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的大橋空無一人,寂靜的能清楚的聽見兩邊湖中跳出來的魚又落下水的撲通聲。一陣狂風忽然吹過,引得夜林城內的千年巨樹枝葉沙沙作響,傳到數千米外蘭斯的耳中。莫名的狂風,好似的帶伴了一般,陰雲一閃,天空竟突然響起一聲悶雷。
原本清涼的晚風,突然間變得有些冰冷,就連夜林城內潮溼的空氣,似乎都被這冷風吹出霜雪來。
動物敏銳的感覺感受到異常的變化,腳下的馬兒低聲嘶吼,好像再對敵人示威一般。蘭斯tian了tian乾燥的嘴脣,雙眼凝重地望着橋的盡頭,與馬一起立在原地。
他已經放棄了逃跑,因爲這個人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沙伽貝魯靈魂感應的範圍比蘭斯多出千米,可僅在沙伽貝魯提醒之後不過兩秒,他便也感受到這個強大靈魂的急速逼近。
蘭斯突然眼睛一眯,極盡目力看清遠方的異狀。只見遠遠地能模糊地看見白光閃爍,並且飛速靠近,眨眼之間,便來到了蘭斯面前。
一個祭祀穿着純白的祭祀服,從白光中走出,踏出一步後又沒入另一個白光消失,緊接着從數百米外的白光又走出來,看起來好像是一種瞬移魔法。
祭祀走到蘭斯面前,神情平淡卻,兩眼定如滄海,可全身卻散發着令人戰慄的殺氣。數秒之內在三千米外閃到蘭斯面前,臉上卻沒有一絲費力的表情,好像就如徒步行走一般輕鬆。
“好久不見了,沙伽貝魯。”祭祀率先發話,冷漠,威嚴,令人不寒而慄。
“哼,你不應應該是天天都能見到我嗎。”沙伽貝魯在靈魂結界裡喃喃道,但聲音小得就連蘭斯也聽不到。
蘭斯躍下馬來,冷眼看着祭祀,說道:“你就是幕後黑手,操控神之座席的人?”
“抱歉,你猜錯了,我只是一個打手而已。”祭祀冰冷地說道,慢慢地脫下自己手中的純白絲綢手套。
“果然是泰坦神族操控這一切嗎。”蘭斯逼問道。
祭祀冷然一笑,不屑地說道:“死人不用問那麼多。”
頓時間,祭祀身上散發出的殺意變得更加濃烈。蘭斯召喚出死神鐮刀,既然無法逃走,只能拼命一搏。以沙伽貝魯的說法,泰坦神族受到神界束縛,只有在神界才能使出全部實力,而在下界,不僅實力大減,而且越是動用強大的魂技,受到的反噬就越厲害,甚至有可能還沒完全使出一個神級魂技,就已經被魂技所產生的反噬致死了。
這樣說來,或許還是有的一拼的。
然而,祭祀可沒有那麼想。迫於反噬的因素,他一直沒有親自動手,全都交給各國將軍代行,可全都以失敗告終。眼看着蘭斯從落魄的逃犯一路青雲到達神選者的地位,已經不能再推遲了,只能親自動手。一個狂中的魂技,足夠收拾眼前這個只有兇下的毛頭小子了。
祭祀擎起一手,手上驟然爆裂出濃稠的魂力,大橋兩邊霎時間濤聲大作,原本平靜的湖面竟無故泛起三四米高的波瀾。祭祀服無風而動,腳下的土地已經被手上壓縮魂力震破出無數碎痕。
只見紅光閃動,祭祀手中冒出一把紅色的光劍,數個魔法陣環繞其中,發出耀人的紅光,晶瑩的湖面全都被這紅光染上的血色。
“刺魂刃!”
祭祀一聲巨吼,帶着耀眼的紅光撲向了蘭斯,手中的紅色光劍以貫虹之勢突來,加上環繞的魔法陣一個個展開,竟然起到了加速的效果。光劍突進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成爲了一道紅色的流星,直襲而來!
此時蘭斯手掌一展,祭出了修羅障。刺魂刃與修羅障激撞,閃耀出幾乎致盲的紅光。可即便是沙伽貝魯引以爲豪的修羅障,以蘭斯的混魂力使出,還是無法匹及祭祀狂中的魂技刺魂刃。
只聽一聲脆響,修羅障應聲碎裂,紅色的閃光正中蘭斯。
轟!
