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城門的路上,正坐在蘭斯對面的道格撐着腳低着頭,但眼睛往上斜視,一直瞥着蘭斯。雖然身體上沒有動作,也沒有冒出一句話,但心裡卻是百轉千回,在腦海裡把蘭斯當做布偶一般揉擰了千百遍。
真想把這傢伙碾成肉醬然後撇進糞池裡!道格雙手時而緊握,時而放鬆,全身都是凶氣。
蘭斯卻完全沒把道格放在眼裡,跟本沒注意到對面的道格此時吹鬍子擠眉瞪眼睛,好像紅眼的公牛。而是一臉淡定地端坐着,閉着雙眼好像若有所思。
馬車裡沒有任何交談,氣氛有些尷尬詭異,弄得策馬的馬伕都不禁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沒過多久,馬車就駛到了城門。
一個士兵爬進車棚裡,翻了翻車裡的食物和水,看看會不會在裡面藏着什麼東西。尋了良久沒有收穫後,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看見士兵離開,蘭斯不禁輕輕暗舒一小口氣,心想終於要逃離這該死的艾因貝倫了。可下車的士兵突然一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蘭斯,一臉狐疑。
士兵的這舉動可嚇得蘭斯夠嗆,他心頭一緊,心中爲自己捏了把汗。雖然故作鎮定,氣定神閒地坐着,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可手心裡已經滲出星點細汗,只得把手緊緊握着。
“自己怎麼好像感覺在哪見過他呢?但那頭銀白色的頭髮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帝國人,難道是自己弄錯了?”士兵心裡尋思着,雖然一直呆在邊城當一個小卒沒見過世面,看總覺得看得挺面善。
士兵看着蘭斯半響,而正在此時,一臉不爽的道格轉過頭來看了看站在車邊欲走卻停的士兵,沒好氣地說道:“幹嘛愣在那裡,既然將查完了就快點去通報,別在這裡Lang費我們的時間,我們還要趕着出城呢!”
道格那好似怒鷹的兩顆棗核大眼睛,瞪得士兵全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去招惹,就冷哼一聲,心裡暗罵道格那黑痣和油光程亮的額頭,就像只醜得好像剛從亂石堆裡鑽出來的黑痣老禿鷹,悻悻走開了。
“沒想到竟然得跟這傢伙在同一輛車上,那一副欠揍的表情,真好想扁他一頓。”道格心裡喃喃着,但瞥了下身旁的甘道夫,心中輕輕哀嘆了聲,什麼叫欲罷不能,恨的咬牙切齒,這是他是切身體會到了。
看着這次士兵真的離開了馬車,蘭斯鬆掉卡在喉嚨裡的那口氣,如釋重負般。身子一輕,飄飄然地挨着馬車座椅的後背上,閉着眼睛一臉愜意,沒想到眼前這頭公牛還弄巧成拙地幫了自己一把。
那士兵被道格恐嚇後,懶得再去細細查,省得跟那隻黑痣老禿鷹槓上。離開馬車就跟看守城門的隊長通報了一聲,讓馬車過去。馬車咿呀作響,慢慢駛離格雷爾邊城,車後的城門變得越來越小。
“終於順利地逃出來了,可以好好鬆口氣了吧。”沙伽貝魯說道。
蘭斯呼了口氣,聳肩道:“真的可以好好地鬆口氣了,在艾因貝倫這樣被通緝着,真是憋屈得要死。”
雖然他嘴上說鬆了口氣,但臉上絲毫沒有高興的表情,還是陰雲般的沉鬱,呆愣地對望虛空,腦裡思憶流轉。
馬車行駛了一小段路程,最後停在了城外的一個驛站裡。
蘭斯起身下車,可右腳剛落地,身後不知突然被誰蹭了一下,整個身體從車上脫了出去,踉蹌地走了幾步才站穩了。他回頭一看,只見道格惡臉相向,從車上跳下來瞪了他一眼。
大人不記小人過,沒事自己也懶得跟這種流氓無賴計較,省得惹什麼麻煩。蘭斯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對馬伕問道:“這次要護運的貨物是在這裡嗎?”
