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最終戰場的封印內外,灑下明暗不一的金色。》**>**》小說.****.[]
三百年前的那一天,陽光熾烈如火。
三百年後的現在,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溫和,輕柔,就像女神身上金色的輕紗。
猛烈的敲擊聲,已經持續了一天。而在由最終戰場,魔法陣和裁決共同創造的世界裡,那意味着整整一百二十個禱時。
無所事事的亡靈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漫無目的的遊蕩,聚集在一起,傾聽着這單調而枯燥的聲音。
這聲音,彷彿擁有一種魔力,讓他們呆板的臉上,出現一絲生動。他們眼中的火焰,隨着鐵錘的聲音而跳動着,就像是兩個舞蹈的火精靈,變幻着各種形狀和色彩。
火焰映照着打鐵的少年。
臨時搭建的草棚很簡陋,只是用沒有剝皮的原木支撐着凌亂的茅草屋**,地面凹凸不平,水池裡飄着草屑,熊熊燃燒的破爛火爐看起來,甚至比不上鄉下鐵匠修理農具的爐子。
可是,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堅固。
少年手中的鐵錘,已經換成了第十七把,重達七千二百公斤。
這是一把銀白色的錘子。是由星鐵鑄成的。這種蘊藏着神秘力量的金屬,密度和重量驚人。就算是指甲大小的一小塊,都有十公斤。
羅伊手裡的鐵錘,看起來和一般的鐵錘大小差不多,不過,鐵錘的每一次落下,都威勢驚人。就像平地而起的一聲巨雷,就像是風暴和地震的中心,讓人爲之戰慄。
然而。簡陋的草棚卻在鐵錘一次次爆發的衝擊波當中紋絲不動。
雖然鐵錘在不停的揚起,落下,火花四濺,狂風大作。可是,這草棚,還有那黑髮少年單薄的身影。卻給人一種靜止的感覺。就像是少年平靜心湖的倒影。
亡靈們靜靜的注視着主人的這位弟子。聆聽着敲擊聲,感受着其中蘊藏的力量和神秘的韻律,如癡如醉。
在過去的一百二十個禱時當中,羅伊就這樣不停的刻苦修煉。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鬥氣已經足以開啓新的小週天,突破到大光明騎士。可是,他卻始終把自己壓制在現在的階段。
擁有悠長生命和記憶的亡靈們,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榮耀五星騎士,在最終突破的時候。花上這麼長的時間。
從武裝騎士到勇敢騎士,從公正騎士到榮耀騎士。騎士之路的每一個階段,並不僅僅只是鬥氣提升一層,戰環多幾個,冠以一個新的名稱而已。而是代表着一個全新的境界。
而境界和境界之間,有着極其堅固的壁壘。
無數的騎士,倒在了這些壁壘之前。大部分人終身都無法突破到公正騎士,而就連十八歲之前。就已經凝結了戰環的精英,也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終身無法晉升大光明騎士。
就如同魔法師的魔障一樣,騎士的壁壘也同樣堅固。沒有足夠的天賦,沒有足夠的資源,沒有好的鬥氣功法乃至於好運氣,人們就只能止步於壁壘之前,望而興嘆。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在能夠突破壁壘的時候強行將境界壓制,卻也不那麼容易。甚至可以說,不突破比突破更難。
這時候,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羅伊身上澎湃的鬥氣波動。那瘋狂涌動的源力。就如同長江大河,一波又一波的試圖衝開閘門。
羅伊一直在打鐵的過程中,反覆的錘鍊着自己的戰環技巧和武技,同時,也將源力精煉濃縮。似乎他就是鐵砧上的那塊寒鐵髓,正在不停的敲擊中祛除雜質。
可再精煉,再濃縮,也終究有個盡頭。現在羅伊的源力,已經在反覆的液化和固化中,變成了如同鉛汞一般的液體。面對它們的涌動衝擊,新的小週天的關隘,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紙。
要將其守住,談何容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羅伊再一次從冥想狀態下退出來的時候,亡靈們發現,他並沒有繼續揮動鐵錘,而是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極限了!