蘭斯重重砸在地上,壓着地面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裂痕,身上銀靈密甲與岩石的碰撞聲就像放鞭炮一樣,啪啪啪響地直退了十來米。
這一擊之後,天地頓然肅靜,被擊倒的蘭斯躺在石坑裡沒有起來,只能勉強聽見微微的呼吸聲,感覺隨時都要斷絕。
祭祀喘着氣,使出狂中魂技刺魂刃已經是他的極限,好像壓力泵一樣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快要因爲承受不住反噬而破裂。持握刺魂刃刺出的那隻手已經感受不到知覺,手臂上的血管悉數爆裂,血液就像決堤的河水嘩嘩地淌下來。
他施了一個治癒咒語,勉強將不斷噴出的血液止住,然後走向蘭斯。此時蘭斯渾身是傷,青綠色的長袍快要碎成段子,但當祭祀走進看見蘭斯的時候,眼睛突然瞪大,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道寒光劃破虛空,穩穩地停在了祭祀的脖頸處,寒氣逼人。
蘭斯喘着氣,一手艱難地撐起身子,可目光沒有從祭祀的脖頸處移開半寸,生怕一疏忽就會被他逃走。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部,叮叮叮地掉下許多碎環扣來,穿在身上的銀靈密甲已經被擊破成了碎片。但多虧了身上這件皇帝米薩爾送給他的銀靈密甲,才僥倖從刺魂刃下活過來。
在刺魂刃突破修羅障的防禦,快要刺到蘭斯時,銀靈密甲突然泛起一陣淡藍色光芒,將他全身籠罩。這赫然是魔法防禦護盾,而且還是一箇中級魔法。刺魂刃突破修羅障後威力被削弱了不少,銀靈密甲所產生的中級魔法防禦護盾剛好能抵禦住刺魂刃的攻擊。
於是蘭斯機敏地把戲演到底,假裝已經昏厥,讓祭祀放鬆警惕露出破綻。但這假戲,還是有一半是真的。刺魂刃的巨大沖擊力令蘭斯斷了左手骨,暫時是無法行動了。
“沒想到會栽在我的手裡吧。”蘭斯冰冷地說道,話語中帶着暗暗的狠勁。
祭祀冷哼了一聲,說道:“愚蠢的凡人,竟敢跟神對抗。”
“到這個時候還逞強,對你我可不會手軟。”蘭斯說道,眼神裡帶着殺意,兆示着他隨身都能下殺手。
這時身後傳來鐵蹄聲,祭祀與蘭斯的戰鬥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驚動了數百米外城牆上的守衛,紛紛騎着鐵騎趕了過來。
蘭斯冷笑一聲,說道:“如果讓人知道泰坦神族的祭祀竟然刺殺神選者,不知道這些精靈們會怎麼樣懲罰你呢,應該是會把你送去接受聖靈木的洗禮,然後看你變成傻子後偷笑吧。”
聽見蘭斯這樣戲謔的說辭,祭祀青筋怒爆,從未凡人敢這樣對他不敬,即使一國將軍都對他畢恭畢敬。他惡狠狠地說道:“你太天真了,他們只會認爲是你對泰坦神族不敬,你會受到懲罰!”
蘭斯輕蔑地笑道,那蔑視的表情把祭祀激怒到了極點:“天真的是你纔對,要知道他們更崇尚古代精靈王,而不是泰坦神族,,作爲精靈王神選之人,我跟定會讓你好好享受一下人間的刑罰的,相信你肯定沒有嘗過吧。”
祭祀怒髮衝冠,腳下突然使勁,想要逃退去。發現祭祀竟然起了動作,蘭斯立刻毫不猶豫地揮下手中的死神鐮刀。可惜祭祀瞬移術速度極快,鐮刀沒能劈下他的腦袋,可也留下了他的右手。
祭祀從十幾米外的白光出現,痛苦地哀嚎,左手使勁地掐着右肩膀。他憤怒地看着蘭斯,眼神恨不得將蘭斯撕裂成無數碎片,吼道:“下次我一定讓你粉身碎骨!”
接着又是白光一道,祭祀消失在了石橋之上。蘭斯冷蔑地低語:“下次一定要了你的腦袋。”
身後的鐵騎感到,發現蘭斯一人站在已經碎得不成樣子的石橋上,立刻下馬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神選者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你的馬借我一用。”蘭斯說道,在剛纔的對戰中,他的馬早已被刺魂刃的餘威給震碎成了肉泥,屍骨無存,全都餵了湖中的魚兒了。
他咬牙忍着全身的劇痛,一步跨上去,顧不得身上的傷勢,馬不停蹄地趕往了月亮湖。
夜林城之外,祭祀捂着右肩痛苦地倚在一棵樹旁,在逃脫的鐮刀後,因爲不想被凡人看到他那麼落魄的樣子,並沒有去往萊尼的將軍府療傷,而是逃出了夜林城。
休息一陣子,直到右肩的血完全止住之後,他準備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直到完全恢復到可以突破結界回到泰坦神殿。只要能回到神界,便可以使用禁咒將他的手臂恢復。
可他剛走兩步,眼前卻落下了一個人,清秀的面孔,兩鬢流蘇及肩,身上披着一件大紅斗篷,赫然是紅斗篷的傳奇僱傭兵——約書亞。
“凡人,讓開。”祭祀憤怒地說道。
但約書亞絲毫沒有被祭祀輕蔑的口氣激怒,臉上露出狐狸般的邪笑,笑眯着的眼睛就像一輪新月,說道:“抱歉,我可不聽任何人的命令。”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祭祀說道。
約書亞面帶笑容,卻陰冷地說道:“死人不用問太多。”
這儼然就是他剛纔對蘭斯所說的話,現在竟然被人反用在自己的身上,作爲神族的優越感和自尊心一下子被踐踏到了下限。祭祀一下子就暴怒,顧不得身上反噬而留下來的內傷,全身流轉魂力,準備再次使出刺魂刃。
約書亞眯成縫的眼中突然露出殺光,身形化作一條閃電,掠起一陣狂風從祭祀身旁劃過。
鏗!
不知何時出手的長刀插回了刀鞘,身後的祭祀兩眼瞪大得好像胡棗,快要從眼眶裡蹦出來。體內的魂力停止流轉,就連呼吸都已經被那陣狂風給帶去。噗地一聲,祭祀的屍體倒在地上,腦袋咕嚕咕嚕地滾了出去。
“叫他以後別在讓我收拾這種渣滓,無聊透頂。”約書亞對着空氣說道,然後身形一閃,消失在夜林之中。
樹蔭下的黑暗處,莫名泛起一陣黑煙,竟然從裡面走出一個黑衣刺客來。他來到祭祀身旁,思索一下之後,用布袋裝好祭祀的腦袋,然後消失在黑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