馬伕說道:“是啊,來了。”
這時,三輛不大不小的馬車向他們駛來,其中一個馬車上坐着一個男人,雖然身軀佝僂,可那粗糙黝黑的連卻是凶神惡煞的樣子。兩眉稀疏,雙眼銳利,一看就像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妖精,想必肯定是這次生意的頭子。 WWW ◆ttκa n ◆¢ ○
那個商販頭子從車上跳下來,佝僂的身子下車時略顯滑稽,但周圍的馬伕不敢一笑,臉繃得緊緊的。
商販頭子看見甘道夫,雙眼冒出了精光,說道。“沒想到這次生意竟能招募到紅斗篷僱傭兵團的金徽僱傭兵,看來真是上神佑福。能有您給我們這樁生意護行,就算是碰見再多的強盜也不怕啊。”
“過獎了。”甘道夫淺淺一笑,謙虛地說道。
“既然有您護行,那我們就不用再準備些什麼東西了,直接上路吧。”商販頭子說道,然後將三個僱傭兵分別分到那三輛馬車上,各守一輛。
沙伽貝魯聽着商販頭子如此躬親,問說道:“看來這甘道夫不僅是實力很強,而且好像還擁有很不一般的身份呢。”
“他剛纔說的是紅斗篷僱傭兵團吧,我記得我聽說過,好像是東帝國克雷蒂姆裡一個最大的僱傭兵團,可以與克雷蒂姆的帝分庭抗禮。”蘭斯說道,父親奈德在他面前沒少提過東帝國,對紅斗篷也有些印象。
蘭斯走到車前,剛想要爬上車裡,他雙眼頓時露出驚訝之色,長大的嘴巴差點喊出來。
馬車裡竟然是坐着一羣人,一身麻布衣服,衣衫襤褸,手腳上都拷着鐐銬。而坐在馬車最外邊的,赫然就是芙蓉清水般的倩茜。
看見蘭斯出現在這裡,倩茜也十分的驚訝,但羞澀的她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只是眼珠子好似滿月,瞪大了看着蘭斯。
“你怎麼會在這裡?”蘭斯驚訝地問道。
“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吧,你不是全身。”倩茜剛想說出之前把他就起來時的事情,卻被蘭斯用手捂住了小嘴,把已到嘴邊的話給擋了回去。
蘭斯豎指抵脣,示意不要說出來。他把腦袋湊到倩茜耳邊輕輕說道:“別說出來,說出來我就要被他們給踢走了。”
蘭斯在耳邊的輕語,弄得倩茜臉色緋紅,嬌顏羞澀,縮着腦袋嬌聲道:“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個僱傭兵,接了他們的護運任務,所以就在這裡了。”蘭斯把腦袋從倩茜耳旁移回來,微微笑着說道:“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之前的慘狀,他們就要直接把我踢下馬車了。”
蘭斯湊回腦袋後,倩茜因爲羞澀緊張而抵在胸前的一口氣才緩緩地舒開,但臉上的緋紅仍未退去,她小聲地關心道:“那現在你的傷已經不要緊了吧?”
“多虧了你的草藥,現在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是覺得整個人有些疲累,但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了。”蘭斯倚在車門口上,說道。
“那就好。”倩茜小聲細語,這一句話就像蚊子的翅膀翻飛聲一般,小得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一路上,蘭斯一直看着邊城格雷爾,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線上,眼睛也還是一動不動地望着那個方向,心中若有所思。而坐在對面的倩茜則窩着身子,把臉埋在雙膝,時不時會偷偷瞟一下蘭斯那略顯稚嫩的臉,但此時卻透着不符合年齡的憂傷。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車隊們在沙漠裡的一堆巨石中歇腳,享用晚餐。雖然是在沙漠中露宿,但是伙食卻沒想象中的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美味可口。
而美味的代價通常都是量少,這可苦了道格這虎背熊腰的身子,即使吃完了一隻烤雞後,肚子還是在轟鳴,抗議。
他們吃完之後,馬伕走到巨石後,準備從專門儲備食物和水的馬車上拿些乾糧分發給車上的奴隸。道格這時雙眼亮出了閃光,也跟了上去。蘭斯看見道格一臉鼠樣,冷冷地哼笑了一聲。
“馬伕,你看能不能從裡面拿點乾糧給我,如果我都填不飽肚子,到時候真來搶匪之類的,沒有力氣可就麻煩了。”道格兩眼盯着馬伕手上捧着的一箱乾糧,笑着說道。
馬伕猶豫了下,心想他說的也沒錯,這些奴隸也不用吃的那麼好,讓他們餓兩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雙手一伸,把那箱乾糧遞到了道格的面前。
可正當道格心花怒放地將手伸向那箱乾糧時,眼前的乾糧卻突然消失不見了,轉頭一看,竟然已經落在了蘭斯手上,道格馬上擺出一副醜惡嘴臉,說道:“你這是幹什麼?”
蘭斯冷冷地瞟了眼道格,說道:“這些是給奴隸吃的,在沙漠晚上會很冷,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肯定撐不過去,你這熊身子看起來應該沒問題,餓的話就自己去沙漠外宰幾隻野物去。”
說完,他就扭頭走向載着奴隸的馬車去,剩下道格惡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臉上憋得通紅,連那顆黑痣都好像快要憋爆出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吶,這個給你,謝謝你之前的草藥,真沒想到效果竟然那麼好,一下子就感覺全身好像沒有受過傷一樣,可以說是救了我一命,我欠你個人情。”蘭斯對着窩在車裡的倩茜說道。
若不是有倩茜神奇的醫術,說不定蘭斯現在還痠痛地滾動着身子,躺在格雷爾邊城的某個酒館裡呻吟着呢。可能還得花上個一兩天的才能痊癒,說不定霍爾就發現然後帶兵殺過來了。
倩茜靦腆一笑,說道:“沒有,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你的醫術從哪學來的?我從未見過那麼厲害的醫術,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能把我的傷治好。”蘭斯好奇的問道,父親奈德軍中的軍醫也並非泛泛之輩,但也沒能有如此醫術。
“我父親和長輩們都是學醫的,我也跟着學了一點而已。”倩茜謙虛地說道。
蘭斯張了張口,想要再問些什麼,但是心想她之所以自願當奴隸,背後肯定有着什麼心酸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揭她的傷疤好了,於是抿了下嘴,又找了其他的話題。
而蘭斯和倩茜聊得正酣,他們並沒有發現巨石後面,在陰暗面露出了一隻眼睛,在月光下閃着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