響徹整個洞窟,嚇得齊恩砰地一聲坐到了地上。
在齊恩所挖通的那個洞穴裡,那隻秘銀蠕蟲竟然又冒了出來,原本嘴上的碎牙全都不知在何時換成了一口新牙,口腔裡被龍紋匕首產生的風刃所傷的傷痕,也全都痊癒,連傷疤都沒有。
“該死,這傢伙竟然那麼快就完全恢復,就算是魔物,也不能那麼不符合常理,該死。”
蘭斯罵了一聲,用力扯動着大腿,向着石橋跑出,可原本都已經精疲力竭,而使用靈魂共鳴之後,消耗巨大,身子就像散了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咬着牙,忍着滿身傷痕的疼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跑動起來,速度跟正常人走路差不多。身後的秘銀蠕蟲卻是精力充沛,身子一抖,洞口被它巨大的身軀給撐了開。而且蠕動地爬了出來。
出來後的秘銀蠕蟲瘋狂地向着蘭斯蠕動去,雖然身形龐大,但速度確實一點也不慢,晃眼間就來到了石橋前。
“這傢伙不會真的想要撲過來吧,下面可是斷崖啊,再怎麼沒腦子也不能往斷崖裡跳啊。”蘭斯暗罵着,一邊前進一邊回頭看看身後的秘銀蠕蟲。
秘銀蠕蟲也不是沒腦子,就算沒有眼睛,也能感受到前方從底下刮上來的涼風,能判斷出前面是不能前進的地方。但是現在的秘銀蠕蟲已經不是處於正常狀態了,它是整個螞蟻洞穴裡的蟲母,所有的鋼甲蠕蟲都是它的後代。
而突然闖進的其他紅斗篷新兵大舉屠殺鋼甲蠕蟲,當它想要報後代被屠之仇的時候,不巧碰到了無辜的蘭斯,但竟然被蘭斯硬生生地給打了回來,而且身受重傷。
雖然從事實上這一切並不是蘭斯的錯,而且蘭斯還應該是替那些屠蟲新兵背黑鍋的受害者。但是秘銀蠕蟲沒有眼睛,也沒有語言的交流,它所能聽見的之後鋼甲蠕蟲們死亡的哀嚎,還有被打傷的憤怒。
而它所能想到的一切罪惡的根源,就是身前這個與自己之前被打傷時發出相同聲調的蘭斯。
即使他只是一隻沒有複雜思想的低等生物,也有着族羣被屠戮而帶來的憤怒,它已經顧不得身前是斷崖還是刀山火海,它只知道自認爲的罪魁禍首就在身前。
它把身子縮成一團,好像壓縮的彈簧一樣,將整個身子彈了出去,撲向了在石橋上跑着的蘭斯。巨大的身軀將石橋籠罩,蘭斯眼前頃刻間變得昏暗,感受不到天井上照射下來的陽光的溫度。
這時他已經一腳踏在了石橋端寬廣的土地上,但最後一步卻無法到達,蠕蟲下墜撞向了石橋,細薄的石橋在蠕蟲面前就像一個牙籤一樣,轟地一聲崩裂。
蠕蟲撞擊石橋所產生的衝擊力沿着崩裂的石橋向兩邊傳去,蘭斯突然感覺腳下一空,腳下的地面也跟着崩落,他來不及再跨出一步,就隨着岩石還有秘銀蠕蟲一同落入了斷崖之中。
“可惡!”
蘭斯咬着牙,急速下墜令他感覺到原本從斷崖底下吹上來的微風瞬間變成了強勁的颶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只能眯着一條縫。
他沿着崖壁下墜,紮根在崖壁上的鋼甲蠕蟲不知已經多久沒有碰到墜入斷崖的獵物了,一個個瘋狂地舞動着,整片崖壁上的蠕蟲好像組成了一張不斷蠕動的網膜,浮動着攔截落下的獵物。
手中金光一閃,蘭斯將死神鐮刀召喚了出來,用力往崖壁上一鑿,刀刃深深地嵌了進去,這才阻止了蘭斯下落的趨勢。
蘭斯雙手緊緊捂住鐮刀,就好像握住救命的稻草一樣,可是手臂實在是使不出力氣,即使兩隻手握着,鐮刀還是一點一點地滑脫出去。最後手心一空,失去了最後的依託,沿着崖壁墜落了下去。
可沒過幾秒,突然感覺好像重重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整個身體好像都碎裂了一般,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然後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昏暗,直到完全的黑暗降臨。
不知昏迷了多久,蘭斯才慢慢醒了過來,腦袋像是塞了鉛塊,重的根本太不起來。他眯着眼睛看看周圍的情況,發現他的死神鐮刀嵌在上方不遠的崖壁,而他好像躺在什麼堅硬的東西上。
他轉動了下腦袋,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塊在崖壁上突出來的巨型石塊上,而距離鐮刀脫手的地方只有幾米的高度,幸虧強壯的身體摔下來並沒有收到什麼重傷,只是腦袋昏得可以。
原地躺着休息了好一段時間,腦袋雖然搖晃起來還是有點痛,但是已經不再那麼昏沉。他慢慢撐起身子,蹣跚地站了起來,順手將嵌在上方的死神鐮刀給召回。
“沒想到幸運地落在了崖壁上的石塊上,肯定是哪個人還捨不得我死。”
蘭斯開着沙伽貝魯的玩笑,走到石塊邊緣往下看,即使自己已經墜落了好一段高度,但是腳下的斷崖還是深不見底,一層薄薄得氣霧籠罩在底下。
“別高興得太早,就算你還活着,但是你也上不去了。”沙伽貝魯說道。
沙伽貝魯提醒後,蘭斯才意識到這點。他擡頭往上看,只能看見一線天,窄得像一條細線,可見他已經墜落的多深。
他眉頭微皺,晃着腦袋四處看了一下,想要找找有沒有出路。沒想到果真天無絕人之路,在對面崖壁的下方,竟然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而洞口上面奇異地吊着一條嵌在崖壁上的鐵索。