羅伊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寒鐵髓,看着它一****的冷卻下去。
體內涌動的源力,就如同岩漿一般。羅伊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它的澎湃和炙熱。在這股洪流的面前,小週天的關隘,已經搖搖欲墜。
羅伊等待着。
經過這一百多個禱時的瘋狂修煉,他已經將能提升的,都提升到了極致。
九種戰環的運用技巧都提升到了四段,進入第二階,道理決也達到了第四層的巔峰。
這種進境緩慢難於修煉的鬥氣功法,正在顯露它的威力。
它比其他的鬥氣功法更磅礴浩大,更悠長也更靈活。在源力相同的情況下,運行一個周天的速度和轉化鬥氣的效率,也高得多!
還有斧法,劍法和身法步法,能夠錘鍊的,都已經錘鍊了。
到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
胸口的聚魔陣正不知疲倦的旋轉,將四周的靈力吸入身體當中,經過源力星雲的洗煉後轉化爲鬥魔源力,匯入源力洪流。
當鐵砧上的寒鐵髓表面的最後一絲火紅都隱去的時候,羅伊的眼睛微微一亮。
這一刻,不斷上漲的鬥魔源力,終於以一種近乎溢出的溫和方式破開了關隘,開啓了經脈中一條新的源力運行路線。
這是一條自頭**貫穿脊椎和四肢,並且連接三大星雲的路線。當源力沿着這條路線行走一圈,重新回到源力星雲當中的時候,一個新的小週天完成了。
羅伊發現,隨着這個新的小週天的融入,源力運轉的大周天,出現了奇妙的變化。
就像是拼圖遊戲找到了一個關鍵的碎片,源力遊走過的經脈路線拼湊成了一張神秘而美麗的星圖。
而在這複雜的星圖中,三大源力星雲。各自佔據了一個位置,旋轉着。它們釋放的流光,在星圖的中央匯合,不斷凝聚,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組成了這個小世界的核心。
看起來……就像一顆初生的太陽。
這光芒,讓整個體內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身體還是原來的身體。可是,羅伊卻從中感受到一種蓬勃的活力。
氣血在壯大,經絡在拓寬,肌肉骨骼變得愈發的強健。就連五臟六腑乃至身體的每一顆細胞,都如同春雨下的小草,生機勃勃。
體會着這奇妙的變化,羅伊終於明白爲什麼這一個階段,被稱爲大光明騎士了。
武裝騎士階段,騎士剛剛凝結戰環。個人的實力提升並不算高。戰鬥憑藉的,更多的是整套的騎士裝備。
堅固的盾牌,厚厚的鎧甲,雄健的戰馬,精鋼打造的長劍和騎槍……
對貴族和高階騎士來說,這些普通的騎士裝備不值一提。可對於普通平民來說,尤其是對邊遠的地區來說,武裝這樣一位騎士。可能就是一個村子的所有財產的總和了。
一個得到了全副武裝的騎士,就像是狼羣裡的獅子。對付普通的盜匪,步兵和少量的騎兵,優勢是壓倒性的。
在羅伊小時候的流浪旅途中,曾經見過許多貧窮的山村裡的騎士。
他們通常都是三十歲之後才凝結戰環,身上的裝備,甚至傳自於百年之前。可只要他們在。就能讓山村免於野獸和盜匪的襲擊。
而成爲他們的繼承人,幾乎是每一個山村少年的夢想。那精心保養的鎧甲武器,對孩子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過,武器裝備終究只是外力。騎士的修煉,除了力量之外。更多的取決於內心。
這便是第二階段騎士被稱爲勇敢騎士的原因。
擁有了兩個戰環,騎士的實力變得更加強大。然而,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相匹配,那麼,這樣的騎士也是虛有其表,不堪一擊的。
勇敢,是對一位騎士個人修養的最基本的要求。當面對邪惡的時候,他必須有勇氣拿起自己的劍,去捍衛自己應該捍衛的一切,承擔一位騎士的責任,守護安寧。
如果說勇敢只是針對騎士對自己的要求的話,那麼公正,就是他對其他人,對自己生活的羣體最寶貴的品質。
擁有力量的他,必須剔除私心和偏見,保持客觀公正。只有這樣,他的長劍守護的纔是正義,而不是邪惡和利益。也只有這樣,奉養他的人們才能得到秩序和安寧。
公正之上,自然是榮耀了。