蘭斯估算了下距離,下面的洞口與自己所在的石塊有一定的高度差,若是全力一跳應該能落在上面。
“看來現在的情況只能跳去那個洞穴裡看看了。”蘭斯說道。
沙伽貝魯說道:“你可得想好,說不定那洞口裡面又全是鋼甲蠕蟲,正侯着你的美味的大腿肉呢。”
蘭斯看着斷崖底下,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些小蠕蟲倒不是威脅,而且那隻該死的傢伙已經掉進這看不見底的深淵裡了,以它的重量,除非連續撞上十個和我腳下一樣的岩石,不然肯定活不了,現在估計已經摔得粉碎了。”
“它可是個在一天之內就恢復得好像沒有受過重傷的怪物,說不定還真的活下來了。”沙伽貝魯說道。
蘭斯苦笑:“你可別亂說話,若是它真的活下來,又找上門來,我倆都不會有好結果。”
爲了恢復身體,蘭斯坐在岩石上休息,雖然在洞穴裡看不見外面的星月變換,但依靠直覺,他與齊恩進入螞蟻洞穴應該已經有兩三天了。
而這幾天裡除了喝水,肚子裡都沒有進過一粒米飯,那蠕蟲的肉滲着毒液,完全無法食用。現在全身不僅疲憊,而且肚子一直在呱呱叫着。
雖然一個人在沒有進食的情況下還是能活好長一段時間,但是系在腰上的水壺在與道格戰鬥的時候,被破碎的石塊給劃出了一個洞,水壺裡的水已經漏得一乾二淨,而是這樣子下去,絕對撐不過一週。
時間已經到了黃昏,斷崖上灑下金色的光芒,將整個崖壁染黃,就像一塊巨大的銅鏡。
蘭斯鬆了鬆筋骨,打算要跳到那個洞穴裡去。
“現在就要行動了嗎,若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跳不過去可就真的沒戲了。”沙伽貝魯問道。
蘭斯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應該能夠跳過去了,壺裡的水已經一滴不剩了,之前的戰鬥也消耗了體內大量的水分,身體不會支撐得太久,得趕快找到出路才行。”
後退了幾步,身子已經貼在的崖壁上,腳下的岩石只有十米長,只夠他跑踏幾步,而外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斷崖。蘭斯調整着呼吸,然後一瞬間全身繃緊起來,身上每一塊肌肉都迸發出力量,卯足的全力往外衝去。
最後一步重重地踩在了岩石的邊緣,就在腳離開岩石的瞬間,那塊巨大的岩石因爲蘭斯最後全力的一蹬,竟然崩碎開來,脫離了崖壁墜了下去。
蘭斯就像飛鼠一樣,在空中劃出條美麗的弧線,他展開雙臂,就算是從崖底下吹上來的微微涼風,也要充分利用。然後撲地一聲順利地落進了洞裡,在洞口翻滾了好幾圈在停下來。
落地之後,他緊懸的心臟才放了下來,但是心中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的舒暢,因爲在洞口,他感覺不到任何空氣的流動,這意味着這個洞穴盡頭也是一條死路。
有了之前的經驗,蘭斯也並不是太擔心,還是沿着洞穴一路走下去,只是會不時敲擊着石壁,看一看會不會找到被石壁隔開的岔路。
這時,蘭斯不懂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竟然傳來一聲咔嚓響聲,低頭一看,赫然是一副白骨骷髏躺臥在地上。而一腳踩上去,竟然令它的骨頭化作粉末,看樣子應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死屍,連骨頭都已經風化的十分嚴重,一碰就散。
仔細一看,能很明顯地發現他的胸部缺了幾根肋骨,應該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胸膛,將肋骨給破碎了。
他吞了一口唾沫,在洞裡發現死屍骷髏什麼的,肯定不是好兆頭,這往往意味着洞裡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於是往曜石裡注入更多的魂力,將照明的範圍擴大了一截,一步一步地慢慢向洞穴深處走去。
他走得越來越深,而腳下的骷髏也變得越來越多。最後在洞穴的盡頭,空間突然變得寬廣起來,出現了一個空曠的洞窟,在洞窟的中心,竟然發現許多破碎的白骨堆成了一座小丘。
而在這些凌亂的白骨和骷髏之中,兩個端坐着的骷髏顯得十分的突出。蘭斯慢慢走近這兩副骷髏,仔細看了下。
發現它們與其他的骷髏不同,全身沒有缺少任何一塊骨頭,而且骨頭上也沒有任何的傷痕,應該不是受什麼致命傷而死的。而他們端坐的姿勢,看起來更像是因爲缺水,而坐着等死的。
這些骷髏看起來生前肯定是些厲害的角色,一個個不是身穿黃金刻紋鎧甲,就是至今還光鮮亮麗的絲綢長袍,稍稍一靠近,還能感受到長袍上所散發出的微弱魔力,顯然是用什麼魔法絲線製成,絕對價值不菲。
而那兩個骷髏身前放着的羊皮書籍引起了蘭斯的注意,他把書拿了起來,上面厚厚的一層土灰幾乎把他的大拇指都給淹沒了,用力把樹上的土灰吹去,原本看起來厚厚的一本書竟被薄了下去。
而在這本書的扉頁上,一個紅色的獅頭標誌十分引人矚目,獅頭之下,被人用特製的墨汁寫着“血獅探險隊”五個大字,清晰在目,沒有留下一點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