爲榮譽而戰,永遠是一位真正的騎士所遵守的不二法則。只有愛惜名譽的騎士,纔會遵守騎士的準則。只有強烈的榮譽感,才使得他們以身作則,走在人類前進道路的最前方。
這些,羅伊都很清楚。可他一直不太明白大光明騎士這個稱呼的含義。
在羅伊看來,這個名稱多少有着教廷意志的烙印。似乎要踏入聖域,就必須信奉神的光明。
不過,現在他明白了。
大光明騎士之所以被稱爲大光明騎士,不僅僅是因爲光明指代正義,更因爲,光明象徵着生命。
就如同此刻,隨着體內這顆小太陽的出現,羅伊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那溫暖的光芒,那蓬勃的生機,使得自己的氣血更充盈,經脈骨骼更堅韌,源力的恢復能力也更強。
“啪!”
這是一個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羅伊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如同小草鑽出了泥土,如同枷鎖裂開了縫隙。原本制約自己源力增長的瓶頸,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的自己,就如同站在漩渦的中心。無盡的天地靈力正飛快的涌入體內。源力星雲的體積比之前增大了好幾倍,而源力也如同洪水一般,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上漲着。
如果說原本的氣血,經脈和源力運行周天,只是一條小河的話,那麼,此刻不斷上漲的源力,就奔騰在一條寬闊的大江中。
十六個戰環,緩緩隨着道理決的運行,自羅伊的身體中浮現。
羅伊擡起頭,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生動,更清晰,也更小了。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受。
就如同面對同樣的一塊石頭,對於一隻藏在草叢裡的蟲子來說,那是無法征服的龐然大物,可對於一頭巨象來說,那可能只是前進途中一個輕輕一腳就能踢開的小障礙。
此刻的羅伊,感覺自己就是那頭巨象。身體中,彷彿蘊藏着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而除了力量的提升之外,更讓羅伊驚喜的,就是小白的變化。
隨着羅伊心念一動,小白出現在他的身旁。
依舊是白色的霧氣形態,可現在的小白,體形卻比以前大了十倍也不止。而隨着羅伊的心念變化,霧氣翻滾着,濃縮在一起,竟緩緩變化出一個七八歲孩童大小的人形。
雖然在霧氣的遮掩下,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楚。但頭頸,身軀,四肢,無一不全。
“咦?不變兔子變活人了,”麪條有些驚訝。他圍着小白轉了好幾圈,白森森的指骨摸着下巴,轉頭看向羅伊,“有什麼用?”
羅伊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一股危險的感覺,就襲擊了麪條。它如同一隻中箭的兔子般猛地跳了起來,身形一閃,就已經出現在了數百米之外,避開了一道襲來的風聲。
羅伊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大鴨蛋。
雖然他早知道麪條不簡單,可他怎麼也沒法把這個速度驚人的傢伙和那個走路慢慢悠悠,彷彿隨時都會散架的骷髏聯繫起來。
“想襲擊本總管,你還嫩了……”麪條看着羅伊,得意地道。不過,話還沒說完,它的視線也凝固了。
它看見,而在它原來所處的地方,一個擺着撩陰腿的大腦袋小孩,正同樣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己。
霧氣散開之後,那眉眼,活活是一個矮人版的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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